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津本在一處風月處歇了幾日,被家中喚去命送來布匹,月餅,各色精致點心,海貨幹貝等。道將是一家人了,也該多走動。


    來前杜津的母親江氏暗暗囑咐了,寒酥的兄長有貴客到。他早年在軍中有功,慎而又重的客人必定是位高權重。若是能結識一二,於將來也有個助益。


    這城中許多鋪子原是杜家所有,店子裏除了一般的采辦,一時間竟然連無人會問到的貴價物件,車馬用具等。一打聽,才曉得是這邊有了客人。


    馬車掛著的燈在到了院落下頭便停下了,他隻帶著一個家裏頭的跟班。一樣樣的將東西送進去,寒氏接了留他用飯,又忙著打理客房。


    待他二人迴去了,寒彧便張羅了在院落中用飯。


    院落裏竹條編製的桌椅上,擺了一枚白色的陶瓷瓶子,上插幾隻桂花,一盤寒酥製的蟹肉點心,上鋪一層菊花花瓣。並著江南水鄉的清蒸的禾花魚,荷葉燉的雞肉,應著季節的菜蔬,蜜糖炒的野生的栗子,金桔與石榴汁製的千層糕,綠豆粉絲配的蝦,並著一盤碧糯佳藕。薑絲黃酒,葡萄糯米釀。


    上座給了客人,幾人圍桌而坐。


    杜津方才也與寒彧寒暄了幾句,未等主人開口。他便問道:“先生到這兒幾日了,可還住的習慣?”


    龍先生略點點頭道:“多謝閣下關心,地靈人傑,很是不錯。”


    寒彧給他介紹道:“杜津,這位龍先生是我們家的貴人,與家中父母是舊相識,也算我們這一輩的長輩。你隨著寒酥喚一聲先生,倒是也合情理。”


    這話說明了關係,卻也拉開了距離,杜津卻並未聽出裏頭的意思又道:“原來是家中長輩,那晚輩當敬先生一杯才是。“


    便端著酒,旋然又喚寒酥道:“寒酥,你我即成夫婦該一起敬先生一杯才是。”


    寒酥端了酒杯,雖有不悅卻也順著他的話道:“先生,敬您一杯?”


    龍先生應了這杯酒,又聽得杜津問道:“先生遠道而來,瞧著頗有北方貴氣,不知家鄉是何處?與大哥相識,不知是否在軍中。”


    寒酥實在聽不得了,於是夾了一塊果子到他碗裏,道:“好好的中秋,該好生吃飯賞月才是,提這些做什麽。”


    杜津有些怒上心頭,這樣子被數落顯得很不體麵。倒是也忍了忍道:“既有客人,又是長輩,以後定是要來往走動的。多問候幾句也是心意,你多學一點,以後才好打理好上下事物。”


    寒氏見了,忙調和道:“先生是哪裏人有什麽要緊,是我們的客人才最要緊。咱們也別空著肚子了。杜津來的晚,想來也沒有吃什麽東西,填一填肚子才是要緊。”


    龍先生雖然不喜眼前這個人的紈絝無禮,卻還是給了聶家麵子順了她的話道:“聶夫人說的正是這個道理,這江南菜式多清談,品嚐的也正是這食物原本的味道,今日看著聶夫人的手藝當比禦廚。”


    寒彧端了酒道:“先生繆讚了,她們婦人家喝些果釀,咱們當喝這烈一些的,請。”


    姑姑見了,忙悄悄的點了幾盞鬆明來,一時卓上更是明亮了。寒酥喝了一杯,轉頭給杜津倒酒,卻窺見了他披著的頭發前脖頸處的許許紅痕。


    倒酒的手一下停住了,有些不悅。雖然自己並不喜歡眼前的人,可是如此行徑卻是將不尊重擺在台麵上了。


    幾杯酒後,杜津不知怎的就開始提起仕途艱難,才學無處可用,沒有伯樂之語。


    眼見如此,她歎了口氣,陪著寒氏告退送孩子去休息,便迴去了。


    寒酥將窗戶開了,一手握著手裏的劍,一手持著劍柄,緩緩滑出鋒利的劍鋒。自言自語道:“栩孟君,我這輩子就得嫁給這樣的人,過一眼看的到頭的一生麽?”


    右手一迴,劍鋒入鞘。


    龍先生聽的他諸多言語,實在打探來日是否會有什麽幫助,於是打斷了他的高談闊論道:“你這晚生還是有幾分才學的,如今既然已經是考上了秀才,多進學,來日有個仕途也是情理之中的。”


    寒彧未等杜津迴答,且接住話道:“我這妹婿在鄉裏也是有些名聲在,便是不入仕途,在十裏八鄉也沒有人不知曉的。”


    杜津聽了,忙道:“家國興旺本就是讀書人的職責,來日還請先生多照拂一二才是。額,晚生家中離此處不遠,雖然不是富麗堂皇,卻也是這裏一等一的好宅院,若是先生不嫌棄,能到舍下小住幾日,晚生也有些文章學問想討教一二,便是一家子的榮幸了。”


    寒彧聽他說的實在不像話了,便道:“先生本是要見一見你與寒酥的婚事,過幾日你來迎娶了,先生便也迴了。以後你帶著寒酥再走動,也是應當。”


    杜津不以為意,更道:“迎娶之事,行禮高堂,若是能請先生到寒舍品嚐薄酒幾杯,更是齊全。”


    寒酥在上頭聽得實在難受,於是取了一件兄長的衣裳,下去給杜津披上手指在他頸部一按,正壓製得他立時昏睡了過去。


    她喚了一聲:“葉朔,公子醉了,勞煩你扶著他去書院下頭的竹上吹一吹風,散一散酒。”


    葉朔手腳也快,卻也不喜眼前的人,一甩手便給他丟上去了。


    她沉了沉氣,寒氏也出來收走了杜津的杯碟。


    “讓先生見效了,他一向不是很會說話。”


    “無妨,年輕人驕縱些也是平常的。”


    她端了一杯酒,對著他道:“我家與先生有緣,寒酥更是覺得和先生仿佛很早就認識,這一杯我敬您。”


    才喝了酒,這一院子的花香飯菜,天上的明明朗月,都有些白費了的意思。景色如常,卻也是倒了些胃口,心情也差了許多。


    月餅是新烤的,中有蛋黃。她笑了後便告退了,去廚房端著一筐月餅,分給四處巡查的人。前頭龍先生與寒彧,依舊說著邊塞的防守,當年的功績。


    葉朔接了餅,一躍而上去了最高處。寒酥的酒壺沒來得及給,也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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