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燕道:“並不是什麽大事,本王留著你還有用處。便算是先成全了吧。”


    寒酥微搖了頭,還是頭暈。


    夏侯燕端起碗來,將勺子的藥喂至她的嘴前道:“來,喝藥。”


    寒酥心裏的難過並沒有消除半分,眼下這樣的場景,曾經也有過。


    那時候她從蕭府到將軍府,也是一場大病。蒙瀾也曾經這般拿著藥對她說:“來,喝藥。”


    寒酥的眼睛裏滾下淚水,喝了一口藥。


    夏侯燕問道:“你這丫頭性子剛強,也有哭的時候?這又是為的什麽。”


    寒酥迴答道:“很久沒人這麽關心我了,我心裏高興。”


    這話提醒了夏侯燕,同樣的動作和事情,他的確很多年沒有這樣做過了。而曾經被這樣對待的女子,那個他曾經仰望過的女子,也早就挫骨揚灰,不複存在了。


    “能讓本王服侍的人,你是第二個。說來本王每次見到你這丫頭,總沒有什麽好事。”


    寒酥看著眼前這個人,和一開始相見便要溺死自己的那個人,仿佛不是一個人。除了說話一樣的令人討厭外,有什麽細微的不同了。


    寒酥又時常是個作死的人,不由得又想整治他一番。等半碗極苦的藥下了肚子,她緩了緩後看著他的樣子。


    終於問道:“本座從來不知道,你還能這麽溫柔?”


    夏侯燕看著眼前的人,蕭秋水的樣子仿佛在和她的臉融合,說話的口吻,語氣這樣的相似,實在是讓人覺得,鬧鬼了一般。


    寒酥實在頭暈,卻也意識到方才的稱唿,是很久以前說習慣了的,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個人麵前,竟然脫口而出。


    夏侯燕愣道:“你方才,自稱什麽?”


    寒酥意識到不對,道:“本官。怎麽了?哦,忘記了,你是王爺,我是女官,中間官位差了太多,失禮了。”


    夏侯燕這下卻並不確定自己,方才是不是真的聽錯了。鎮定下來,放下藥碗。


    寒酥如同醉酒了一般,又繼續問道:“我看你這府邸上,這麽多美人。你又這麽多夫人?你們太監,還能喜歡女子麽。”


    從來沒有人敢當著他的麵說這樣的話,可是這一刻,他原本應該一掌拍死她的。卻不知為什麽,提不起恨和生氣。


    自然而然的解釋道:“本王身子殘缺,也照樣有的人傾慕之人。自然,身子殘缺,難道就不能愛慕別人?”


    寒酥總看見眼前的有東西飛來飛去,一巴掌拍過去,卻拍在了夏侯燕的肩膀上。


    夏侯燕見她臉色紅成那個樣子,正要發火。


    寒酥卻道:“有條蛇在你肩膀上了,竹葉青,我怕蛇咬死你才拍的?”


    夏侯燕看著自己衣裳上的花紋,的確有如蛇狀。


    卻見著寒酥,手一直在拍打著空氣裏的東西。


    不對勁,極為不對勁。


    他捉住她的手臂道:“你在拍打什麽?”


    寒酥道:“你沒看見有很多蜜蜂嗎?還有蝴蝶。還有蠍子?”


    脈象從手臂上傳來,亂象從生。他給她把脈,終於發現了不對勁。這個丫頭,走火入魔了。


    他運氣到她的身體裏,隻感覺到她身體裏的真氣四處亂撞。


    又替她運氣,從亂撞的真氣裏。他感覺到她內裏的真氣的不對勁,內裏不足,而外力傷及髒腑。


    當機立斷,廢除她五成內力。這才保住了性命。而造成這樣的原因,竟然是她一心求快,用極熱的紫參來催化進度。


    本身身體就差,底子薄弱。修行的寒玉決是要人心冰如雪,冷若冰霜,不為外界所動。


    若不是今日傷心欲絕,急火攻心,還教人難以察覺。


    策馬往外,夏侯燕幾乎是飛奔著往城外去。盡力保持著平衡與速度,懷裏的人可經不起折騰。


    寒酥又一次稍微恢複了神智和體力後,終於清醒過來。發現自己正泡在天池的水裏,身體裏氣流湧動,又順了起來遊走與三十六周天。


    而周圍被一道淡紫色的真氣籠罩著,曾經也是內家高手的她當下明白過來,任何人一旦進入這個罡氣圈,必定會靜脈盡毀。當世,竟然還有人有此等內力。


    “什麽都別想,專心一點調動內息。”


    寒酥這才定下心來,順著對方的內力,來治愈自己的內傷。


    夏侯燕將她抱迴旁邊的亭子裏後,在桌子上靠了一下,累極睡去,一身衣裳還是濕漉漉的。


    寒酥調動內息,發現內力竟然折損了一半。的確是方才他的行為,是在為自己療傷。


    周邊他的人來了,在一側等候吩咐。


    總不能自己才退了燒,他就又倒下了吧。便吩咐她們,伺候他去換衣裳。而自己,也尋了一件她的侍妾拿來的衣裳換了。


    屏退眾人,那些夏侯燕的侍妾心有不服,憑什麽要聽她安排。卻被她一個看過來的眼神,嚇得退了出去。


    她守在床前,看著眼前的人。總覺得好像十分熟悉。認識了很久一樣,可是卻又尋找不出半分從前的記憶。


    “夏侯燕,你到底是誰?又為什麽對我這樣好。這不正常的。”


    寒酥依靠在床榻邊,守著他,一會子便眼皮打架,在房中沉沉睡去。


    夏侯燕並未睡多久一會子就恢複了元氣,一醒來正要嗬斥那個不知死活的侍妾竟敢在自己的床邊睡著了。


    再多看一眼,隻覺得身形熟悉。撥動了一下她的頭發,真的是她。


    他便側躺,一手支撐著額頭,一手撫摸著她的頭發。


    麵上浮現出一種,他許久不曾有過的溫和笑意。


    而寒酥走火入魔時的疑問和話語又在他耳邊浮起。


    “太監,也會愛人麽?”


    他突然很小聲的問她道:“太監為什麽就不能愛人了?你和她,還真的是很像。”


    寒酥感覺道頭上有什麽東西在浮動著,就像一條大蛇在頭上盤著。果然夢裏真的就出現了一條大蛇,嚇得她醒了過來。


    拍著胸脯看著眼前的人道:我說怎麽做噩夢了,原來是你在旁邊。那做噩夢也能解釋的通了。”


    夏侯燕笑道:“你做夢被嚇著,也來怪我?這可與我沒有什麽關係。”


    他這次沒有說,本王。而是再說,我。兩個人的距離,莫名的近了很多。


    寒酥意識到自己說的不對,畢竟眼前這個人,救了自己很多次。這樣嘲諷責怪實在是有點,不對。


    才想說著什麽,不由得看見他的脖子前的一點皮膚,和掩藏在衣裳下的身形,麵容這般好。


    這怎麽可能是一個太監能有的美滿身材和容顏,真是浪費了一副好皮囊。


    可惜了,可惜了。


    夏侯燕點了一下她的額頭道:“你又在想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這樣看著我。”


    “額,我想問你。我的東西呢?就是將軍園裏的畫和盒子。”


    夏侯燕道:“放心,本王叫人給你收著的。你預備預備,迴宮的時候。記得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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