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直奔亭台。


    途中,蟻升調侃豬象道:“豬象,你怎麽在家宅到了現在的年齡才出門?會被人笑話的。你難道不知,我們聖木域的男人們八歲就要出門曆練。你都十二歲了哎,看起來人高馬大的,如果不是你祖爺爺,你豈不要從小在家養老啊。”


    豬象無顏麵對,隻說:“我……我害怕啊,偶爾聽人說山中恐怖異常,我就不敢出門。”


    蟻升道:“那你現在跟著我們亂闖,就不怕了?”


    “也怕。”豬象道,“但我死過一次後,就不那麽怕了。”


    豬象還想說:“而且跟著你,我覺得挺安全啊。”但這話怎麽看都有些矯情,竟說不出口。


    幾人來到亭台前,見亭台邊上立一石碑,上書“聖兵亭”三字。將欲往前,卻忽然發現這座亭台非同小可,一股來自異域的威壓蔓延,像黑夜中的招魂幡,令人寒毛直豎。


    “這……”幾人麵麵相覷,難以置信眼前的景象真實存在。


    此時青天白日,但亭台地上一片漆黑,透著無盡吸力,好似一張黑夜裏張開的大嘴,欲將所有一切都吸進去,宛如一口黑洞,連接另一個世界,誘發著毀滅性的力量。


    那口黑洞上方,一根三尺長的玄冰石柱沉浮,石柱上方有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周身漆黑,好似暗夜所築,隱隱散發著一種吞噬空間的力量,令人發顫,毛骨悚然。


    “噬空匕首……”蟻升自語道,也許因為上一世的能力也有空間屬性,竟與盒子中裝著的東西產生了奇妙的感應。


    “什麽!這裏麵裝著噬空匕首?”豬象驚訝,“老大,還是小心些為好,我感覺這聖兵亭散發著不祥。”


    蟻升點頭,看見亭台柱子上有字,仔細辨認,乃“有緣自得聖兵,無緣化歸幽冥”,橫梁上寫著“聖兵緣”三字。


    “噬空大師果然是聖人級的人物!唯有聖人可以鑄就聖兵,看來這下賺大發了!”蟻升道,躍躍欲試。


    “主人,會不會……”雪炎擔憂。


    “放心,我相信我有這個緣分。”蟻升道,舉步走上台階。


    不要說蟻升,不管是誰,見到這樣一件聖兵都會拚命的。聖兵內孕育有兵神,如果能將沉睡的兵神喚醒,全力催動的話,相當於聖人複生。


    天地間有多少聖人恐怕也數的過來,哪一個不是唿風喚雨,上天入地,抬手便能覆滅一方的人物!聖人強大的程度令人悚然,他們親身祭煉的兵器,散發一縷威壓也能擊碎世尊以下的強者。可以說“聖兵在手,天下可走”!


    自然,也不是說聖人祭煉的兵器就是聖兵,聖兵的來由超乎想象,那是歲月和無數人的精血、以及無數天材地寶沉澱的結晶。


    “轟!”


    玄冰石柱轟然散發攝人心魂的氣場,冷寒至極,似要凍住世間萬物。


    蟻升心驚肉跳,以為完了。可迴神一看,這波動竟不是他引發的。


    隻見此前在山洞見到的那個胖道士再次出現,自然,這也是一縷印記。


    胖道士稍一靠近聖兵亭就引發波動,一臉愁眉不展,盯著玄冰石柱上的盒子,矗立良久,而後依依不舍地離去,一臉踩了狗屎的表情。


    當一切沉靜後,蟻升輕唿一口氣。


    他調整狀態,心如止水,一步一個台階登上亭子,來到玄冰石柱前方,這裏距離腳下的黑洞僅一步之遙,如履薄冰,強大的吸力莫不是有中央玄冰石柱阻隔,定將吞沒山河。


    “轟!”


    “這是……聖人的氣息!”蟻升暗叫不妙,一股聖人的強大氣息撲麵而來,威壓而霸道,似乎僅需一縷氣息便能將蟻升化為齏粉,蟻升想逃,可渾身重如鐵,沒法動彈。


    這股氣息十分霸道,凜冽的威壓彌漫,令蟻升軀體打顫,心驚肉跳,實在太可怕了,好似親身麵對發怒的聖人,他隻要一絲殺氣便可殺死世尊,就別說滅了自己。


    “來都來了,逃也沒用!”蟻升暗下決心,如果聖人想對他不利,那比碾死一隻螞蟻還簡單,怎能逃!


    他伸出一隻不斷顫抖的手,伸向漆黑如墨的盒子。


    手上空無一物,他卻感覺如山一般沉重。


    “砰!”


    那盒子好似有萬鈞吸力,將蟻升的手牢牢粘住,不可撼動。


    與此同時,暗黑的盒子竟隨著玄冰石柱在下沉!


    “糟糕,就快沉入黑洞了,好強大的吸力!”


    蟻升想死的心都有了,用勁抽迴手,但是沒法撼動,想要打開盒子,卻又發現根本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沉入無盡深淵。


    “為何來此?”


    忽然,一道蒼老的聲音在蟻升心底響起,好似跨越了千萬年的歲月再次迴響,聲音裏充滿了歲月的無盡滄桑。


    “我想變強!”蟻升的心在呐喊。


    “心堅者強,非倚外物也。”蒼老的聲音好似發出一聲輕歎。


    “令大師失望了?……”蟻升心裏冒出這一想法,不祥的預感漸漸萌生,玄冰石柱又一次緩慢下沉。


    “早知道我就說為了拯救天下蒼生,為了叫爺爺過上好日子,所以非要這把聖兵不可……嘿,說得容易,心堅者強,人不依靠外物靠什麽生存,凡人總不會全能,都有所倚靠……”


    這心聲好似被對方聽了去,隻聽見哈哈大笑,那個蒼老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了些活力,道:“這倒有點意思,小鬼,你不怕我嗎?”


    “我怕……”蟻升實說,“但是你粘住我的手,我又跑不掉……老人家,您行行好,把這聖兵送我了吧,將來若有緣,我也打造一把還給您。”蟻升臨死還不忘討要聖兵。


    “還我?”老頭在虛無的空間大笑,“那我且問你,你說凡人總不會全能,皆有所倚,你告訴我,你所倚為何?”


    “世間萬物!”蟻升大言不慚,“凡與我友好的我都倚靠,比如倚靠同伴,我不會生火,雪炎會,我一個人打不過馬善,也有雪炎,我一個人來不了這雪山,也有非貓、小黑他們幫忙,將來還會有更多夥伴,我們相互依靠,獨立世間!另外,我們還依靠外物,投物不足以傷敵,所以倚靠弓箭,目視不過百米,所以倚靠感知。有了強大的梵器,我們就會更強,更能相互依靠,相互幫助。”


    “那你得到這把聖兵,還要祭煉自己的梵器嗎?”蒼老的聲音又問。


    “當然要啦,”蟻升道,“我決心鑄就天上第一大神器呢!老人家,您就把這聖兵送我了吧,改日間有緣,我會奉還的。”


    “哈哈,天上第一大神器嗎?”那聲音蒼老、粗獷、豪邁、不拘小節。


    可是那聲音突然厲聲喝道:“無知小兒,你有何能大放厥詞!”


    “哎唷,老人家,好黑啊,我的頭進黑洞了!”此時蟻升的半邊腦袋已經進入黑洞,一隻手黏在黑盒子上,一隻手被雪炎在外死死拽住。雪炎他們在外聽不見蟻升心內的聲音,十分焦急,眼看蟻升就要墜入黑暗。


    正是這時,蟻升體內的青銅塊輕微震了下,懸浮在蟻升眼前,蕩出一縷微波,消減了黑洞陡然間變強的吸力。


    蟻升好受些,看著烏漆嘛黑的洞內,星光點點,大叫:“老人家,我是不是來到域外了!好多星星!”


    他的聲音顯得空靈無比,穿入浩瀚星河,無邊削弱,竟傳不迴自己耳中,驚叫:“遭了,我啞巴了,說不出話來!老人家,快放我出去!”


    半響,那個稍顯蒼老的嗓音響起,好似來自洪荒歲月,聲音帶著一絲驚異:“果真來了!”


    “老人家……老天使,快放我出去!”蟻升慌了,哪裏聽見那蒼老的聲音說了什麽,半邊腦袋沉浸黑洞,嚷嚷不已。


    那黑洞是一個十分深奧的暗黑傳送陣,不知通向何方,但蟻升確信,一旦進入,就別想出來。


    “有意思,無盡歲月,果真有人手持這神物來了!”那道聲音道,“也罷,老朽也送你一場機緣。”


    話音剛落,蟻升腦袋下無盡的黑暗轟然消失,玄冰石柱連著盒子一齊沒入黑暗,“當”的一響,地上恢複了正常,一把漆黑如墨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蟻升俯視著地麵,臉幾乎貼在地上了,引力一消失,被雪炎和豬象二人拽飛了起來,跌出亭子外。


    “啊……”蟻升大叫,聲動林梢,“唿,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啞巴了!原來還能說話呀,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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