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衿望了望門外的天空,淡淡的道:“既然如此,公主也不必再浪費口舌,早些動手,早些結束。”


    他不願再拖下去,怕時間長了,玫果穴道解開,不知會生出什麽事端。


    寒宮鈺退開一步,望著佩衿,一顆心寒到極處。


    他那樣的絕世風華,那樣的俯視天下一切,她為了得到他,不顧一切,不惜拋了一切,換來他想要的東西,結果他卻看也不看一眼,說他對那東西已失了興趣。


    她不甘心,隻要他多看了一眼的東西,她都會去為他奪來……結果他卻簡簡單單一句話,他的心裏隻有她的妻子……那個名存實亡的妻子……


    嫉妒得發狂,憤怒的失去了理智,抽出峨嵋短刺,“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她在哪兒?”


    佩衿連看她都懶得再看,頭靠了身後梁柱,閉上了眼。


    寒宮鈺咬咬牙,撕開他胸前衣襟,手腕一翻,峨嵋短刺在他胸前慢慢劃過,刀刃過處留下深深的一道血痕。


    佩衿依然合著眼,連睫毛都不曾顫一顫,就好象劃破的不是他的皮肉,隻是一個沒有感覺的皮囊。


    他越是泰然,寒宮鈺下手越重,到後麵那峨嵋短刺已深入他體力,皮肉外翻,深可見骨。


    寒宮鈺收峨嵋短刺,坐迴桌邊,冷冷的看著他,“你隻要說了她在哪兒,我馬上為你止血療傷,如果你撐著當什麽英雄,我會要你流幹身上的每一滴血。”


    佩衿慢慢睜開眼,唇角的蔑視令寒宮鈺怒火中燒,一掌掃落案上銀盤,瓜子,糕點散了一地,銀盤在地上轉動的‘哐當’聲讓寒宮鈺手下那幫人膽戰心驚,盡自己所能的屏息靜氣,不讓自己暴露在她的眼線內。


    “好,我到是要看看你到底有多硬。”寒宮鈺在桌邊坐下,臉上陰晴不定,隻要佩衿胸前傷口的血幹結,便又再補上一刀。


    不到半柱香時間,他胸前已橫七豎八布滿了或深或淺的傷痕。


    從始到終,佩衿都安靜得出奇,隻是淺淺的望著門外天空。


    傷在他身,最痛的卻是在山洞中靜看著這一切的玫果。


    那種熟悉又陌生的痛,一點點的舔著她的心。


    熟悉是在四年前,在看到弈風的胸脯刺進銀槍時的那種痛,再次襲來。


    陌生的是,眼睜睜的看著他為了自己受著非人的酷刑,卻隻能看著。


    以前她想過強大,想過保護家人,這一切隨著弈風的死,與無法再麵對末凡的痛而深埋。


    過去,從來沒有感覺到,如此深刻,如此激烈的痛,也從來沒有這樣對自己如此怨恨,恨自己無能,恨自己的自私。


    這樣的痛,這樣的恨讓她窒息。


    痛到極處,反沒了淚,她要看,要記下佩衿受的所有痛,發誓,要血債血償。


    寒宮鈺在他身上每劃一刀,她要百倍的奉還給她。


    她瞪大眼看著寒宮鈺在他身上劃下一道道傷痕,用心數著,絕不漏下一刀。


    鮮紅的血從她崩裂的眼角滑下,在蒼白的麵頰上留下兩道鮮豔的紅痕。


    寒宮鈺從他胸脯上慢慢收迴峨嵋短刺,這刀劃下去,已不見有多少血流出,知道他已到油枯燈竭,神情委頓至極,卻始終不看她一眼,怒道:“你當真硬成這般?我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


    峨嵋短刺抵上他的心髒部位,看著他蒼白絕美的容顏,終有些不舍。


    玫果將眼睛能瞪多大就瞪多大,視線不離他的眼,佩衿啊,別走太快,我要你看著我如何將她碎屍萬段。


    就在寒宮鈺手中峨嵋短刺往佩衿胸前一送之時,兩聲慘叫劃破了這山野間的寧靜。


    冥紅抓了身邊屍體,猛的砸向寒宮鈺。


    玫果死去的心,瞬間燃起一小撮希望。


    寒宮鈺一心放在佩衿身上,心神恍惚,加上事情來得太過突然,閃避不及,被黑衣人的屍體砸得跌倒在地。正要翻身躍起,另一具屍體已經飛來,隻得反掌去推開。


    這一緩之間,冥紅已欺到近前,一掌拍下。


    寒宮鈺接連受挫,要閃已是來不及,隻得硬承了冥紅一掌,隻聽‘哢’的一聲輕響,肋骨生生被他擊斷兩根,忍痛將峨嵋刺向冥紅麵門刺去。


    冥紅再接一掌便能將她致於死命,但自己定被她的峨嵋刺刺中麵門,隻得收掌閃開。


    寒宮鈺乘機滾開躍起,手下黑衣人已圍攏上來,冥紅要再殺寒宮鈺已是不易,再加上掛記著已命懸一線的佩衿,不敢久戰,出手又狠又辣,絕不留情,手中長劍光影過處,血肉橫飛。


    片刻見黑衣人被斬殺的所剩無幾,寒宮鈺見情形不妙,躍出屋外逃竄,冥紅哪容她走,腳一點,舍了剩下的兩名黑衣人,刺向寒宮鈺後心。


    寒宮鈺雖然被他受傷,終是功夫了得之人,慌亂間飄身避過,手一揚,一股煙霧化開,嗆得冥紅一陣咳,黑衣人又自纏了上來。


    等他解決了黑衣人,已不見了寒宮鈺的人影。


    又擔心佩衿,顧不得去追尋,返身迴了茅屋。解下佩衿,他胸前傷痕,觸目驚心,饒他是一個鐵歎,都不敢多看,“你挺住。”


    手慌腳亂的伸手到懷裏摸金創藥。


    佩衿虛弱的抬了抬手,“不……不必了……果……果兒……”


    冥紅不見玫果心裏早存疑惑憂慮,隻是佩衿重傷在身,死多生少,顧及不得其他,這時見他提,才問,“她在哪兒?”


    佩衿抬抬頭,指著牆角,“暗……暗門……”


    如果玫果在,以她的醫術,佩衿也多幾分存活的希望。


    冥紅不再耽擱,放開他走向牆角,一陣摸索,果然有一處微微凹進去,用力一按,土牆滑開,露出山洞中的玫果。


    見她眼角帶血,雙眼緊鎖佩衿,卻是被點穴道,不能動彈,忙躍到她身邊,解了她身上穴道。


    玫果穴道一解,起身撲向佩衿,被封穴久了,腳上麻痹未消,剛邁出一步,便自撲倒,膝蓋上滲出血跡,卻並不知痛,沒等冥紅來扶她,已快速爬起,往前急跑。


    邁了兩步又自跌倒,索性也不再起身,手腳並用的爬到佩衿身邊,將他上身抱起,淚已蒙了眼,“佩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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