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沉默了一會,老爺子望著蘇野的方向眼睛空洞幽遠,心中湧現對孫子濃濃的思念。


    “阿勁……你這些年,在外麵過的好嗎?”


    這些年?


    難道老爺子已經很久沒有見到自己的孫子了麽?


    是叫阿勁的,看來老爺子真的很疼愛這個孫子。


    蘇野急忙說道:“放心吧爺爺,我過的很好。”


    爺爺聞言沒有寬心,反而重重的歎了口氣,令他對麵的兩人麵麵相覷。


    “好……就行。”


    “你跟小茅那群人出門在外,注意安全。”


    “你這孩子打小就憨,小茅說啥你都信,別被他坑了你都不知道。”


    “你也得防著點他,給自己留條後路。”


    “茅學旺不是好東西的,爺爺這麽大年紀了,看人比你準。”


    老爺子見蘇野不吭聲,瞪眼說道:“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蘇野急忙迴應道。


    他剛才順著老爺子說的話,心思急轉間已經走了神。


    此時再看向牆角如山般的補品,總有些不好的預感。


    茅學旺應該就是送來補品的那位姓茅的吧?


    孫子阿勁跟著茅學旺在外闖蕩,已經數年沒有歸家了。


    而這堆禮物,正是茅學旺在這幾年間經常托人送來的……


    這兩件事之間可不是個讓人安心的對應關係。


    老爺子聽到他答應,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慈愛的看著麵前麵容模糊的年輕人。


    很久之前,久的他已經記不清多少年前了。


    阿勁走的時候,自己也是跟他坐在炕上說了類似的話。


    可是阿勁脾氣爆,根本聽不得人勸,他們爺孫倆說了沒幾句就吵吵了起來。


    然後,阿勁就跟著茅學旺那小子走了。


    如果他能跟眼前這孩子一樣,乖巧聽話該多好……


    可惜,阿勁當時已經被茅學旺給迷惑了,哪裏還聽得進去他這個老頭子的囉嗦。


    老爺子渾濁的眼前浮現出孫子從前爽朗的笑臉。


    “爺爺,我要掙大錢買個大房子,讓你去城裏住,再給你找個長得俊的奶奶!”


    “去你的吧,貧嘴!”


    “爺爺,等我掙了錢,娶了媳婦給你生個重孫子。”


    “哈哈,你小子這說的還算句人話!”


    “爺爺,我每次給你錢你都不要,這次你必須拿著。


    村裏跟以前不一樣了,我們得出去……”


    “我不要,這錢我不敢花。


    阿勁啊,趁著還沒出大事,你也收手吧,錢夠花就行了。”


    “爺爺,沒事的,哪有人能退出的。


    我退出來,你也會跟著遭殃的,我知道茅哥的手段。”


    “唉……”


    其實以前村裏人雖然窮,但是大家鄰裏之間關係都還算好,山裏人民風淳樸。


    但是現在呢,村裏人都在防著他,他也在防著他們。


    一切的開端,都是因為十八年前那晚上自己見到的男人。


    他說過會迴來跟自己拿東西,卻再也沒迴來了。


    老爺子皺眉想到消失的男人,再看看眼前年輕的臉龐,心中越發不安起來。


    蘇野正在琢磨著,怎麽旁敲側擊的問問旺山村的隱秘之處,畢竟之前村民的言談間,老爺子似乎知道點什麽。


    但是,他這會兒身為人家的孫子,要是問的太突兀了,肯定會露餡兒。


    要是問的太含糊,可能老爺子又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突然眼前慈愛的老爺子突然神情一滯。


    而後慈祥褪去,瞬間換了副臉色。


    那模樣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凝重?


    這是怎麽了,突然表演變臉?


    蘇野還在愣神的時候,老爺子很是焦急的把他們從炕上拉下來,拽著他就往外走。


    “跟你說了別往山裏去,你怎麽偏不聽呢!”


    “這裏不是你這種外人該來的地方,趕緊走。”


    “走了就別再迴來了!”


    老爺子神色帶著幾分驚恐,不時的往外張望著,似乎院子裏隨時會衝進來人一樣。


    他戒備的看著胖子,弄得後者又是莫名其妙。


    他壓低聲音對蘇野說道:“別相信村裏人說的話,他們全都掉錢眼兒裏了,都是騙你的。”


    “你快走吧,千萬別在村裏瞎轉悠,也別去後山。”


    說到後山兩個字的時候,聲音已經小的微不可聞,生怕被人聽到似的。


    蘇野被老爺子弄的措手不及,仔細分辨著這些顛三倒四的話語裏說的話。


    “你這種外人……”


    “別相信村裏人……”


    “千萬別去後山……”


    老爺子看蘇野站在炕邊不說話,也不挪步,氣的吹胡子瞪眼的。


    這年輕人怎麽迴事,自己都已經警告他了,怎麽這麽不怕事呢!


    真要是惹急了村裏人,多少命也不夠他填的啊!


    老爺子見推不動他,歎了口氣規勸道:“你怎麽又來了,這村裏真沒什麽好看的。”


    “趕緊走吧,年輕人。”


    見老爺子這樣,蘇野突然生出一個荒謬的想法。


    這老爺子似乎真的跟村裏人說的一般,有了一些老年癡呆的症狀,或許偶爾會有記憶錯亂的情況。


    蘇野覺得,就剛才的表現來看,老爺子並沒有把自己認成孫子阿勁。


    但是,此時老爺子似乎真的把他們認成了別人。


    當然,也不排除老爺子依舊在裝糊塗試探自己。


    這個村子偏僻,附近也沒有什麽旅遊景點,周圍荒郊野嶺的獨一戶。


    你既可以說這裏是個世外桃源,又可以說這裏是個鳥不拉屎的犄角旮旯。


    除了他們二人,來這個村子的外人,會不會指的就是陸劍?


    陸劍18年前來到這個村子的時候,以他記者的嗅覺,肯定會想辦法深入村子進行探查。


    保不齊,他就見過這位三叔公。


    看三叔公焦急的神色,他是在擔心自己受到村裏人的戕害!


    到底是不是把自己認成陸劍了呢?


    想到這裏,蘇野試探著小聲說道:“老爺子,您別這麽緊張。”


    “我就隻是來跟您打聽點兒事。”


    “您知道前幾天村裏死了個孩子嗎?叫馬小……”


    聞言,老爺子更著急了,氣的在原地蹦了兩下。


    “上迴就跟你說了,你這人咋這麽不聽勸呢?”


    “別再查了,人家警察都已經查明白了的事,你還來揪著不放幹嘛……”


    “茅冰,趕快把人給我弄走!我這裏不歡迎你們!”


    老爺子衝著胖子揮了揮手,把他們往外哄著。


    (merry christm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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