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隊人去了那麽久,他們會不會有什麽事?”


    駐守山腳的一名執劍衛,操著口濃重地方口音低聲說道。


    “應該不會吧,一群烏合之眾罷了,覺世境修為的修士都沒幾個。”


    兩人的低語引起了他們隊長的注意,這名執劍衛隊長名為周巡域。


    雖然姓周,屬於天域的尊姓,祖上與開派祖師周之一,也能扯得上一線關係,但五百多年來的不斷分枝,如今的他,早已經被刨除了主係的範圍。


    就如同一根巨樹,不斷成長,如今的他,就如同巨樹最角落的,末節上的一片小樹葉。


    要不然,他哪裏會來這執劍衛的最底層,當一個小隊長。


    周巡域還算幸運的了,分配到了一個駐守山腳的輕鬆崗位,若是分配到戰場第一線的話,那可真是有死無生的崗位。


    強行衝破聽潮閣的山門陣法,不知道有多少修士被陣法的反震,當場震得肉身炸裂,化為齏粉。


    駐守山腳的執劍衛,每隔百丈有一隊執劍衛,而這聽潮閣山門坐落的這座埋石山,方圓數千丈,光是駐守山腳下的執劍衛,便有接近兩百隊。


    周巡域所在的方向,便是之前隱客第一次逃來的方向,周巡域旁邊的一隊執劍衛便追了出去。


    從日落西山,到此刻的月掛中天,那一隊執劍衛,竟然不見歸位!


    兩人的神識,早也因為距離過遠,追出去的時候,便已經失去了聯係。


    手下的幾名執劍衛的交流,徹底點燃了他惶恐不安的內心。


    他暗暗罵道:這小子守好自己的崗位就行了,非要貪功,非要追出去!


    要是他出了什麽問題,自己沒有及時上報,出了什麽問題,他也難逃罪責!


    周巡域一咬牙,對著百丈外的另一隊,執劍衛小隊說明了情況,然後對自己麾下的隊員說道:“走的太久了,跟著我一起找找看!”


    說罷便禦空飛行而出,周巡域內心隻有一個想法:希望他們沒事,真他娘的會給老子找麻煩!


    他一路飛出,神識擴張到最大,密密麻麻樹枝、灌木叢,此刻形同虛設。每一寸土地,他都搜索了一遍。


    他沒飛出多遠,便來到了戰場之上。


    他神識掃到戰場的那一刻,戰鬥剛剛落下帷幕。


    他神識隻看見一人轉身走來時,他也將那人的情況,看的清清楚楚。


    神識看見戰場中心那人的那一刻,他整個人便是一愣,臉色瞬間煞白,哆哆嗦嗦的說道:“走!趕緊走!馬上就走!”


    聞知境的執劍衛還沒有掌握神識外放,距離著千百丈的距離,又是大晚上的,一點點星光照射,自然也看不清楚戰場中究竟發生了什麽。


    但他們看見周巡域的那驚恐的樣子,自然知道事情非比尋常,然後一個個也跟著周巡域飛了出去。


    然後有一名年紀輕輕,好奇心強的執劍衛開口問道:“隊長看到啥了,犯得著這樣嘛?我們可是天域的執劍衛......”


    驚恐的情緒在周巡域的內心迴蕩,這個年輕人恰好撞在了槍口上。


    破口大罵道:“你他娘的懂個屁!那裏少說躺了七八隊執劍衛,你有膽量你去啊?”


    這一句話,就像是他在為自己的避戰行為開脫,也像是解釋自己的驚恐表現。


    他神識掃過的那一個人,正是程渺!


    而他腳下所躺的,根本也不是開始的五隊執劍衛,而是另外的三隊執劍衛。


    這三隊執劍衛,正是收到了飛劍傳音,然後趕到戰場的執劍衛。


    他們來到時,戰局已經有了結果,他們的選擇與周巡域不一樣,他們選擇衝了出去!


    畢竟神識下雖然遍布屍體,但是有無數隱客的屍體,也有執劍衛的屍體。


    而場中也僅剩四個聞知境,兩個覺世境,兩個竊命境,統共八個人罷了!


    而他們有三隊執劍衛,數量還是質量上,都是碾壓!


    然後,戰場上又多了幾十具屍體,程渺的須彌戒中,又多了一點聚靈劵,也有了周巡域倉惶逃命的這一幕。


    至於周巡域為什麽僅僅是,神識掃到程渺一下,也知道了程渺聞知境的修為,卻還是倉皇而逃?


    此刻的周巡域,終於逃開了一段距離,他落在了地上,身體竟然還在不自覺的戰栗。


    他顫抖著說道:“老子境界雖然不是很高,但是眼光與見識皆是出奇的好,遠超同境界的修士,甚至比一些知玄境的修士,知道的還多。”


    “老子的見識可以說是,遠超滄澤大陸的八成修士!”


    他的這段話,貌似也得到了麾下執劍衛的認可,紛紛點頭說是。


    其中有一人,甚至腆著臉說道:“那是自然,隊長的見識,那可是出了名的!”


    周巡域也不是誇大,畢竟修士嘛。天天都想著怎麽升境界,要麽是閉關苦修,要麽是打打殺殺的。


    除非特定的需求之外,特定的職業外,很少有修士會鑽進書堆裏,就算是鑽書堆,也是鑽研各種記載神通的書籍。


    要是讓他們說出,神通的運行原理、戰鬥時候怎麽耍陰招、怎麽坑人、怎麽偷一些高級妖獸的雞...


    這一類的事,每個不同地區的修士,他們都能因地製宜,說出好幾種心得,幹出一些,令人嘖嘖稱奇的奇葩事。


    但要是和他們討論詩詞歌賦、討論數術運算、討論奇聞異誌......


    兄台,你找錯人!!


    有這時間,不如思考怎麽對敵取勝、怎麽多賺點聚靈劵,看奇聞異誌?學習數術運算?年紀輕輕的,咋就學會了不務正業呢?


    要是用尹高行的話來說:三成修士是文盲,三成是半文盲,又有三成稍微正常點...


    周巡域抬起了手,示意那名執劍衛,停下他的彩虹屁,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情緒。


    繼續說道:“那小子是體修,雖然隻有聞知境,但是他的身體的強大程度,我生平僅見!”


    “甚至...甚至可以堪稱,與年輕時的辛長安,相提並論!”


    好幾名執劍衛同時異口同聲的說道:“辛長安?”


    “辛長安!!!”


    有的人迷惑,而有的人震驚。隻不過迷惑的人多,感到震撼的卻隻有一個。


    一兩百年過去了,九氏中的年輕的修士,甚至不知道這個名字,究竟代表著一種什麽恐怖存在。


    尤其是他們這些氏族內的低層弟子,每天接觸都是自己那一點破事,每天幹完活,修煉的時候都沒多少。


    閑暇時間少,接受到的信息有限,與外界的聯係幾乎是沒有,這樣的條件下,也怪不了他們無知。


    世人皆笑目光短淺之人為井底之蛙,誰人又知,這一切並不是因為它自身的過錯,而是因為環境就是如此,它抬頭所能看見的,也就是那三尺大小的天地。


    很可能終其一生,它也無法越過束縛它的枷鎖。


    隻是井底之蛙,很可能永遠也不會知曉,自己是目光短淺的井底之蛙,隻會認為那三尺天地,便是所有。


    世人皆笑井底蛙,世人皆是井底蛙。


    唯一一名知道辛長安的執劍衛咽了口口水,然後顫聲說道:“隊長,不可能吧......”


    周巡域也沒想到,九氏年輕一代的修士裏,居然還有知道辛長安的。


    他將讚許的目光投向了這名執劍衛,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說到修行、說到境界、說到神通鑽研,這一些東西,周巡域都沒有任何出奇的地方,就算有出奇,也是出奇的差。


    隻有說到各種奇聞異事,說到各種人物傳記,他才會感受到高人一等的優越,感受到別人豔羨的目光。


    也正是因為這種原因,因為這種優越感,他才不斷鑽研各種奇聞異誌。


    他讚許的說道:“你這小子,是個可造之材!”


    然後他接著說道:當時我隻看見...


    畫麵迴到他神識掃過程渺的場景。


    他隻見場中人的渾身氣血快速奔湧,隱藏在皮膚下的血管根根暴起,哪怕放進去一隻老鼠,怕也是能在其中行走自如。


    渾身赤紅發燙,那若隱若現的白煙,從每一個毛孔中嫋嫋升起。


    唿吸綿長悠遠,心跳強勁有力,好像周圍都在那強烈的心跳下,微微顫抖,簡直就如同一隻,披著人皮的人形妖獸!


    每一次從鼻孔中噴出空氣,都如同噴出兩道凝而不散的白色煙霧,在空氣中彌漫幾個唿吸,才漸漸隱沒於無形。


    赤紅的樣子,簡直就如同燒紅的鍋爐,噴出的白煙,如同翻滾沸騰的蒸汽。


    有的執劍衛開口說道:“隊長,有沒有這麽誇張?唿出的氣都能成白煙,那他的身體該是有多燙?”


    周巡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陰惻惻的說道:“你小子是質疑我的神識?還是質疑我說的話?”


    這名執劍衛,渾身一顫,不自覺間,竟然觸及到了隊長的大忌。


    隊長最討厭,膽敢在他吹逼的時候,質疑他的人...


    他連忙解釋道:“沒有沒有,是我說錯話了......”


    周巡域此刻正賣弄的起勁,暫時也不和這小子計較了。


    他繼續說道:“這種情況,在辛長安的身上出現過一次,那是一場窺天境之間的戰鬥。”


    “這種情況被稱之為,體鼎身爐,是一種鍛體士夢寐以求的狀態。”


    他頓了頓,又說道:“但凡達到這種狀態的,說明他已經將肉體,鍛造當當前境界的極致!”


    “隻要沒有形成絕對碾壓的靈能差距,誰也不敢說,能戰勝這種恐怖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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