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簾洞中毫無征兆地出現了一道身影,正是自無始空間歸來的葉一南。


    他坐在冰涼潮濕的地上,怔怔地出神,良久,長長地歎了口氣,原本他還抱有一絲幻想,在歸來後可以看到葉蝶衣在身旁,可此刻水簾洞內十分安靜,除了他以外再無一人。


    “唉,走了也不知道留個信。”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起身在水簾洞牆壁最顯眼的地方留下了幾行字,大致寫的是讓葉蝶衣看到後去紫雲葉氏尋他。


    獸舞者的據點隱蔽異常,想在諾大的北煞之地尋到可以說是萬分困難,想想也理應如此,若是能輕易找到的話,恐怕獸舞者早都被鏟除了。


    葉一南輕輕撫了撫手中的蒲團,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原先存於蒲團內的特殊能量已經耗盡,在補充之前,自己是進不去那個世界了。


    他逐一嚐試將元力和魂力注入其中,可惜蒲團毫無反應,就像是對這兩種力量沒有絲毫興趣一樣。


    “迴去之後,可以查閱一下元界靈媒需要何種能量才能恢複。”他暗自想了想,隨後收起蒲團,朝洞外離去。


    ……


    秋風蕭瑟,林木蒼黃。


    葉一南立於山巔,俯瞰下方的湖泊秋景,深深地吸了一口涼爽的空氣,心中生出了一股豪邁的痛快感覺。


    自他迴到紫乾界已經過去了十日,剛迴紫雲城的那一天,他就稍稍打聽了一番,心中一合計,得知葉紅鶯所在的世界與紫乾界的時間流速確實一致。


    他在心底暗自慶幸,因為這樣至少不會出現兩人年齡混亂的情況,不然若是他才長了一歲,葉紅鶯那邊卻長了十歲,這委實讓人接受不了,反之亦然。


    還有一件事,時間一致就意味著他正好能趕上這次郡縣大比,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郡縣大比居然延後了三個月。


    他在茶樓品茗時,聽到了茶客們的閑談,似乎是因為大漢帝國大皇子的母妃仙去,別說郡縣大比推遲了,各地連喜宴都禁止擺設,甚至有些州郡的官員下令讓百姓披麻戴孝,這其中的意味就不必多說了。


    葉一南枕著雙臂躺在草地上,嘴裏叼著一根草,草根略顯苦澀的味道在舌間緩緩散開,一陣涼風拂過,那一朵朵潔白的雲彩在眼前徐徐飄動。


    他想起了迴來後這幾日發生的事,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容。首先便是被自己安頓在空閑府院的孩子們,大院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塊牌匾,上麵書寫著“學子府”三個大字,以至於他乍一看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地。


    見到他迴來,孩子們都十分欣喜,不過畢竟是孩子,花池魚那張稚嫩的臉蛋上明顯有著一絲掩藏不住的失落,葉一南當然知道原因,買了不少好吃的才把悶悶不樂的小丫頭哄開心。


    再有就是秋夢遞給他的一封信,信是司徒浩初寄的,內容大致就是狠狠埋怨了自己一頓,從那濃濃的怨氣中可以想象的到那天晚上司徒浩初被熱情的村民們灌了多少酒,恐怕自己那份也算在了他頭上。


    “這一離開就是近半年時光,故淵那小子個頭竄得可真是快。”葉一南輕笑了一聲,然後取出了一枚玉簡,貼在額頭上。


    “歸真之劍果然沒有招式,需要自行領悟,不過裏麵居然記載了許多關於劍道的理解,這對我十分有幫助!”說完,他便坐起身子,閉起雙眼感悟劍道。


    時間過得很快,散發著秋意的落日努力噴薄著餘暉,將西邊的雲彩渲染得一片紅豔欲滴。


    葉一南在山崖上坐了一整個白天,秘籍中的諸多理解被他逐漸化為己有,雖然沒有記載招式,他卻不斷地將這些對劍道的理解推演為一招一式,收獲頗豐。


    就在這時,山下傳來了一陣波動,他停止了推演,朝著山下看去。


    “咦?那是薛浪,他來這千鳥峰做什麽?”


    一襲深色單衣的薛浪背著長刀,放鬆身子站在湖麵上,一動也不動,邊上甚至有一群野鴨從他身邊慢悠悠地遊過。


    忽然,以他的雙腳為中心,朝著四周擴散出一圈淺淺的漣漪,野鴨們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紛紛加快速度向岸邊遊去。


    葉一南瞪大了眼睛,從薛浪身上傳出的那股感受,深深地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因為他當初在陵墓中衝向蕭易寒的時候,心中就隱隱生出了一種奇特的感受。


    雖然這兩種感受並不相同,但卻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葉一南帶著濃濃的好奇,順著小道向山下飛掠而去,當他剛剛抵達山腳下時,薛浪動了,他的手掌緩緩握住了刀柄,抽出長刀,隨後朝著前方輕飄飄地揮了一刀。


    這一刀看似普通至極,甚至沒有任何使用元力的跡象,然而就在下一刻,前方的湖麵驟然間裂開了一道巨大的縫隙,兩邊的湖水像沸騰了一樣不斷翻滾著,卻被一股看不到的神秘力量阻攔住,遲遲無法流入裂縫,野鴨們紛紛怪叫著逃離這片“危險”的湖泊。


    看到這一幕,葉一南更加心癢難耐,心底仿佛種著一顆種子,可這顆種子離發芽始終還差了一點什麽。


    良久,湖麵上那道數丈寬的裂縫被湖水重新填滿,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鏘!


    薛浪將長刀重新插入刀鞘,單薄的衣衫無風自動,他側身對著葉一南,忽然開口道:“難怪傳聞中不擅修行的三公子實力會迅速崛起到令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程度,原來背後如此刻苦,修行更是達到了忘我的狀態,我辰時來此,觀你的模樣,恐怕是剛剛才發現我。”


    葉一南心中微微一驚,自己之前確實是沉浸在了劍道的推演之中,可若是薛浪像剛剛一樣發出動靜,自己肯定是能察覺到的,這豈不是說明對方自辰時來到這裏,便一直站在湖麵上一動不動?


    薛浪似是知曉他在驚訝什麽,徐徐解釋道:“我自來到葉氏後,一直是用這種方式感悟刀勢,剛才亦是因為略有所感,才揮出那一刀,若是打攪到了三公子,還請見諒。”


    薛浪身具刀勢並不是秘密,紫雲城內很多人都知道,可他這句話卻一語驚醒夢中人,葉一南隻感覺籠罩在心頭的那層迷霧被一把掀開,自己心底那顆種子,很有可能就是勢。


    “薛前輩,這勢該如何才能領悟?”他脫口而出,可話一出口他又暗罵自己了一句,這種東西人家憑什麽告訴自己?


    “抱歉,薛……”


    就在他剛剛抱拳致歉時,薛浪擺了擺手,平靜道:“你葉氏於我有恩,這一點點感悟告訴你又有何妨。”


    “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意境?”


    葉一南點了點頭,心道我不僅聽說過,還領悟了風之意境呢。


    薛浪見他點頭,繼續說道:“將天地萬物想象成一張鋪開在眼前的畫卷,感悟意境就像是給畫卷中的東西上色,譬如這拂過的微風、流動的湖水,而勢則像是你自己要進入這副畫卷,或用刀槍棍棒劍,或用掌拳腿膝,融入其中。”


    “這僅僅是我個人的感悟,而且我亦是在摸石頭過河,或許會有所偏差。”


    葉一南鄭重地抱拳行了一禮道:“無論怎樣,多謝薛前輩傳授經驗。”


    薛浪微微點了點頭,隨後腳掌輕踏湖麵,幾個唿吸間,身形便掠過湖泊,消失在葉一南的視線中。


    葉一南緊緊皺著眉頭,陷入了深思當中,難道這勢是因人而異?方才薛浪說的已經十分通俗易懂了,自己為何還是沒有一丁點感悟?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


    這些日子裏,葉一南每天都會來到千鳥峰頂,閉目盤膝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地握著巨劍,一待就是一整天。


    他試圖通過絕對的靜止來融入天地,然而這種適用於薛浪的方法對他而言似乎並沒有什麽作用,那顆種子破土而出的跡象反而逐漸減弱了,這讓他愈發煩躁起來。


    “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呢?”一道疑惑的低語聲在山巔幽幽響起。


    就這樣,又是五天過去了,距離葉一南迴來已經過了一個月,日子來到了十月初七。


    葉一南依舊坐在千鳥峰頂,雖然看上去一動不動,可他的心境卻並沒有靜下來,那時不時微微皺起的眉毛彰顯出了他焦躁的情緒。


    是的,一個月的時光絲毫進展都沒有,哪怕是他的性子都保持不了平靜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正有一道目光在暗中觀望著他,這道目光很是滄桑,裏麵仿佛書寫了一個又一個故事。


    “這小子,似乎有些走偏了,用別人的方法感悟自己的道,真是鑽了牛角尖而不自知。”一道陌生的聲音響起,此人並未刻意壓低聲音,可葉一南卻絲毫沒有察覺。


    “唉……強求不得。”忽然,葉一南歎了口氣,站起身子伸了個懶腰,看樣子似乎是不想再這樣繼續浪費時間。可就在這時,一股巨力突兀地出現,那感覺就像是有人在自己的屁股上用力踹了一腳。


    嗖!


    葉一南壓根沒有反應過來,就那麽一臉茫然地飛下了山崖,此地可是千鳥峰群中最高的山峰,這要是摔下去,即便下麵有千鳥湖,即便他是體修,也必死無疑!


    隨著身體急速下墜,峭壁上的草草木木在視線中飛快地閃過,唿嘯的風聲不住地往耳朵裏灌,他沒有時間去想究竟是誰下了黑腳,看著離自己腦袋愈來愈近的清澈湖麵,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絲絲恐懼。


    “我,這是要摔死了嗎?”


    生死之際,他想起了自己之前是如何勸導冉夏的,何謂直麵恐懼?他緊緊握起巨劍,眼中的懼色如落潮般退去,腦海中閃過了自己提著巨劍一往無前衝向蕭易寒的那一幕。


    哢!


    心中響起了一道清脆的聲音,像極了種子破土,亦像極了蝴蝶碎蛹,一股天地間唯我獨尊的霸道氣勢油然而生,那種感受,並不是自己融入了天地萬物,而是天地萬物以自己為中心!


    葉一南哈哈大笑,響徹山林的笑聲在天地間迴蕩,震得落葉飄飛,鳥獸四散,雲層紛紛破碎,隨後他抬手一劍朝著近在眼前的湖麵劈下。


    “接我一招,霸劍勢!”


    ps:新能力,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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