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靈穀那領頭男子眉頭一挑,對於倒懸酒館的所謂規矩,他自然一清二楚的。


    他看著倒懸酒館內群情激奮的眾人,心中暗自腹誹:倒懸酒館便是你們的依仗嘛?


    那領頭的男子又朗聲開口說道:“今日在下所來還有一事。”


    “晚輩陳光以,奉令恭請陳玄英老祖迴聖靈穀!”


    恭請陳玄英?


    倒懸酒館諸修士一個個都有點緩不過來,難道是那個出自陳家,登峰評位列第七的陳玄英?


    既然這年輕人出自聖靈穀之人,還有資格帶領著聖靈穀修士陣,必定是聖靈穀年輕一輩中的實權人物,他口中的老祖肯定就是那個陳玄英沒跑了!


    再怎麽沒反應過來的修士都知道,對方可能也有一個窺天境高手而且還是當世明麵第七的存在,這個信息一傳遞出,他們的內心開始有點動搖了,甚至有一些,已經生出了投誠的想法。


    有一些更聰明的,則能從他口中短短一句話,得出更多的消息。


    恭請迴聖靈穀,便說明了這陳玄英就在倒懸酒館內,最好的情況也就是酒館內有兩名窺天高手,如果是最差的情況......


    眾人內心不斷猜測之時,突然一道聲音從倒懸酒館之內傳出。


    “我既然已經退出聖靈穀,那麽陳玄英就已經死了,隻有一個釀酒的老陳頭!”


    “帶你的人迴去吧,你們九氏如何瓜分這天下與我無關,這棄劍湖,這倒懸酒館,你們誰要是犯了忌諱,別怪我不念舊情!”


    果然是最差的情況,這老陳頭便是那大名鼎鼎的陳玄英!不過好在他並不是與聖靈穀之人是一夥的。


    酒館內修士嘩然而起。


    “這老陳頭就是那劍道神通第一,被稱之為劍神的,登峰評第六——陳玄英?”


    “你那什麽時候的老黃曆了!登峰評裏橫空出世了一個叫做枯生的家夥,好像是什麽平天城城主,一出來就霸占了榜首,現在陳玄英是第七!”


    “第七又咋了?天下修士那麽多,能上第七已經很厲害了!別說第七了,我要是能上登峰評,最後一個也樂意!”


    “登峰評隻有窺天境能進,你還上登峰評?你和娘們上個床都費勁!”


    雖然這老陳頭是出自聖靈穀的劍道魁首——陳玄英,但是他這話裏的意思也讓很多人定下了心。


    這老陳頭分明就是看膩了九氏之間的廝殺,幹脆直接退出聖靈穀,在這棄劍湖上逍遙自在!


    也虧得他這個明麵上天下前十的戰鬥力,要是別的嫡係,吃了資源練出自身修為就想退出?隸屬門派裏各大勢力的窺天境高手,非把這叛逃者生撕了不可!


    當然這老陳頭能退出聖靈穀,並不止他那戰力的原因,之間自然發生了許多故事,這才導致了老陳頭歸隱棄劍湖。


    倒懸酒館之內有些人卻覺得,此事非常古怪:覺世境便可神識外放,可用神識查敵,用來交流,這個帶領一群覺世境修士的年輕人,最低應該也有覺世境!


    為什麽有覺世境不用神識與這老陳頭溝通?


    兩個原因:要麽忌諱老陳頭的規矩,不能在酒館內用神識和靈能,要麽就是他這番話是故意說給這些修士聽的!


    事實果然如他們所料。


    沒過多久,便從倒懸酒館之內傳來老陳頭的聲音:“情況有你說的那麽嚴重?”


    那年輕人再一次躬身,語氣恭敬的說道:“萬不敢欺騙老祖,此等時刻聖靈穀需要老祖!”


    眾人無從得知,這老陳頭與那陳光以,究竟用神識交流了什麽信息,但是老陳頭很快便從倒懸酒館走了出來。


    路過那黑衣男子身旁的時候,對他輕聲說了句:“這倒懸酒館,日後便歸了你!要棄還是要留,就全憑你了!”


    然後他便眾人的目光注視下,走出了酒館,飛向陳光以所代表的聖靈穀。


    他暗中早已用神識與陳光以詢問過,能否饒了這些酒館內的修士。


    結果顯而易見,要麽降,要麽死!


    老陳頭飛出之時出口說道:“我護不了你們,但是我也不會對你們出手,你們是離開聖靈穀的境內,還是入這聖靈穀,各自斟酌吧!”


    陳光以一開始之所以故意開口,讓眾人知道,這陳玄英便是老陳頭,然後又秘密與老陳頭神識交流,將陳玄英成功請迴了聖靈穀。


    其中自然是因為那些對話涉及九氏之間的決策,所以不得示眾罷了。


    老陳頭沒入身後的修士陣中之後,一直躬身的陳光以再次直起了身子。


    他本就懸浮於倒懸酒館的上空中,他昂首挺立,目光向下瞟,根本沒有正麵直視倒懸酒館的眾人,可以說是一種極為輕視的態度。


    他語氣無比高傲的說道:“降,亦或是死!”


    他現在的意思很明顯:你們的依仗已經沒了,是降,還是死?


    沒了依仗之後,這群人徹底的慌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視死如歸!


    焦灼的氣氛煎熬著在場的每一個人,投降還是戰鬥,這兩個都是艱難的選擇,舍身赴死還是求生?


    場中隻有那黑衣男子,華服少年,頭戴輕紗帷帽的女子,依舊還是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


    終於有人受不住這種氣氛,做出了選擇。


    一名麵容姣好,身著華麗的識真境的女子,從須彌戒中取出一把,一人高的亮銀長槍,便衝了出去。


    她自持知玄境後期的修為,而修士陣的一群修士都不過是覺世境的修為,老陳頭既然也不出手,她有自信能殺穿這重重阻礙。


    知玄境與覺世境的靈能級,雖說隻是差了幾倍而已,但是基數大呀!


    不同於超凡竊命那幾十點的靈能,知玄與覺世差的都是幾千的靈能級!


    如果說低境界之間的跨境戰鬥,還能靠自身拖上那麽一會,那麽高境界之間,高境修士能對底一境的,做到秒殺,一擊斃命!


    那知玄境的女修士名為木玄兒,闖蕩江湖多年,擊敗過不少的同境修士,比她低境界的要麽是一招敗敵,要麽就是扛了幾招也就敗下陣來,長此以往,便養成了“知玄以下我無敵”,的慣性思維。


    這也是她麵對這群覺世境的自信來源,但顯然她並沒有沒對敵過九氏這種修士陣。


    本以為來的再多,也是一槍一個,就算不死,也能重傷他們,突出這修士陣,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


    直到她衝入了修士陣,才發現了事情遠非他所想象的那麽簡單。


    她全力一招下去,那些底她一個境界的修士,也不過是麵色一白罷了。


    幾次之後她才發現,這些修士他們好像有一種特殊的神通,能將她的靈能,同時轉嫁到多個人的身上!


    頻頻施展出大威力,大規模的神通,但是大規模神通覆蓋範圍雖廣,但是靈能相反卻更加分散!


    此刻的她就如同一隻陷入沼澤的巨獸一般,一招一式間拖泥帶水的,行動緩慢不說,而且還極其費力,與她對敵的修士陣很快就淹沒了她。


    四周皆是敵人,她無力殺敵,修士陣中的修士但凡不支,便立馬換下陣來,換另一批修士上!


    她越打心中越是恐懼,如果這樣打下去遲早耗盡體內的靈能!


    在外界眼裏,那個知玄境的女修士早已經被修士陣所淹沒,從中不時傳出修士冰冷的廝殺吼叫聲,還有光芒四射的神通。


    “嘶!”


    不知過了多久,木玄兒的腰間傳來一股劇痛,體能靈能不足以支撐護體法門了!


    她連忙運用靈能,大聲開口說道:“我降!我降!”


    她這樣做,當然是為了讓那個擁有指揮權的年輕男子,能聽到她的聲音。


    女修士本來就略少於男修士,更何況她本就麵容姣好,身姿不俗,而且擁有知玄境的修為,在她認為,那陳光以出於她的修為還是姿色,都有留她一命的必要。


    她萬萬沒想到,等來的卻是一個冷冰冰的字。


    “殺!”


    木玄兒屍體上的須彌戒被掠奪下以後,屍體就這麽筆直的落入了棄劍湖中,一朵瑰麗血色之花,又一次綻放在棄劍湖之中!


    棄劍湖下,妖獸沸騰,一個個迫不及待的撲上去撕咬那具屍體,無論姿色還是修為都傲然出眾的木玄兒,如今已經葬身魚腹,沉眠湖底。


    這一幕更是讓倒懸酒館眾修,看的心驚膽戰的。


    “知玄境的修為,還要高於這些修士一個境界,他們竟然沒有任何傷亡?”


    “完了完了!知玄境都打不過,我們這些聞知境豈不是送死?”


    “這還怎麽鬥?不過是徒勞送死罷了!”


    他們並不知道,雖然表麵修士陣看起來沒傷亡,實則是將知玄境的靈能,倚靠特有的法門,同時分均到多個人的身上罷了!


    這種法門也是有限製,若是靈能超出自身所能承受的太多,法門自會崩潰,鏈接法門之人,同時身死!


    倒懸酒館之內修士本就比聖靈穀的修士陣多了許多,若是倒懸酒館的所有修士,能做到同時一致對外,一同對敵,不說拚個你死我活,起碼能拚個七七八八。


    倒懸酒館內若是有上一兩個識真境的修士,並且與他們一致對外的話,甚至能戰勝這個幾百人的修士陣。


    然而這種情況,顯然不會發生。


    散修本就是各自為戰,無拘無束,他們沒有鐵血條令的管製,更是做不到一致對外。


    人,是可以馴服的,比如這些令行禁止修士陣。


    這些無拘無束的修士們,在死亡的陰影之下,終於,還是有人臣服了!


    人心惶惶,氣勢無比低落之時,終於有人崩潰了。


    第一個修士說出“我投誠”這三個字之後,這個時候突然就有人開了個頭,如同大壩出現了一個缺口。


    緊隨而來的便是無數個“我投誠”


    陳光以看著這一幕,心中冷笑:比最壞的情況好多了,這可以說是最好的情況了,沒有傷亡就拿下了一個據點,成功請迴了老祖。


    他心中不禁有些飄飄然,因為所有的成績都將化作他爬向更高權位的階梯。


    對於九氏裏麵的修士來說,更高的權位代表著更多的權力與榮耀,簡而言之便是爆棚的存在感。


    權位還代表著,更多的修行資源享有權,那些散修們拚死拚活去爭取的東西,在高層的眼裏隨手可得,不需要浪費任何時間與精力,這也陳光以追逐權力的原因。


    陳光以,他一個支係的後人,沒有太多的資源享有權,隻有奮力往上爬!


    至於那些投誠的修士,或許是每日享有極少的資源,便成為他腳下這些生死有命的戰鬥工具,修士陣中的一員,又或許成為那些整日出沒於危機四伏的荒野,去采集資源,也可能成為整日待在火爐旁,煉製丹藥器具的學徒...


    一旦投入九氏之中,極大部分便已經成為了這些低層的人士,真正能超出那個階層的,太少太少...


    其實有的時候,就連修士本身也不過是一種勞動力罷了,甚至可以將這些修士歸類為一種資源......


    無數個具有自由思想的、活生生的人,他們擁有自己或平淡且平庸的故事,擁有簡單的愛與恨,擁有屬於自己家人,並且為之奮鬥。


    但是在一些九氏頂層的眼裏,他們早已經被剝奪了屬於人的尊嚴,就隻是一種用來提供修行便利的“資源”罷了!


    陳光以看向巨樹上的倒懸酒館,裏麵還有一批拒不投降的叛逆。


    他暗自感歎:為什麽這些人如此的不識抬舉?既然不降,那麽便為這個世界做出最後一點貢獻,以修士強大的血肉滋養湖中的這些妖獸吧!


    畢竟待湖底這批妖獸成年了,聖靈穀還能來此取出一些妖丹,或許這妖丹中就有他們血肉的一份力量,這樣也不算他們白來這世界一趟了。


    陳光以抬手示意麾下的修士陣衝向倒懸酒館。


    喃喃說道:“倒懸酒館的故事在此完結,該拉下曆史的帷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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