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禁止抽煙,你喝口熱水吧。”


    吳宇看他焦慮到了極點,甚至連腮幫子都在隱隱抽搐,那恐懼不似作假。


    小林聞言起身給他接了杯熱水,放在跟前的桌子上。


    吳宇說道:“你先喝口水,冷靜冷靜再說。”


    “好……好的。”


    苗凱收起煙,捧著熱水感覺身體沒那麽冷了。


    他說道:“就前天晚上,原本是約定好第十天該結賬的日子。”


    “平時到了晚上8點多,這女人就會通知讓我12點去龍山公墓門口接她。”


    “但是,我左等右等也不見她給我發v信。”


    “我抱著手機等啊等,心想她要是跑了我這九天點燈熬油的就白幹了。”


    “到了快11點的時候,我實在是憋不住了,”


    “就主動給她發了條v信過去。”


    “結果,就顯示我已經被她刪除了……”


    吳宇皺眉問道:“你是說,前天晚上她就跑路了。”


    “那你昨天怎麽沒來報警?”


    苗凱遇到的這種情況,當事人通常剛發現被逃票的時候是最氣憤的。


    隻要冷靜下來就會立刻采取補救措施,報警啊找人啊,都是越快越好,畢竟拖的時間越久情況越不利。


    苗凱尷尬的說道:“我昨天本來想來報警的……”


    “但是晚上睡了一覺,醒來之後感覺渾身冷颼颼的。”


    “這大夏天的也感覺有人在我脖子後邊吹冷風。”


    這麽一說,吳宇才注意到天氣炎熱,苗凱的穿著也不太正常。


    裏麵是白色的t恤,外麵又套了一個長袖襯衣。


    穿了這麽多,他竟然還覺得冷。


    苗凱說著,感覺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誇張的搓了搓胳膊。


    小林在一旁聽得狂咽口水, 小時候自己奶奶講過的山精鬼怪的故事紛紛往腦海裏冒。


    就聽苗凱繼續說道:“我……我感覺就跟被嚇掉魂了似的。”


    “昨晚上一整宿我翻來覆去的都沒怎麽睡著。”


    “一閉上眼,全是那個白裙女人流著血淚盯著我,太可怕了。”


    “但是,這車錢又不能白瞎了,我有心想要去龍山公墓找那個女的。”


    “晚上我又害怕,沒敢去……”


    “所以,我昨天中午太陽高升的時候,壯著膽子去了一趟龍山公墓。”


    吳宇原本以為這乘客跑了之後就沒後續了。


    沒成想,苗凱雖然膽小如鼠,擔心自己撞見了鬼。


    但是為了車費,他竟然克服重重心理困難跑去了墓地。


    這種又勇又慫的反差感,讓吳宇再次無語了……


    他問道:“你去墓地打聽到了什麽嗎?”


    苗凱聽他問起來,猛烈的點點頭。


    “我去找了墓地的工作人員,問了問他們這裏有沒有叫張可心的同事。”


    “這公墓上一共就那麽幾個人幹活。”


    “聽我一說,都是紛紛搖頭表示不認識。”


    “我不死心呐……”


    “最後,咬了咬牙讓他們幫我查詢,這墓園裏有沒有叫張可心的逝者。”


    “這一查,竟然還真讓我查到了!”


    苗凱眼睛瞪得老大,而這事也在往靈異的方向發展。


    “啊?張可心死了?”吳宇詫異的看向他問著,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種反轉。


    顯然剛開始苗凱來報案的時候沒敢明說。


    可能是怕被警察當成失心瘋給攆出去。


    不過,或許也是怕冥冥之中有鬼神跟著他,心存戒備。


    短暫的驚訝過後,吳宇瞬間不相信的搖搖頭。


    他說道:“坐車的張可心不可能死了。”


    “除非你接的人,根本就不是張可心,而是她故意冒充逝者裝神弄鬼。”


    “是她!真的是她!”


    苗凱激動地的說道:“墓園的工作人員都領著我去看了張可心的墳頭。”


    “那墓碑上還貼了張黑白照片。”


    “一個長頭發女人穿著白裙子,麵無表情的盯著我看。”


    “我走到哪,她盯到哪兒……”


    “雖然我沒看過張可心的臉,但是我一眼就能認出來。”


    “坐我車的女人就是她!”


    “這墓碑上還刻著生卒年月呢,她都死了一年多了!”


    按照苗凱的說法,一個已經死了一年多的女人。


    半夜從墳裏爬出來,走到墓園的門口打他的車?


    這聽起來的確夠驚悚的了。


    直到此刻,吳宇也徹底明白了苗凱來報案的心態。


    什麽5000塊錢的車費,那都是次要的。


    就他遇到的這乘客,他估計也知道5000塊錢大概率找不迴來了。


    他來的主要目的,更多的是想要警方幫他找到張可心這個“人”吧!


    或許隻有這樣,他才能徹底破除心中的業障,踏踏實實的睡一個安穩覺。


    初步聽了苗凱添油加醋的描述後,吳宇一時間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但是,要讓他相信打車的不是人而是“鬼”,他卻是忍不住搖頭。


    絕對不可能。


    這中間肯定有什麽他們不清楚的事情。


    他安慰著苗凱,說道:“或許隻是同名同姓,又長得有些相像的人。”


    “你也別太害怕了,瞧你嚇得。”


    “哪有那麽巧的事!”苗凱瑟縮著喝了口熱水。


    他繼續說道:“而且我真的有被鬼壓床的感覺啊,你們怎麽都不相信!。”


    “我天天晚上都能夢到那個女鬼來找我索命……”


    苗凱的臉色的確差到了極點。


    不僅麵色灰暗,這兩眼下烏青都快跟嘴角連成片了。


    而且還跟過敏似的,脖子那裏紅了一片。


    他左右四下張望著,似乎在尋找暗處不存在的鬼魅。


    這才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說道:“警官,你說那個張可心是不是死的不痛快或者死的挺慘。”


    “你想啊,她還這麽年輕,才二十多歲人就沒了。”


    “這人世間的繁華,她肯定還沒來得及享受。”


    “我聽說……那些東西啊,都怕太陽。”


    “所以每迴她都選在晚上的十二點,陰氣最盛的時候讓我去接她。”


    “這走走停停的。”


    “停留的這些地方,說不定就是她生前想去沒去成的地兒呢,這才忍不住停下多看兩眼。”


    “警官,你說我這也算是幫她了了心願了吧,算不算積善行德了?”


    “她這到了時辰去投胎了,應該不會再來找我了吧……”


    苗凱的腦中已經自動補足了所有詭異的不合理之處。


    隻要把張可心的身份,帶入到留戀人世間不願意去投胎的女鬼身上。


    一切,就顯得那麽的合情合理。


    而這套靈異的假設裏,苗凱仍有些問題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知道為什麽這“女鬼”會在萬千網約車司機裏選中了自己,這死人的錢多半也是要不迴來了。


    當然,他心中還是存著那麽一絲僥幸的。


    如果警方能夠破解這個詭異案件,解疑答惑的同時把車費要迴來是最好的。


    哪怕是到了現在,苗凱還沒完全放棄要迴5000塊錢的希望。


    替女鬼還願,積善行德嗎……


    麵對苗凱的問題,吳宇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他了。


    似乎,女鬼這個解釋苗凱更容易接受得多。


    不過作為警察,肯定是要崇尚科學,反對迷信的。


    吳宇皺眉反問道:“照你這麽說,那女鬼既然已經死了,還能用v信給你發紅包付車費?”


    “且不說這地府的手機還有信號。”


    “咱龍國的龍幣這都在地府流通了?”


    “警官,你還真別說,這事我也納悶啊。”


    苗凱壓低聲音說道:“你說會不會這些東西,在死了之後隻要不投胎,其實還是能控製自己的錢財的。”


    “要不然解釋不通的。”


    “當然,咱也沒死過,也不懂啊……”


    苗凱又開始念念叨叨的說了起來,依舊眼神亂飄的東張西望。


    嘴上不時蹦幾句“莫怪”“莫怪”“別來”“別來”……


    愁的苗太太在旁邊連連皺眉,暗想是不是得找個神婆算算,給寫個符之類的壓在床下。


    大體的經過苗凱已經說清楚了,再多言語也是他自己的妄想加腦補。


    吳宇客氣的說道:“行,這事我們警方知道了。”


    “我瞧你嚇得不輕,你們先迴家好好休息吧。”


    “我們會找時間去查證的,如果事情有了進展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苗凱聞言眼前一亮,激動的握著吳宇的手說道:“警官,太感謝你了啊。”


    “謝謝……謝謝!”


    那手冰冷黏膩,即使跟吳宇溫暖的手掌握在一起,依舊止不住的瑟瑟發抖。


    (大老爺們的三連為愛發電(小聲的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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