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皺眉盯著他倆看了一會兒就收迴了目光,而後在廊簷下的躺椅上坐躺下。


    雙手合十放在肚臍處,閉眼午睡起來。


    蘇野見狀眉頭緊皺,這老者隱居山林平常應該很少見到外人才對。


    為什麽看到他們站在門口並沒有感到驚訝?


    還是說……他隻是感覺到有人在門口,卻沒看清他們二人?


    不過看老者的年齡,倒是襯得上村裏人討論的三叔公的稱唿。


    蘇野想到這裏,拉起掛在木柵欄門上的係繩,邁步向著院子裏走去。


    而在他們開門的一瞬間,老者就重新睜開了眼睛看向蘇野二人來的方向。


    這一次,他眼神一動,沒有再視而不見。


    他瞪著蘇野,吹胡子說道:“今天不是早上來看過了麽!”


    “老子還沒死呢,一天看兩遍,巴不得我死了給我收屍是吧。”


    “要不你們幹脆把我推山下去摔死得了。”


    “省的你們一遍遍的來看麻煩。”


    老頭吹胡子瞪眼,罵罵咧咧的斥責著,躺在搖椅上揮著手跟驅趕蚊子一樣驅趕著他們。


    看蘇野二人愣在原地,他繼續說道:“滾滾滾,趕緊滾出我的院子。”


    “滾出去。”


    “愣著幹嘛啊,滾!”


    暗中跟蹤蘇野的人嘴角一抽,差點笑出聲來。


    他原本以為三叔公是嫌自己每天去一趟礙了他的眼,每次還不進門就是一頓臭罵。


    今天看別人挨罵,他才知道三叔公那是平等的朝著每一個進他家的人開噴。


    聽說之前茅哥迴來的時候,來看望三叔公也被拿棍子敲出去了。


    這臭老頭,脾氣跟糞坑裏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


    要不是茅哥說老頭可能拿著什麽重要東西,他才懶得來一遍遍的看呢。


    他幸災樂禍的看著眼前的兩個外人,哎呀呀,你們可千萬別吵架啊。


    吵架多沒意思啊。


    打,打起來才好呢。


    要他說,這老東西就是他們村最大的隱患。


    活一天就得防著一天,這麽多年了,看管他的人換了一茬又一茬。


    這麽個死老頭,還得專人每天來看,這不是禍害別人麽!


    要不是茅哥三令五申的要求,估計這老頭早就下去見閻王爺了,哪裏還能在這裏被村裏好吃好喝的供著。


    蘇野和胖子麵對吹胡子瞪眼的老頭,杵在原地進退兩難。


    這老頭似乎把他們當成村子裏的人了……


    聽意思,有人上午剛來看過他。


    這老人住山裏頭,村裏人每天都會來照應一波嗎?


    不過老者的態度可不像是感激涕零的樣子。


    胖子揪了揪蘇野的胳膊,說道:“蘇哥,要不咱別進去了。”


    “這老爺子看起來不太好惹啊。”


    “別在被咱們給氣出個好歹來。”


    正說話間,胖子就看到一隻拖鞋朝著自己直直的扔了過來,他急忙往旁邊側身閃躲。


    沒躲過去……


    老者怒道:“還敢賴著不走,再不走我讓我孫子來揍你們!”


    胖子看著黑色短褲上的鞋印,小聲說道:“走吧蘇哥,別打擾人家老爺子清修了。”


    “你要是渴了,我包裏有礦泉水。”


    他正準備轉身離開,卻不知道蘇野腦子已經轉了好幾轉。


    這老者糊裏糊塗的完全符合村民們所說的三叔公的特征。


    這麽好的機會自己怎麽能放過。


    不認人好啊……


    胖子剛轉過身,就聽到身旁一聲響亮的吆喝聲,驚得他杵在了原地。


    “爺爺——!”


    蘇野高喊一聲,身形一動就朝著老爺子撲了過去。


    隻留下胖子傻站在原地,淩亂的麵部不停地抽動。


    爺……爺爺?!


    這嗷的一嗓子可把老者嚇得不輕,他皺眉審視著撲到自己膝蓋上年輕人。


    嗯……好像長著頭發、眉毛、眼睛、耳朵、鼻子、嘴……


    蘇野自然而然的攥起拳頭,在老者大腿上輕輕敲擊著,舔著臉說道:“爺爺,是我啊!”


    “你是……?”


    老爺子有些拿不準,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是您孫子啊,您剛才不是還說讓我教訓人,是不是村裏有人欺負你了。”


    蘇野義憤填膺的說著,同時觀察著老者的眼球。


    難怪認錯人了,這老者的眼睛晶體混濁,顯然是患有眼部疾病導致視力嚴重退化。


    估計自己就算是站在他麵前,他都看不清楚。


    老爺子看著麵前模糊的年輕人影,與記憶中孫子的模樣重合。


    十幾年前,阿勁離開家的時候,也是這麽朝氣蓬勃的吧。


    這難道又是茅學旺那個小b崽子搞出來的新花樣?


    不對勁,如果是他在背後搞鬼,他應該會找更像阿勁的人來冒充,起碼年齡得30多歲了。


    剛才聽旁邊的那個胖子還打過退堂鼓,那語氣可不像是認識自己的樣子。


    他們更像是兩個偶然路過的外人。


    那這個年輕人竄過來抱自己大腿幹嘛……他有什麽目的?


    算了,將計就計,先觀察觀察看看吧。


    正好演一波,讓村裏人更加相信自己糊塗了。


    想到這裏,老者一巴掌拍在蘇野後腦勺上,委屈的說道:“你小子都多久沒迴來了。”


    “快讓爺爺看看,哎呦瘦了,瘦了啊!”


    “來來,跟爺爺上屋裏坐去。”


    老爺子說著,從搖椅上起身,攥緊蘇野的手向著屋裏走去,絲毫不顧自己的一隻腳丫子還光著。


    蘇野頓住腳步,拉著老者的手說道:“爺爺,我背您吧。”


    說著,他微微彎腰將老者背了起來。


    胖子看著眼前瞬間相認爺孫情深的兩人,石化在了原地。


    太肉麻了……


    這特麽也行?!


    他急忙撿起拖鞋邁步跟了上去,這老頭可兇著呢,一會萬一發現蘇哥冒充他孫子,指不定就得大發雷霆。


    他得趕緊上去保護蘇哥!


    屋外監視蘇野二人的小尾巴見狀眉頭皺了起來。


    “這人為什麽要冒充三叔公的孫子……難道他真的認識喬哥?”


    “不對不對,如果真的認識喬哥,他就更不會冒充一個死人了,那不一下就露餡兒了麽。”


    “他不會來村裏就是為了找三叔公的吧?”


    “那也不對啊,三叔公都十幾年沒下山了,外麵都沒人知道他的存在,怎麽會有人來找他。”


    “難道隻是感覺這老頭可憐,冒充人孫子好玩?”


    “唉……現在的年輕人思想太跳脫了,想不明白啊。”


    “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畢竟都這麽多年過去了。”


    “所以,要不要告訴村長一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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