滅了火,消了渣,我迴去灶房,師父竟然一邊熬湯一邊在燒洗澡水。


    “怎麽的,和神醫聊天,還要沐浴更衣?”我疑惑於此,生怕自己剛才在神醫麵前有什麽失禮的,耽誤了他的事。


    “那不至於,就是等會兒讓天嵐帶霞兒洗了再迴去,免得一身血氣,迴去再嚇著熙兒。”


    “還是你想的周到。”


    我得了令,去敲天嵐的窗子,她支起窗戶,淡淡的香氣飄了出來,是百合。


    這幾天大家都挺亂的,誰也沒注意是她迴了趟青丘,還是青丘差人來看過她,總歸這種花,在這山裏是極少的,要說是出去采的,那才有鬼了。


    “姐姐,你這花也太香了,哪來的?”


    “還不是為了你,昨夜去弄的。”她瞥了眼屋內,支著腦袋慵懶的向我探出腦袋:“上迴說的事,還繼續麽?”


    他問的我有點懵,想了一下,才察覺她是說霞兒。我很想說繼續,但我覺得她這樣打壓下去,霞兒若沒什麽歪心思,搞不好也被她逼出什麽情愫來。


    “這個事兒暫時就不提了吧。師父喊你帶她去洗一下血氣,衣服什麽的,還勞煩姐姐費心。”


    “不用,也沒沾什麽血,我迴去洗。”


    敢情天嵐那一眼是霞兒沒有睡,我撓了撓頭,僥幸自己沒說漏嘴,要不霞兒若知道我被那倆仙君慫恿著算計她,不知道會不會再把這院子給點了。


    “師父說洗就去吧,我們這次修了個浴池,前些天我和天嵐姐姐都泡過了,可舒服了。”


    “你們泡過了?”


    “對啊!有什麽問題嗎?”我有些不解的望向天嵐,她笑而不語,似乎就不準備解釋了。


    “那……那我也和姐姐泡。”


    這什麽虎狼之詞?她是誤會什麽了?我扶額,不敢想象。


    “你們隨意,我走了啊!”


    說著,我逃也似的就跑迴了屋,關了門,捂著臉,臉燙如火炙。


    “小哥兒,你咋了?”


    一時忘了神醫的小間是能看得到門口的,我拍了拍臉,冷靜下來。


    “哦,天暗了,我給您點燈。”說著,我想起我也好久沒有用過火折子了,隻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引火繞指,點了油燈拿進去。


    得了亮,華神醫看著我,又想起了他的屈先生,我忍不住笑著迴他:“屈先生他給姑娘們燒好洗澡水就來,還麻煩華大夫耐心著點。”


    “那姑娘不是別人家的?”


    “師父說沾了血氣送迴家總是不好,我家有個表姐,衣服什麽的應該也有,安置好了,讓姐姐送迴去,應該是好的。”


    “先生細致。”


    我感覺這華大夫躺在床上這麽半天沒人理,估計是為了一把已經看不到的手術刀,自己把自己給忽悠瘸了。也不知道師父此般是要做什,難道不僅是要把霞兒送出山去過新的人生,還想賣刀給這神醫?未免有點太奇怪了吧?


    這時,門被推開了。師父拎著油燈,端了湯過來,那步態與平日不同,有些遮掩,在我看來反而有點過於刻意的優雅。


    我總覺好笑,抿著唇去接過燈掛上,又搬了個高腳的凳子過來,給他放湯。


    “先生不愧是雜家,家裏的器物總是新奇。這花架似乎坐著也很舒服,穩當。”


    這本來就是坐的啊,是因為我矮才特地做成高腳的啊!


    不過我沒敢說,因為我看課堂那邊是沒有這個的。大家都得席地而坐,隻是師父還給準備了軟墊子,要不然冬天肯定要凍死。


    可能有些東西,就是此時此地還沒有的,就好像上次的辣椒,就好像吃的滿嘴流油的鹹鴨蛋。


    師父那些我習以為常的東西,自從霞兒來了之後,也都掖著藏著,似乎就是見不得人的。


    有了油燈,那神醫又看到了我斜麵的書桌和有曲直靠背椅子,不由稱奇,也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奉承。師父雖然笑著謙虛,但是也沒有太當迴事,畢竟如果真的把所有驚歎疑問都認真解釋一遍,估計他幾天幾夜都脫不了身了。


    “我素愛遊曆,漢土之外也去過很多地方,先生稱奇之物,皆是依所見所聞所願有感而做,算不得什麽,還請華大夫不要謬讚。”師父躬身行禮,看來是真的對這位神醫心有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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