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您來了!”


    葉懷瑾剛剛吃完夏芒親手為他做的點心,看到一道熟悉身影進入小院,便趕緊為來人倒上一杯熱茶,迎了上去。


    來人正是葉逍,他接過兒子遞來的熱茶,感受著手心的溫度,良久,他歎了口氣慚愧道:“族中瑣事太多,為父倒是很少來看你。”


    葉懷瑾臉上露出微笑,模樣依舊恭敬,迴道:“孩兒省得,家族為大,父親您忙您的就好,不用管孩兒。”


    他看起來很懂事,若是其他孩子,恐怕早已忿忿不平,抱怨父親不關心自己。


    葉逍看著兒子,本應欣慰的他心中卻湧上一絲絲酸澀,嘴唇微微嚅動,到口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父子相對,卻陷入了一陣沉默之中。


    對於葉懷瑾,葉逍心中一直深藏著愧疚,此番前來,他原本準備了許多話要講給兒子聽,可在看到兒子那副平平淡淡的模樣後,他不知如何說起了。


    良久,他打破了這份沉默,擠出一絲笑容道:“懷瑾,來讓為父看看你這些日子的修行成果。”


    葉氏的府邸很大,畢竟有主家和分家之分,還有許多依附於葉氏的散修,三者不可能混合而住。


    因此別說葉逍他們,就連葉一南、葉懷瑾這些小輩,都能擁有一所屬於自己的庭院。


    不同於葉一南的小院,葉懷瑾的院子裏沒有可欣賞的池魚和花草,也沒有可以喚一兩個朋友來飲酒暢聊的亭榭,除了一些綠植外,隻擺著幾個木人樁。


    此刻葉懷瑾正站在木人樁前,他知道父親站在身後,有心展現一下自己,提起勁氣,手似虎爪,快若閃電地擊打在了木人胸口。


    這招正是黑虎絕心,不過這木人並非演武場上的普通木人,而是以質地堅硬的元檀木製成的特殊木人,在那一擊下僅僅飛了兩三丈便落在地上,看上去完好無損。


    “黑虎絕心,作為葉氏的頂尖武決,破壞力極強,雖說沒有元力加持武決發揮不出全部威力,可你覺得你又發揮出了幾分?”葉逍收起了先前的情緒,給兒子潑了一盆冷水,在武道指導一事上,他頗為認真,是一個嚴父。


    葉懷瑾向來麵皮很薄,聽到父親的點評後,隻覺得他話中有話,臉紅了紅,低聲說道:“請父親指點!”


    “這武決旨在將力量集中在掌尖,爆發於一點!”


    葉逍一邊說著一邊給他親自做著示範,伸出右手,貌似在蓄力,原本寬鬆的袖袍逐漸隨著力道緊緊貼在小臂上。


    “力從地起貫於腰,你的站姿導致腰部不能更好地傳力,還有,方才你遞肩的速度不夠快,所蓄之力的爆發自然也會變散,應該像這樣!”


    空!


    這隻是葉逍示範給他的隨手一擊,可那隨著破空聲吹拂而過的勁風卻將葉懷瑾的衣擺吹得在半空中飄了三息才落下。


    若是打在那木人身上,葉懷瑾暗暗覺得就算是那元檀木人,也要被穿出個窟窿。


    葉逍轉過身,看到兒子神色認真,眼中閃過一絲滿意之色,問道:“看清了嗎?”


    葉懷瑾點了點頭,腦中不斷迴想著方才父親演示的細節之處,手上動了起來。


    砰!


    “站姿可以了,遞肩還是太慢,再來!”


    砰!


    “還是慢!”


    砰!


    “速度還湊合,姿勢怎麽又變形了?”


    砰!


    “再來!”


    不知揮了多少掌,葉懷瑾滿頭大汗地躺在地上,眼中倒映著秋夜的星空,不過他此刻實在是沒心思去欣賞那漆黑中不斷閃爍著的星芒,他隻感覺自己的手掌都快沒了知覺。


    葉逍瞄了一眼胸部微微凹陷的木人,又看向精疲力竭的兒子,心中升騰起一陣欣慰。


    “不愧是我與……”


    誇讚兒子的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他想起了那個女子,頓時悲愴湧入心扉。


    葉懷瑾躺在地上,餘光裏父親的身影忽然變得落寞了,原本挺拔的身姿仿佛一下子就佝僂了幾分,他便知道父親又想起了母親。


    如果真要論起來,葉逍並沒有妻子,至少沒有明媒正娶的妻子。


    這一切都要從十八年前說起,當時葉逍正在北煞之地修行,卻意外地遇到了一個被獸舞者追殺的女子。


    雖說狼狽不堪,可看那穿著與氣質,女子出身應當不差。


    葉逍正處於鋒芒畢露的年紀,二話不說便攔住了那群獸舞者,實力卻不敵他們。


    那女子心地善良,見他不敵匪人,逃出很遠卻又折身迴來與他一同對敵。


    可二人依舊寡不敵眾,若非大哥葉龍鈞及時趕到,恐怕他們要雙雙殞命於此。


    此事告一段落後,女子隨葉逍迴到了葉府。


    女子名為段寧兒,或許世間女子都曾幻想過自己落難時會有一個男子現身拯救自己,她也並不例外。


    兩人同生共死後,漸漸地互生情愫。


    可那一日,也是葉逍與段寧兒大婚之日,一群陌生強者突然降臨紫雲城,向葉氏索要段寧兒。


    那群人中,僅是與葉天行一般的強者,就有五六個之多,領頭老者更是深不可測,葉逍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尚未過門的妻子被強硬帶走。


    他不甘心,四下打探後,終於得到了她的消息,然而在去尋她時,卻幾經羞辱連大門都進不去。


    再後來,有一尚在繈褓之中的嬰兒被送到了葉氏,這個嬰兒,正是葉懷瑾。


    “懷瑾,為父聽說你與一南不和,可有此事?”葉逍似是調整好了心境,突然開口問道。


    葉懷瑾想起了葉一南那日的表現,支支吾吾道:“他……一直不好好修行,沉迷女色,甚至有一次還想對夏芒……誰知道突然就那般……厲害了。”


    葉逍自然也知道那外甥以前的破事,歎了口氣說道:“連我也看不通透那小子,何況是你。不過,你倆身為兄弟,理應相互扶持,而非敵視,記住了嗎?”


    葉懷瑾一向對父親敬重有加,可這迴卻沒有迴應他。


    葉逍看他心中還有芥蒂,便問道:“你覺得我與你大伯關係怎樣?”


    “很好。”葉懷瑾毫不遲疑地應道,別說葉氏之人,連外人都知曉葉氏大郎二郎關係極好。


    葉逍接著說道:“但你不知,我與他小時候也是相互看不慣,可即便這樣,心中卻又裝著彼此,這就是親情。”


    葉懷瑾愣住了,眼神不斷閃爍著,一想起那家夥對夏芒的下作惡意,他就忍不住來氣。


    可聽了父親的話後,他心底也隱隱響起一道微弱的聲音,自己這些年來對他的所作所為是不是太過分了?


    葉逍看到兒子這副模樣,就知道自己的提點可以到此為止了,給他指引一番即可,過猶不及,剩下的路就靠他自己走吧。


    ……


    “你不合適丹道。”


    想起這句話,葉一南無奈地苦笑,縱使魂力一個月修到煉魂境又如何,連最低級的一階迴元丹都煉製不了,看來自己真的是與煉丹師無緣。


    調整好心態後,他端詳起手中的丹藥,這正是六子一大早送來的白虹丸。


    荀老之前講過丹藥的品質分為下品、上品與極品,而這枚白虹丸丹身圓潤而不缺,色澤純正而不雜,丹香縈繞而不散,是為上品!


    葉一南知會了秋夢一聲自己要閉關,讓她看著小院,開辟經脈可是極為重要的事,打擾不得。


    隨後他盤坐於床榻上,見一切妥當,便一口吞下了白虹丸。


    剛開始似乎沒什麽感覺,他甚至以為自己吞了一顆糖豆,而非丹藥。可是過了幾息後,小腹丹田處仿佛突然有一粒火炭爆開,毫無征兆地燃燒起來。


    浮屠聖體決!


    他連忙運轉功法,驅使丹田內那團如火焰般熊熊燃燒的白色能量在丹田周圍開辟經脈,這一過程兇險萬分,就像做手術一樣,萬一開辟時洞穿了丹田,那可以說這輩子就不用修行了。


    因此他時刻用魂力關注著自己的丹田,生怕出了什麽岔子。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


    秋夢正午在桌上擺了些吃食,可到了黃昏,她來送晚飯時,那些食物一絲也沒有動過。


    此時的葉一南哪裏有功夫去吃東西,他全部心神都放在丹田,一邊運轉著浮屠聖體決,一邊調動白虹丸的藥力一點一點地開墾經脈。


    這一過程無疑是很痛苦的,可以想象一下在皮膚上紋身時的痛楚,而這開辟經脈是在身體內部進行,比肌膚之痛更甚數倍!


    不過這對於經曆過一個月煉魂之痛的葉一南而言,也並非那麽難以忍受。


    他緊閉著雙目,狠狠咬著牙,身上衣衫全部被汗水打濕,就跟剛沐浴過一樣。


    食常人不能食之苦,方能及常人不可及之事!


    就這樣,他在這種狀態下足足持續了七天之久。


    天空淅淅瀝瀝地下起小雨,秋夢一路小跑到院子裏,提著一隻精致木盒,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像往常一樣來送飯。


    可桌子上依然是紋絲未動的菜肴,她皺著眉,心裏有些慌亂地想,連續七天不吃不喝,就算是武者也會吃不消吧?


    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去通知夫人時,一道熟悉的身影從裏屋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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