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果看著瑾睿慢慢抽出銀針,急問道:“有起色嗎?”


    虞瑤緊依在姐姐的輪椅前,關切的望著瑾睿,“瑾睿啊,什麽就直說,皇姐這腿到底還有沒有希望?”


    瑾睿淡淡的看了玫果一眼,並沒有多的表情,突然手腕一翻,極快的向太上皇腿上某處紮落,手落手起,已撥出銀針。


    太上皇一聲慘叫,額頭上滲出鬥大的汗珠。


    虞瑤搶上前一把推開半跪在太上皇輪椅前的瑾睿,怒斥道:“你大膽……”


    玫果卻向太上皇笑道:“恭喜姨娘。”


    瑾睿臉上仍看不出喜樂,依然清清冷冷,默默的收拾了銀針,站起身,一言不發的轉身走出太後寢宮。


    虞瑤對他的無禮,想怒,從腳底升起的卻是一陣冷,火卻是發不起來。


    玫果看了母親一眼,滿麵的委屈,追著瑾睿去了。


    太上皇怔看著瑾睿修長清瑟的背影消失在殿門外,才迴過神,“我的腿有知覺了。”


    虞瑤一愣,收迴望著殿外的目光,看向太上皇,張了張嘴,半晌才合了合攏,“我竟然沒有想到,我錯怪瑾睿了……”說完又看向門外,“你說這孩子,都是做爹的人了,這性子怎麽就不能柔和一點。”


    太上皇喜滋滋的揉捏著自己的腿,“他這點年紀便經曆過這許多事,能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虞瑤歎了口氣。


    玫果隨著瑾睿出了太後殿,才快跑兩步,拽住他的一衣袖,“瑾睿,對不起,我娘錯怪了你。”


    瑾睿側臉看她,臉上並無慍色,“你知道我不在意。”


    “但是我在意。”玫果殃殃的看著自己腳尖,她一點都受不得她的夫君受委屈。


    瑾睿垂了手,在她的小手滑下之際,拽住,“迴去吧。”


    二人出了皇宮,不迴弈園,卻去了瑾睿開的醫坊。


    自遷都以來,三國各自為政,玫果性子懶散,極少去參於政事,偶有不得不上朝之時,也總是哈欠連天,虞瑤慢慢對她也失去了耐心,由著她閑逛。


    玫果得了自由,便縱著瑾睿在這新都開了醫坊,而她美名其曰去探望夫君,去到後便趴在瑾睿桌邊搭上一手,幫人看醫。


    虞瑤雖然覺得她這麽整天混在百姓之中,有失太女的體統,說過幾迴,她都拿著去看瑾睿為幌子搪塞,時日一長,虞瑤也睜隻眼,閉隻眼懶得過問了,她幹脆大模大樣的在瑾睿的醫坊給自己加了張桌子。


    雖然朝中大臣眾多意見,不過這麽一來,反深得百姓愛戴,虞瑤反說不了她什麽不是,隻能歎息生了個扶不上牆的爛泥巴,隻得把心思放在了小饅頭身上。


    小饅頭年紀雖小,卻被三家皇室看重,終日徘徊在三國朝中,小小年紀便難得空閑,隻得每日清晨和傍晚時分來給母親請安。


    開始時,玫果十分心疼,幾個月下來,也慢慢習慣了,誰要當初是她把兒子賣出去的呢。


    進了醫坊,意外發現,本該在朝中辦事的末凡坐在瑾睿的桌案邊,帶來的居然還有瞳瞳。


    瞳瞳見了玫果,從末凡膝上跳下來,直撲玫果,直到玫果將她抱了,才扭頭喚了聲爹爹。


    瑾睿對小饅頭百般寵愛,對瞳瞳卻很是嚴格,見了她,也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玫果有些不滿的一扁嘴,還沒來得及埋怨,瑾睿已望向末凡,“有事?”


    末凡也不客套,“有點事,可有空?”


    瑾睿掃了眼,等著的病患,玫果忙道:“有我,你去吧。”


    他這才隨了已經起身走在前麵的末凡一同離了醫坊,走向後院小河邊,到了一棵枊樹下,才停了下來,望著腳邊淌過的河水,等著末凡發言。


    末凡負著手,看向瑾睿清冷的側麵,這麽多年了,他總是這麽安靜,從未變過,“果兒上次難產,身子虧虛,不能生育。如今她身子恢複的也甚好,難道就沒有一點希望?”


    瑾睿望著清澈見底的河水,默了半晌,才道:“不是沒有希望,是我害怕。”


    他永遠不會忘記,玫果在鬼門關走過的那一遭。


    末凡也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的意思是說,你配的那副藥,或許可以讓果兒懷上身孕,但可能有危險?”


    瑾睿輕點了點頭,“的確如此。”


    末凡深吸了口氣,“那還是算了,對他們不公平就不公平,也隻能這麽著了。”


    瑾睿‘嗯’了一聲,“這事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的好。”


    末凡順手摘了片柳葉在手中把玩,“再走走吧,許久不曾與你這般走走。”


    瑾睿將目光從水上移開,“也好。”


    玫果剛打發了幾個病患,閑著沒事,提了筆畫小人逗瞳瞳玩。


    見她的貼身侍女神色慌張的從門外進來,皺了皺眉,“寶珠,你這怎麽了?慌裏慌張的。”


    寶珠絞著手指,去給她倒茶,“沒,沒什麽。”


    這個寶珠是玉娘兩年前收留的一個孤女,為人十分老實,後來小嫻沒了,玉娘便將她分到玫果屋裏服侍。


    她梳得一手好頭,加上憨厚老實,從不多嘴,深得玫果喜愛,便提上來頂了以前小嫻的位置。


    算下來在,玫果身邊已有一年,對她的性子也算十分了解,如果沒事,哪能這般慌張神態。


    玫果擱下手中筆,臉色沉了沉,“寶珠,到底什麽事?”


    寶珠很少見玫果對她沉臉,心裏頓時慌了神,“末公子,說不能讓小姐知道。”


    她不說還罷,這麽一說,玫果更想知道,將瞳瞳放在地上,讓她自己去玩,向寶珠招招手,“過來,坐下。”


    寶珠不敢不聽,隻得蹭到玫果身邊坐下。


    “末公子有什麽事不讓我知道?你盡管說,我不會讓他知道。”


    寶珠想了想,道:“其實我覺得小姐知道反而好些。”


    玫果愣了愣,“到底什麽事?”


    寶珠向門外望了望,不見有人來,才湊到玫果耳邊道:“我剛才到後麵河邊解手,聽末公子和瑾公子說小姐上次難產,虛虧,不能生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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