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與兔子精的第一次相遇,他毫不客氣的在我的身上撒了泡尿;初遇時,他讓我驚訝,讓我討厭,我們總是吵架;一路上,除了鬥嘴就是在鬥嘴的路上;花紋虎總是幫著我一起對付他,對了,剛剛認識花紋虎的時候,我特別害怕她,總是有意無意的躲著她;如今,沒有了兔子精的聒噪,沒有了花紋虎兇悍的麵孔,唯獨剩下我自己,靠在靈湫的懷裏,隻能聽得見冰雪連天的世界裏,寒風從我耳旁經過的聲音;不知怎得,好懷念那聒噪的聲音,好希望還能看見那兇猛的麵孔。是不是隻要不睜開眼睛,就可以不用麵對了,就可以視作他們還在,我可不可以迴到現實裏,我想重新開始,我想他們都還在。我緊緊的靠著靈湫的胸膛,隻有這樣,我還能感受到溫度。


    “杜朵,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我們繼續呆在這會被凍死的,火鳳凰也堅持不了多久,我帶你先迴去吧!”靈湫試探著說。


    我沒有說話,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做,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會連累靈湫跟鳳凰,不能再有人因我而死了,我不能這麽自私,報仇也好,去解開係下的鈴也好,都應該我自己承擔,既然我是因,也是果,那就該我一人解決,也隻能我來解決。


    我離開了靈湫堅實的懷抱,站了起來;靈湫也跟著站了起來;他舒緩著他的胳膊,顯然是被我靠麻了。我拿起心髒,背在背上;水蛇劍見我起身,纏在了我的腰上;看著一片銀裝素裹,冰淩花飄灑空中,我伸出手接住了一片,自言自語道:“好美的冰淩花!但越是美好的事物就越危險,冰淩花啊,你知道麽?你的美是靠無數人的生命堆積而成的。”說完,我將冰淩花狠狠的纂在了手心,還沒愈合的傷口又裂開了,血液將冰淩花融化,一股血水從我的指縫間流出。


    “杜朵,我們,”靈湫的話還沒說完,我就搶了過來:“你帶鳳凰先迴去吧!”


    “好,我們一起先迴去吧!”我不知道他是沒聽明白我的意思,還是故意裝不懂。


    “我是說你跟鳳凰迴去,我自己去冰塔尖!”我嚴肅認真的說。


    “你開什麽玩笑?一個人?你不要命了?我是不會,,,”他話還沒說完,我便翹起了腳,用我的嘴堵上了他的嘴,我必須這麽做,再不做,就很有可能永遠沒有機會了,終究是大夢一場,何不勇敢一點,喜歡就表達,誰知道下一秒還有沒有命去喜歡一個人;心髒又開始撲通撲通了,我緊閉著雙眼,享受著如此美妙的時候,也不知道他是個什麽表情,但也無所謂了,天寒地凍,嘴與嘴的溫度一直融化到我的心間;停頓了幾秒,我的嘴終於離開了他一動不動的嘴唇,我後腳跟也平穩的降落在冰麵,我望著他,他傻傻的望著我,呆呆的,臉也不知是被凍紅了,還是害羞的紅了,不想去探究了。


    “我走了!”說完,我轉身奔著塔尖兒的方向跑去,他應該定在了那裏,沒有跟來的腳步聲,也沒有離開的腳步聲。


    就這樣連一句告別的話都沒有,我希望他帶著鳳凰迴去,如果真的隻有我能解決這冰天雪地,那何必再去搭上別人的性命呢!


    越往北走,越冷,風也越大,夾雜著冰淩花,刺的我臉絲絲作痛,幸好沒有多遠就到了,無論前方是怎樣的路,我都不會放棄,我不在乎能不能解開鈴,我隻在乎能不能給花紋虎和兔子精一個交代。


    一直在走路,所以腳還好,沒有被凍僵,隻是手早就凍得不聽使喚了,手心的傷也不知道是因為血液被凍住了不再流了,還是傷口開始愈合了,總之,手已經沒什麽感覺了;衣著單薄,身上也早就凍得沒了知覺。還好,終於頂著寒冷即將到達,隻是這並不是一個塔,而是一座城堡,或者說是,堡壘。


    這座城堡最高處大概有20層樓那麽高,就像童話故事裏的城堡一樣,被裹上了一層厚厚的冰,冰淩花漫天飛舞,人間仙境一般;但這美景並不是重點,關鍵點是城堡外圍,圍著一圈的冰,像冰山一樣環繞著城堡,就像堡壘,如果戰爭來臨,這城易守難攻。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門口,大門真實的樣子看不見了,所及之處都是冰,這地方也沒人,門也沒有鎖,是不是直接進去就可以呢?我猶豫了一下。


    突然:“嘿!”一個聽著好熟悉的聲音,我迴頭一看,是靈湫;他跟來了,我真的是又驚又喜,又生氣,但也好感動好開心。


    “怎麽看見我傻了?”他走到了我的麵前,撩了一綹耳邊的頭發,輕輕的幫我別在耳朵後麵,深情的看著我說。


    “你怎麽跟來了,不是讓你迴去了麽!”說話間,我不好意思的向後退了一下,躲開了他的手和目光。


    “想一個人當英雄拯救世界?那我可不同意,名垂千古的好機會,怎麽能讓你一個人霸占了。再說,你占完我的便宜就跑,那我多吃虧啊,我得找你負責啊!”靈湫調侃得說。


    我又開心又生氣,但都已經到這了,也不好說什麽,更何況我是真的很開心他能跟過來,但故作鎮定得我說到:“那鳳凰呢?”


    “我讓他先迴去了!”


    然後他又接著說:“我說過,我會一直陪著你,會保護你的。”


    我看著他一臉得真誠,笑了,心裏暖暖的:“那,你先把門打開吧!”


    靈湫笑了笑,推了一下門,但是沒有推開,然後又加了把勁,可還是沒有推開,我們二人疑惑的對視了一眼,“要不,我來試試!”


    “好!”


    說完,我雙手輕輕的向門的方向伸去,這冰溜子還真的是透心的涼,手心的傷口再一次溢出了血,粘在了門上;我條件反射似的把手撤迴,靈湫緊張的看了看我的手,“沒事吧!”


    我搖搖頭,就在這時,“咯吱”一聲,門自己緩緩的開了!


    這冰房子裏沒什麽東西,空落落的,除了那幾根支撐房子不塌的柱子,其餘什麽都沒有;在中心的位置,有一個螺旋的樓梯;我們走過去一瞧:“這看上去一直通向樓頂啊!”靈湫仰著脖子說。


    “我們上去看看吧!”


    “好,很滑,慢點,你先上,我在後麵保護你!”靈湫關切的說。


    爬過20樓,但是從沒爬過螺旋狀的20樓,一圈接著一圈,頭暈目眩的,惡心反胃。終於踏上了最後一個台階,終於不用再一圈接著一圈轉圈圈了。


    又是一個空蕩蕩的房間,但在我的正前方是一個小台階,台階的最上麵站了一個女人,一動不動,一身淡青色長裙,怎麽跟我的衣服這麽像,就是顏色不一樣,我穿的是紅色的,頭發也比我長好多,但卻是一頭白發,一直到腰間,發梢處有一些微微的小浪。


    我跟靈湫剛把氣喘勻,我看了靈湫一眼,示意他開口詢問,隻是靈湫還沒開口,這女人冷冷的說:“終於來了!”


    我跟靈湫都有些驚訝,也有些不知所措,女人這話的意思就是一直在等我們。


    “你在等我們?”我試探著說。


    隻聽那女人冷冷的笑了一下,哼出了聲音,然後轉過頭,隻是她用手掩著嘴,再加上我近視,也看不太清她的樣貌。女人慢慢的走下了台階,放下了手,看著我。


    怎麽跟我這麽像,我被這相似的麵孔吸引了,上前走了幾步,看清了她的樣貌:“我們,怎麽長得,這麽像?”


    靈湫也很驚訝,驚訝到話都說不出來。


    女人又笑了一下,看著我說:“我們不是長得像,我們就是一個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太不可思議了,一臉懵的我問到:“你,什麽意思?”


    “我沒什麽意思。”女人迴到了台階的大椅子上,坐了下來,臉上失去了笑容,一臉的嚴肅說:“沒想到一向隻掃自己門前雪的杜朵竟然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我的麵前,更沒想到懦弱膽小的你還能殺了冰甲人,我還真的是小瞧了你!”


    聽了她的話,我自然是怒氣衝衝。


    “還有你,靈湫,赤焰之子敢來這冰城,到底是真正的勇士,還是別有用心呢?”女人挑釁著說。


    我看了看靈湫,靈湫一路相扶,我自然是相信他的。


    “你這女人心冷嘴毒,這滿世界冰,想必就是你的傑作吧!”靈湫直接懟了迴去,毫無紳士風度,更沒給這與我長相相似的女子一絲的愛惜之情。


    女人抬手甩出一隻冰劍直接刺向靈湫,還好靈湫反應快,從靈湫的耳畔擦過,直接紮在了冰牆上。嚇得水蛇劍從我的腰上抽了出來,我緊握水蛇劍,指向了冰女人:“看來真的是你!”


    靈湫自是不服,拔出雙刀飛到她的麵前,女子站立起來,但來不及反應,就被靈湫在胸口上花了一刀,女子並未還手,胸前裂開了一道口子,但也沒有血液流出,仔細一看劃開也不過是一塊冰,靈湫傻眼,怔在了那裏。


    而我,胸前突然溢出一道血液,疼痛感也逐漸隱現,我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前,似乎忘記了疼痛,不知所措。


    “快看看你的杜朵吧!”冰女人看著靈湫說。


    靈湫迴頭一看,見我胸前溢血,慌張的跑到我的麵前,扶住我說:“怎麽,怎麽會?”


    “當然會!”冰女人向我們走了過來,隻見她的傷口逐漸愈合:“我說過,你我本一體,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身上所有的傷痛,都會加之在你的身上,幸運的是我感覺不到疼痛,而你們也殺不了我!”冰女人得意的說。


    “如果你我本一體,那是不是我死了,你就會死?”


    “哈哈哈,你以為你是什麽,救世的女英雄?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懦弱無能,你敢拿自己的命去拯救世界麽?”冰女人帶著幾分譏笑,眼神卻冰冷兇狠。


    怎麽辦,這一間說明我們的確相連,那靈湫自然是不會對這冰女人再下手,更不會對我下手,但我要報仇,我要融化這個世界。


    我冷笑了一聲:“你了解的是過去的我。”我把心髒拿了下來遞給了靈湫,然後逐步的向後退。


    冰女人有些慌亂,也不知道我到底要幹什麽:“你要做什麽!”


    “我要替他們報仇!你不會殺我,而我也殺不了你,但我,可以殺了我自己!”說完,我把水蛇劍插進了自己的心髒,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劍穿了過去,剛好插在了冰牆上。


    隻聽冰女人和靈湫同時大喊:“不要!”但為時已晚。


    該怎樣形容那種一劍穿心的感覺呢?好像沒有那麽疼,隻是唿吸將近停止,我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逐漸殆盡。


    靈湫扶著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的眼睛濕潤了,眼神似乎在告訴我他有多麽的不舍和心疼。


    我已然沒什麽力氣說話了,輕輕的,低低的,微弱的說:“她沒有心了,把心髒還迴去,融化這個世界!”


    由於水蛇劍一劍穿心,將我釘在了牆上,冰女人也一樣動彈不得,她感覺不到疼痛,但她不想死:“你瘋了麽,這世界融化了,你我就都不存在了!”


    我笑著看著她,也終於明白,是我親手殺了花紋虎和兔子精,這裏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就是因,如今我承擔這個果。


    靈湫在我的耳側,輕輕的說:“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麽,都要記得我的名字,我叫赤靈湫”。


    我沒有力氣說話了,但我心裏迴應著他:我永遠都不會忘了你!


    靈湫說完,在我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我感覺到了一滴淚從我的睫毛間穿過,他哭了!


    在我的注視下:靈湫拿出了心髒,將心髒放在了冰女人空洞的心房;由她的心髒為中心點出發,開始緩慢的變的火紅,一身青衣,一頭白發竟向老式電視機裏的雪花一樣開始飛散,她的身體灰飛了。漫天飛舞的冰淩花變成了紅色,銀裝一片裹上了一層火紅,寒氣漸漸消退,世界變暖了!


    一切盡收眼底,吊著的最後的一口氣終於耗盡,我,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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