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以牙關緊咬,眼神陰鶩的看著巨樹之上的倒懸酒館。


    本來這場戰鬥可以完美收官的,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一個識真境的散修,年紀輕輕的一身功法超絕,法寶驚人,修為也是深不可測。


    陳光以自認為已經是聖靈穀年輕一輩中,最為出色的天才,也僅僅次於幾人罷了,年紀輕輕識真境,這也是他之所以能有現在的地位,能掌握一支覺世境的修士陣,甚至在日後享有一方領土,手下無數修士供養他......


    而眼前這年紀輕輕的散修,竟然修為比他還高,一想到此他內心不由得升起一陣陣不甘。


    他心中不甘,暗自想到:今日,無論如何也要將這倒懸酒館拿下!


    手下五百修士陣已經損失過半,這樣的損失,也不由得讓他一陣肉疼。他抬手示意修士陣列無需再出手,接下來的戰鬥,不是他們能參與的!


    修到他這種境界,還是在那麽龐大一個氏族之中脫穎而出的人,他怎麽可能沒有一些底牌?


    自他須彌戒中接連飛出一張張符咒,這是他花了大價錢,在西原黑市中買下的雷咒,符咒其內蘊含著恐怖的靈能種子,以符咒之上的陣紋進行壓製,能引動遊離於天地之間的靈氣,最後匯聚符咒靈能種子上,爆發出遠超識真境的靈能。


    這種符咒,沒有窺天境絕對製作不出,這絕對是出自百年前的陣紋門派,窺天境的高手!


    一張張符咒飛出,在他周身環繞,速度越來越快,然後便飛了出去。


    遊離於空氣中的靈氣迅速從四周凝聚而來,頃刻間竟然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漏鬥雲形狀,靈氣順著漏鬥雲灌注入符咒之內,那符咒竟然一點一點散發出明亮的光芒,到最後之時甚至比太陽還要耀眼!


    這一切都隻發生在短短幾瞬間。


    倒懸酒館之內的周朝陽也發現了空氣中靈氣的異常,往日中平和的靈氣,今日就如同暴怒的巨獸一般。


    他放開神識,自然便看見那明耀如日的符咒,他豈非什麽孤陋寡聞的人,一眼便能猜出這符咒必定威力非凡。


    須彌戒中掏出一座小鍾,這是他唯一的一個法器,也是一個保命的法器。


    他催動靈氣灌入其內,小鍾升起一個巨大的金色虛影,將他與身邊所有人都籠罩在裏麵。


    陳光以看著那虯結纏繞的湖中巨樹,上麵開滿了粉紅色的花瓣。


    “嘩啦啦...嘩啦啦...”


    微風飄過,吹動枝葉,花瓣飄落紛揚如雨,一片片落在了棄劍湖之上,這畫麵絕美如畫,不似人間。


    陳光以暗自感歎:這巨樹是多麽罕見的異種,滿樹花瓣綻放的如此鮮豔,可惜...


    下一個瞬間,它就將凋零!


    周朝陽看著還在窗邊自斟自酌的黑衣人,雖然心中對他略有不忿,但是思索再三,他還是開口說道:“不想死就趕緊進來!”


    那黑衣人卻充耳不聞,周朝陽一咬牙竟然把小鍾放在原地,然後自己衝了出去,想把那黑衣人拉進小鍾。


    他識真境的修為,速度是如此之快,一瞬間便已經衝到了黑衣人旁邊,剛抬起手,整個人便已經愣住了。


    周朝陽識真境的觀察能力,竟然隻看見了一幕如同幻影一般的景象,這黑衣人他好像拔劍了,又好像根本沒有,他分明還是在自斟自酌。


    那一瞬間卻感到了如同幻象一般的感覺,好像一瞬間這黑衣人給他的感覺,就如同驚天動地的神獸,又好像是錯覺,這黑衣人還是恍恍惚惚的感覺。


    一張張凝聚著恐怖力量的雷咒,還在凝聚靈氣,就在空中被無形的劍氣斬開,符咒上的陣紋一分為二,再也起不到抑製符咒內靈能的作用,符咒猛然炸裂而開,恐怖的能量宣泄而出,同時向四麵八方湧去。


    符咒內的恐怖靈能卷起一道道狂風,掀起一陣陣巨浪,一部分離的比較近的修士陣修士,直接被恐怖的靈能衝擊波汽化!


    這些修士陣一個個都有法門鏈接,修士陣就像是觸發了連鎖機製,隨著前麵的那一批修士被靈能衝擊波汽化,與他們鏈接的修士一個個也猛然炸裂而開。


    一具接著一具肉體炸裂而開,炸裂的粉碎,根本沒有完整的肉塊,隻是炸裂成一團又一團的紅色煙霧。


    肉體炸裂而開,體內氣海自然也隨之炸裂,他們皆是修士,體內自然也有靈氣,而體內已煉化的靈氣失去氣海後,化作靈能猛然擴張,隻不過他們體內蘊含的靈氣不多,轉化出的靈能也不多,並沒有太大的威力,隻能化作陣陣帶著血腥味的微風。


    那些傳說中的大修士,身死之後,肉身足以改變一方土地的景象,漸漸溢散的靈氣能滋養出何其多的天材地寶!


    若是用特殊法門自爆,將所有靈能全部釋放而出,那才叫做毀天滅地的力量,堪比恐怖的天災,毀滅一方天地。


    這棄劍湖上,若是有人不知前因後果,突然看見這一幕,怕是會感歎,這滿天的紅色煙霧,綻放在空中,在陽光的照射之下,竟閃爍著迷人的光芒,竟是一幕何其瑰麗夢幻的場景!


    可是這每一團煙霧皆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皆是一個具有思維,有著親友愛人牽絆的人,而今他們卻消逝在這天地間,連屍體也沒留下。


    陳光以自然也被溢散的能量所傷到,不過他境界高,溢散的能量又是朝著四麵八方而去,並不是集中一個方向,光是一個角度的靈能衝擊波,便使得他收了輕傷。


    周朝陽還在疑惑那一幕就如同幻影一般的景象之時,雷咒便已經被劈開,殘餘的修士陣盡皆炸成血霧,向下擴散的靈能衝擊波掀起一波波滔天巨浪洶湧而來,這巨浪依舊避過了這倒懸酒館。


    站在窗邊的他,將這一幕幕如同幻覺一般的場景,盡皆收在眼底,伸在空中,準備將著黑衣人拉進鍾影珍器的手,微微顫抖。


    “這個不顯山不露水,氣息平平無奇的黑衣人,是什麽怪物!!”


    剛才還圍繞在外麵密密麻麻的修士陣,如今卻隻剩這滿天在陽光下閃爍光芒的血霧,僅僅是一劍劈開雷咒的衝擊波,便已經將他們化作塵埃。


    陳光以看著這一幕,內心幾近崩潰,這可是他的全部家底,是他擴張,是他往上爬的最佳臂助,這個人居然全毀了!


    他又想到了,如果這次行動失敗以後,上麵那些執掌乾坤的人物,會怎麽看他?


    一想到日後再無晉升機會,隻能靠著識真境,領一些相對低層而言豐厚,實則根本不足以支撐自身修行,不足以支撐他邁入窺天境,今生再無機會踏入窺天境...


    一想到種種後果他失心瘋一般喃喃的說道:“瘋子...瘋子...”


    他幾乎已經陷入崩潰狀態,根本沒去想這麽一個恐怖實力的人,代表了什麽,隻要這個人願意,隨手可取他的性命!


    他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幾乎是呐喊而出:“你這殺人如麻的瘋子!你們這些不遵守規則的瘋子!他們可都是一條條活生生的生命!你竟然敢...你竟然敢!”


    老陳頭搖了搖頭,從暗處走了出來,手掌朝向陳光以淩空推出,將他從失神的狀態震醒。


    老陳頭心中自知,陳光以說這些江湖人士殺人如麻,視人命如草芥,可九氏又何嚐將這些低層修士當過人?也隻是將他們當做工具罷了!


    至於九氏口中的規矩,所謂公平的法規不過是用來維持穩定的罷了,而且真正的頂層,誰又會真的受到那些規矩束縛?


    陳光以這些話,騙騙別人也就罷了,這倒懸酒館內的人,個個都拚死抵抗,誰又會相信他這些話?誰又會因為他這些話去孤立那個出手的黑衣人?


    陳光以被虛空一掌中的靈能驚醒,像是突然想起倒懸酒館裏麵那人的恐怖一般,他渾身一震。


    他迅速飛迴了老陳頭身後,然後淒聲說道:“請老祖出手!製服這目無法紀,無視我們聖靈穀的狂徒。”


    陳光以短短幾句話,便將他與老陳頭借由聖靈穀,捆綁在一起。


    老陳頭眉頭一皺,這種簡單的話術他豈會察覺不出?他淡淡開口說道:“不想死就離遠點!”


    老陳頭雖語氣不佳,但是他話裏的意思分明就是,他將要出手了!


    一想到此陳光以心中不由得一喜,雖然損失了五百修士陣,但若能借助這老陳頭之手,擒住一個窺天境的高手,他的非但無罪,甚至還能有大功!


    老陳頭如今登峰評第七,更是被江湖稱之為百年來的最強劍神,劍道魁首第一人!


    登峰評第七!明麵上數百個窺天境,能打過他的,隻有六個!


    就算裏麵的人是窺天境,他也絕對不會相信這裏麵之人就是窺天境前七之人!


    倒懸酒館內還沒等到周朝陽從震驚的情緒之中抽出,那黑衣人又一次開口說道:“倒懸酒館已易主,自此之後這倒懸酒館歸我!”


    “任何人不得在酒館內動用靈能與神識,不得倚靠外物進入酒館,任何紛爭不帶入酒館之內!這倒懸酒館,誰也動不了它分毫!”


    “若有違者...死!”


    最後一個字落地的一刹那,隱藏於體內的氣勢徹底放開,好似一隻沉睡已久的兇獸,驀然睜開了它血光四射的雙眸,打量著膽敢挑釁它的生物!


    倒懸酒館落幕了?屬於它的故事完結了?不!新的故事,剛剛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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