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乾界,天星域大漢帝國北部偏遠之地。


    錦福客棧,一間陳設極其簡單卻收拾得十分幹淨的客房內,葉清妍正坐在椅子上,雙眸怔怔地盯著木桌上的熏香出神,那精致絕美的玉顏之下是修長優美宛若天鵝般的雪白脖子,薄薄的單衣與垂落在椅腿邊的淺綠色淡雅裙裳給她添了幾分清冷之意。


    少女僅僅靜靜地坐在那,什麽也不做,就能將房間內一半的顏色輕易奪去,或許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心若焚灰的她已經好幾日沒有清洗秀發了,那頭本該柔順膩滑的青絲此刻失了不少光澤。


    為何說她隻是奪走了房間內的一半顏色呢?因為這裏有人分走了另一半。


    葉清妍對麵的椅子上,正坐著一個眉目如畫遍體生香的成熟美人,此女身著一襲深青色宮裝,不僅容貌絲毫不遜色於葉清妍,而且身上還散發著一股屬於真正仙子的卓絕氣質,氣息亦是如同大海般浩瀚無垠,若真要論起來,還要勝過葉清妍不少。


    “他……真的死了嗎?”直到此刻,即便親眼看到那人消失在獸群中,葉清妍心中依然存著點僥幸,不對,這已經不能說是僥幸了,而是不切實際的幻想。


    說這話時,她的眼眸一動也不動,仿佛被桌上的熏香釘住了一樣,渾身上下隻有那略顯幹澀的薄薄唇瓣在微微翕動。


    對麵那女子並未因她這般模樣而心生不忍,靜若涼潭的心中沒有掀起哪怕一絲波瀾,她以平淡的語氣訴說一件普普通通的事,在別人聽來,卻透露著一股霸氣:“這世上還沒有人,能做到在我眼皮底下悄無聲息地將人帶走,還讓我絲毫察覺不到空間痕跡。”


    她確實有說這話的底氣,因為,她便是那日在輝月城前一劍斬落仙獸的神秘強者。


    聽聞此言,葉清妍眸中又添了幾分灰暗之色,放在桌上的兩隻本就白皙如玉的小手緊攥到毫無血色。


    那女子瞧了一眼門外,站起身子,平靜道:“我不會勉強於你,但我希望你勿要因為情愛這種如同水上浮萍般的小事而浪費自己的天賦,你出身低微,所見所聽亦局限於此,這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大了太多太多,出去走走,你才會知道,外邊有多精彩。”


    說完後,她便朝著窗戶走去,所過之處,如生蓮香。


    “前輩!”就在她快到窗口時,葉清妍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


    女子悠悠轉頭,那眼神似乎在詢問:你想通了?


    葉清妍直視著那雙仿佛深得望不見底的古潭般的眼眸,問道:“你之前說的大道……若是能達到那一步,能讓他……迴來嗎?”


    女子的瞳孔微微動了動,她發現自己似乎有些低估了眼前這個少女的執拗程度。


    大道嗎?這世上已經不知有多久未曾有人觸及到那個境界了,就連自己的師尊都做不到,這個少女當真是有些無知,哦不,應該說是天真。


    這般想著,她的身形消失在了窗口處,隻留下了一道聲音在葉清妍的耳畔:“若你真的能達到那一步,複活一個凡靈,僅如乘風渡鶴般簡單。”


    門外響起了輕柔的敲門聲,應該是蘇念霜她們來了,葉清妍輕輕揮手,合上窗戶,朝著門口緩緩走去,腦海中不斷迴響著女子方才那句話,心中那絲念頭亦如春草般瘋長起來,化作了眼中那抹最為堅定的眸光。


    ……


    ……


    “寧師兄,你為何沒有救下我?”白無言慘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龐映入眼簾,寧靈英眼神驚懼,想張口解釋,嘴巴卻像是被封住了一樣說不出話。


    他被那張令人毛骨悚然的臉逼迫的不斷朝後退,忽然一腳踩空,一連串石子滑落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站穩身子,連忙迴頭看去,深淵般的一片漆黑瞬間吞噬了他的視線,正是那在極霜明教境內看過一眼的極魔禁地。


    啪!


    一隻冰冷僵硬如同幹屍般的手掌重重地在他背上推了一把,直接將他推入了無底深淵。


    唿唿唿……


    身體的極速下墜感與耳邊唿嘯的風讓寧靈英清醒了過來,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如同缺氧了一樣張著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氣,原來隻是一場噩夢……


    “寧師兄。”


    一聲聲輕喚響起,寧靈英緩了好一會兒,才逐漸迴過神來,他轉頭瞧了一眼,葉一南、李七劍、沐傾雪、冉夏都在邊上,這讓他心安了不少,看這間簡單幹淨的房間,自己應該是在天師門了。


    察覺到冉夏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模樣,他迴想起懸崖邊那一幕,懊惱地用雙手揪住自己的頭發,眼中如潮般湧出了一片愧疚與自責。


    冉夏邁步上前一步到床沿,忍不住要開口問出那個或多或少能猜測到的令人難以接受的結果。


    沐傾雪輕輕拉住了她的皓腕,衝著她微微搖了搖頭。


    冉夏癟了癟嘴,她讀懂了沐傾雪眼神中的意思,寧師兄剛剛醒來,傷勢還未痊愈,一副憔悴不振的模樣,還是等等吧。


    噔噔噔。


    這時,屋外忽然傳來了輕輕的叩門聲,隨之而來的還有比敲門聲還小的說話聲:“沐道友,李道友,天師說那位受傷的道友今日巳時會醒,叫我送來這用古靈草熬的藥汁。”


    來人是個年紀很小的道童,細皮嫩肉,聲音很是稚嫩,他的目光飛快掃過沐傾雪與冉夏,便垂了下去,臉上浮現出了一片不自然的紅潤,從小在天師門長大的他還從未見過生得這般漂亮的異性。


    他瞟了一眼坐在床上的寧靈英,小聲說道:“天師還說了,這位道友中了極霜魔主的魔寒毒,而古靈草的藥性恰好可以中和之。”


    聽到這,葉一南道了聲謝,接過小道童手中盛著微黃藥汁的瓷碗,心中對這位還未曾謀麵的天師生出了濃濃的好奇。


    先前給寧靈英療傷時,他可是用魂力十分仔細地檢查了一遍,卻絲毫沒有察覺到所謂的魔寒毒,而那天師壓根沒過來,居然就通曉寧靈英的情況,甚至精確到什麽時候會醒過來。


    送完藥,小道童便來離開了,葉一南將瓷碗遞到寧靈英麵前,道:“寧師兄,其他事等你的傷好了再說吧。”


    寧靈英接過瓷碗,一手拿著調羹,攥得很緊很緊,甚至可以看到他握著調羹的手指骨節都變為了白色。


    他微微顫抖著,聲音嘶啞道:“在極霜明教時,我們與他們起了衝突,白師弟不慎被打落懸崖,都怪我,怪我沒有護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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