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數不數,我可要開始了。”紅衣少女見玫果老看賣藝女子,撅了嘴,一臉的不快。


    玫果看迴場中。


    紅衣女子向玫果拋了個媚眼,玫果渾身一抖,一身雞皮還沒褪去,她已一五一十的踢開了。


    隻得背了手立在一邊數著。


    紅衣女子一邊踢毽子,一邊拿眼角掃玫果,見風吹過他的衣擺和長發,又多了幾分飄逸,而她淡淡的表情帶了些懶洋洋,更是勾人,越看越是喜歡。


    琢磨著一會兒贏了,好好問問他是哪家的公子。


    轉眼半柱香過去了,紅衣女子額頭滲出細汗,腳上卻還是踢的穩穩的,沒有敗象。


    玫果卻是數得不耐煩了,拉了拉冥琪,要他接著數下去,她自己則走向賣藝的那對母女,與她們攀談。


    紅衣女子抬頭間不見了玫果,迴過頭見玫果又去招惹賣藝少女,心裏煩燥,腳下重了些,毽子踢高了許多,接著看見玫果含笑在賣藝少女頭上拈下一片落葉。


    頓時打翻了醋壇子,一撮火苗在胸膛裏直竄上頭頂,毽子掉下來也不接,衝到玫果麵前,“喂,我們不是在比試嗎?”


    玫果立了身,望了望 落在地上的毽子,“到我了?”


    紅衣女子狠狠的瞪了賣藝女子一眼,怒氣不減,“你不是在數數嗎?”


    “有人數,不就成了?”玫果不以為然的走到場中拾起地上的毽子,問冥琪,“多少個?”


    “二百二十七。”冥琪忙報了數。


    玫果轉頭問紅衣女子,“姑娘,這數可對?”


    紅衣女子心裏不快,但人家報的數又沒錯,隻得重重哼了一聲,“數是不錯,你輸了可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玫果撩了衣擺認真夾在腰間,笑道:“好。”


    紅衣女子見他和顏以色,心情才好了些,退開幾步,讓出地方,她才不信還能有人能踢得過她。


    不過接下來就傻了眼,隻見玫果內踢,直踢,外踢,膝擊,叉踢,背踢,反勾,蹦踢,花樣百變,毽子上飛下竄,無論怎麽飛,都飛不出玫果的腳,轉眼已過了二百,這麽踢下去,除非她自己停下,要不別指望她出錯。


    再也呆不住了,轉到玫果麵前,在毽子下落之際,突然一拳打向玫果臉門。


    玫果大驚失色,腳下一滑,踢飛了落下的毽子,踉蹌著倒退幾步,往後跌倒,正好撞進站在她身後的冥紅懷裏。


    冥紅忙七手八腳的將她接住,牢牢抱住。


    剛好毽子落下,掉在她腳尖上,再滑落下去,聽冥琪喊道:“二百二十八。”


    紅衣女子那一拳根本是虛招,目的就在嚇唬玫果,讓她分心,不想,她摔倒前還踢出一腳,剛好二百二十七,打了個平局,更萬萬沒想到,那毽子好落不落,正好落在她腳上,成了二百二十八,剛剛比她多一個,硬是杵在了原地,一張美人臉紅紅白白,豐富得很。


    玫果被她嚇得摔了一跤,雖然被冥紅一把抱住,沒摔到地上,卻也是一肚子氣,一張小臉黑雲滾滾。


    聽到冥琪喊的二百二十八,一愣之後,反手抱住冥紅,大笑出聲。


    這些日子冥紅胸中鬱積,情緒低落,平日裏不過是強自掩飾,不加以表示。


    這時突然被玫果反手抱住,明知她是無意而為之,仍是僵了身子,心裏砰然直跳,再看她喜笑顏開,心裏不禁一蕩。


    環著她身子的手,不禁緊了些,看著她愣愣出神。


    玫果與他四目相對,眼裏閃過一抹慌亂,又起想紅衣女子那一拳差點擊扁了她的鼻子,怒意上湧,低聲罵道:“你這媳婦欠收拾。”


    冥紅怔了怔,“我什麽媳婦?”


    玫果冷笑了,“如果我所料不錯,這女人就是你要娶的環玉公主,冥候好福氣。”


    冥紅噎了半天才迴過神,飛快的掃了眼場中臉色陰晴不定的紅衣女子,胸口憋悶得難受,“怎麽可能。”


    玫果隻是扯著嘴角冷笑,推了推他,想站直身,卻被他抱得更緊。


    紅衣女子胸口起伏了幾下,竄到玫果和冥紅身邊,一腳踢飛地上的毽子,扯了玫果的手臂往外拉拽,“你抱了個男人做什麽?難道你有斷袖之好不成?”


    冥紅這才想起,玫果是男裝打扮,忙鬆開手。


    玫果順著紅衣女子力道,站直身,放下夾在腰間衣角,從後腰抽出折扇,開了扇子,搖了幾搖,“姑娘好不厚道,不過怎麽說也是我贏了,我們就此別過。”


    紅衣女子哪裏肯就這麽放他走,“喂,你等等。”急情之下,伸手去拉玫果的手。


    玫果暗藏毒針在手,突然手掌一翻,握了紅衣女子的手。


    紅衣女子隻覺手心一痛,臉色一變,正要放手,身上頓時失了力氣,往前撲倒。


    玫果忙一把拉住她,摟了她的腰,在別人看來卻是紅衣女子向人投懷送抱,而對方順手摟了她,在這大眾廣廷之下演了一出朗情妾意。


    紅衣女子的手下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但明明是他們主人先招惹人家公子,這時又是她先撲向人家,這情形,他們哪裏還敢上前。


    冥紅怕玫果有所閃失,正想上前,見玫果朝他狠狠的瞪來,神色間並無異樣,停了腳攔下也正欲上前的冥琪,靜觀其變。


    紅衣女子又急又怕,喊又喊不出,又是背對她的手下,一時間無計可施。


    玫果一手抱住紅衣女子,一手拿了折扇,挑了她的下巴,湊到她麵前聞了聞,神色輕薄,“好香。”


    紅衣女子臉上頓時泛了紅,又羞又怕,又有些喜歡的瞪著她。


    玫果笑了笑,又再將臉慢慢湊近她,一副風流少年的派頭,“害怕?你不是想我去你家作客嗎?”


    紅衣女子一張臉漲得更紅,苦於口不能言,隻能眼巴巴的瞪著玫果,雖然被她輕薄,心裏卻有一絲絲歡喜。


    玫果湊到她耳邊,吹了口氣,“你不是該在齋戒嗎?怎麽到處招搖?嗯?環玉公主……”


    紅衣女子胸口陡然一緊,腰間突然一痛,喉嚨一鬆,一個“你”字出了口。


    正想叫,又聽耳邊絲語,“別叫,一叫,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環玉,這事傳到皇上耳中,會怎麽樣?”


    紅玉深吸了口氣,當真沒敢叫,也沒敢亂動,壓下心裏的不安,低聲問,“你是誰?”


    玫果手中扇柄輕劃她粉白的麵頰,“在下姓冥,你要嫁的是我兄長,如果被我兄長看到我們這般模樣,會做何感想?”


    紅玉驚唿出聲,“你是冥家的人……”


    她雖然身為公主,按理身份高過冥家的人,但冥紅身份特殊,身為長公主的夫郎,又因功封候,地位自是不可小視。


    而她又不是嫁於他做正妻,而是妾,這樣下來,她的地位反不如冥紅。


    加上冥紅很早便離開冥家去了普國,所以她對冥紅並不了解,對她而言,這不過是皇家的政治婚姻,並無太多感覺,更談不上愛慕之情。


    如果她先行見到冥紅,或許又是不同心情,偏日間差點撞上玫果,探頭張望時,正好看見玫果的狼狽相,覺得有意。


    仔細再看,發現是個極為清雅俊俏的男兒郎,這個男兒雖然並不高大威猛,但那精致的臉上,看不到一丁點卑微和順服,不經意間有種讓人不可迫視的清傲之態,這在女尊國體的虞國是極為少見的,不覺間暗暗折服,生出異樣的情懷。


    一門心思全放在了玫果身上,反而忽視了她身邊英俊非凡的冥紅。


    所以才有了飯館裏的糾纏。


    玫果他們離開後,她派人打探到他們的行蹤,說他們一行人正在逛夜市,才巴巴的趕來,見玫果一直看著那賣藝的少女,若有所思,隻道是玫果見賣藝的少女有幾分姿色,動了別樣的念頭,才上前攪這趟混水。


    在這期間早將婚事的事忘得幹淨,這時見她提起,又自稱是冥家的人,頓時一身冰冷。


    冥家的人認出她的身份,絕不會讓人意外,而且身邊冥家的人,不會不知道冥紅封候要納她為妾的事。


    更不會有冥家的人會自尋麻煩與她牽扯什麽關係來得罪冥家年輕一輩中最有地位的冥紅。


    慘白了一張臉,說不出話來。


    玫果笑了笑,也不否認,放開她,睨視著她,似笑非笑的微微一揖,“在下告辭。”


    轉身喚了賣藝的母女倆揚長而去。


    那母女倆戰戰兢兢的看了看環玉,終是追著玫果等人去了。


    紅玉站在原處,癡癡的看著她離開,握著被她握過的手,愣愣出神,過了許久,幽幽歎了口氣,領著手下離開。


    玫果迴到客棧,打發了冥琪去為賣藝的楊氏母女安排客房。


    立在桌邊,為自己斟了茶,一飲而盡,扯了衣袖拭了胡亂抹了嘴角,睨視著抱著手臂靠在窗邊看著窗外樹影的冥紅。


    月光清輝斜打在他剛毅的麵頰上,斧劈刀削的五官陰影分明。


    瞪著冥紅側影,又接連灌了兩杯冷茶,“也難怪冥候會急巴巴的要往迴趕,原來要娶的是這麽個美人。”


    冥紅側過臉看她,不鹹不淡的道,“可惜,人家看上的卻是我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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