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香繚繞,熏得玫果有些頭暈,繞是大冬天的,卻揮著袖子扇風,不是熱,隻是想將這些熏的她頭暈的香氣扇開些。


    冥紅雖然不至於象她那樣,卻也是眉頭緊鎖,一眼便知,也是不喜歡這樣的地方。


    “你為何要來這兒?”冥紅終於按捺不住,湊近她問。


    “看美人。”玫果笑得咬牙切齒,白牙森森。


    冥紅皺了皺眉,不知她為何要對一個煙花女子感興趣,“你懷裏不是有小銅鏡嗎?”


    玫果微微一愣,“我沒要銅鏡。”


    “你隻消看鏡中人,什麽美人也不必再看了。”冥紅一手托著下巴,撐在桌上,斜眼看她,世間還能有比她更美的女子?


    玫果臉上一熱,微微泛紅,頓時有了女兒之態,白了他一眼,“你跟誰學的?”


    冥紅笑了笑,拿了茶壺倒茶。


    蝶香院老媽子拈著絲帕,一步幾扭的引著幾個姑娘過來,“二位貴公子,好生麵生,第一迴來?”


    她一靠近,香風襲來,冥紅不自覺得往後靠了靠。


    玫果以前就經常出入春香樓給那些姑娘看病,到是習以為常,不覺得約束,“的確是第一次。”


    老媽子也暗中收到風聲,說普國有要使前來,聽她口音便是普國那邊的,再看穿著氣質,多半是宮裏暗透出來的消息,普國要使,滿臉堆笑,“那您可來對了地方,琴棋書畫,彈唱歌舞,隻要您想得出來的,我們這兒都能讓你滿意。”


    玫果勾唇一笑,口氣真大,抬眼掃了眼她身後的女子,果然個個千嬌百媚,就是春花秋月也隻怕隻有那幾個頭牌能有這成色。


    老媽子極會看人眼色,忙讓開了些,“這是我們這兒八大花魁中的四朵金花,今天就讓她們陪著二位公子,好好樂樂,公子想要怎麽樂法,盡管開口,沒有她們不能的。”那四個女子上前一步,款款施過禮。


    玫果一一看過那幾個女子,笑吟吟的不表態。


    老媽子看這神色不對,“難道她們四個不合公子的意?”


    玫果把玩著手中茶杯,卻不斟茶,“不是她們不合我的意,而是我今天衝著一個人來的。”


    老媽子眼珠子一轉,笑道:“不知公子看上了哪個姑娘?”


    玫果放下手中茶杯,看向老媽子。


    老媽子心裏一顫,這人的好稅利的眼光,隻怕不是個普通人物,越加的打起精神。


    玫果好整以暇的用手指輕敲著桌麵,“我對玉蝶姑娘慕名已久。”


    老媽子暗吸了口冷氣,終是個見過世麵的人,麵色不驚,“公子遠道而來,可能有所不知,玉蝶姑娘不能見客。”說完又陪著笑,“這四金花,您不滿意,我再給您換過三位姑娘,那三位與玉蝶齊名,並稱四秀。”


    玫果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可惜我隻想點玉蝶。這地方不是接待使臣的地方嗎?難道說那玉蝶被哪國的使臣包下了不成?”


    老媽子一時語塞,太子包下玉蝶本不合規矩,但另外花魁並不差過玉蝶,加上也沒有人願意為了一時之歡與燕國太子為難,所以一直以來,倒也相當無事,這時被對方不怕死的一問,倒有些氣短,“這倒不是,不過包下玉蝶的人,卻不是我這等人得罪得起的。”


    玫果從袖中取出一物,遞到她手中,“你不防看看這個,再說得罪與得罪不起的事。”


    老媽子每日與高官達人周旋,自是識得貨的人,入手便知是塊好玉,低頭一看,手一抖,忙將那真胭脂白玉緊緊捏住,才不至於跌落地上,再看向玫果時,眼裏多了些慌亂,雙手將那玉牌遞還,“我這就去給公子叫玉蝶去。”


    玫果微微一笑,將玉佩接過,仍收迴懷中。


    老媽子慌忙引了那幾個女子出去。


    冥紅看著她搖頭苦笑,為了個妓子,竟拿出自己的身份牌。當初他奉末凡之令去追她,她便是跌落了這塊玉牌,才認出她的身份。


    她那塊身份牌,是三國帝王共同付與的,這玉牌隻有一個人能擁有,就是龍珠的主人,除了帝王和一些緊要人員,外人並不知龍珠一事,不過卻知道這玉牌的主人擁有至高無尚的權力。


    玫果趴在桌上,看著冥紅直笑,“我怎麽突然間覺得這東西這麽好用了呢?就連燕國太子的女人,也能搶一搶。”


    冥紅望了望左右,無人聽到他們說話,才壓低聲音,“你太頑皮了,這身份牌也玩得的?”


    玫果衝他伸了伸舌頭,“我隻是想試試自己的權利,不想這麽好用。”


    “你到底為什麽要與燕國太子為難?你認得他?”冥紅跟了她這麽久,知道她不是喜歡顯擺,鋒芒畢露的人。


    玫果唇邊的笑慢慢收斂,臉上布上黑色,“不但我認得,而且你也認得。”


    冥紅心裏一沉,低頭略為思索,驀然抬起頭,“難道是他?”但很快又再否定,“不可能,這怎麽可能。”


    玫果拿了茶壺給自己倒茶,一點一點的任水柱注入杯中,“是不是,你很快知道。”


    冥紅心裏沒來由的閃過一絲慌亂,如果是他,這天下真要大亂了,“即使是他,他長年在弈園,雖也有離開之時,但時間都並不會太長,他何必在這兒包個妓子?”以他的條件,要什麽樣的女人會要不到?會天遠地遠的包個一年難得見一次的妓子,他不信。


    玫果一翻白眼,你問我,我問誰?“人家是太子,派頭大,一夜情也要長年包著,你管得著嗎?”那些石油大享還長年包著一年不一定去睡一晚的五星級酒店的豪華套房呢。


    冥紅被她嗆得頓時語塞,她明明是強詞奪理,他卻無從反駁。


    過了好一會兒,才直視著她越來越黑的臉,“其實,你惱的是他瞞下身份,而不隻是包這妓子。”


    玫果臉上更是沉沉泛著黑,重重的將桌上果盤推到他麵前,“哪來這麽多話,嘴閑就吃東西。”


    玉蝶站在床邊,板著臉,瞪視著老媽子,“要我接客?媽媽忘了這間房是誰買下的了?”


    老媽子也是一臉的寒氣,“你掛著太子之名,與鳳將軍私通,瞞得了別人,瞞不過我。”


    玉蝶掃了她一眼,卻不怕,“那又如何?太子都沒意見,難道媽媽還敢有意不成?”


    老媽子也不示弱,“如果你當真是太子的人,今天我還敢與他評一評,但鳳將軍的份量,不夠……”


    “你!”玉蝶惱羞成怒,漲紅了臉,“反正我不去,要去,你先讓太子同意。”


    老媽子冷哼了一聲,“這人,隻怕是太子也奈何不了,他持著三國帝王牌,指名點姓要你。你要太子保你,盡管派人去尋太子,但太子人到之前,你得去招唿著,蝶香院上上下下二百餘口,陪不得你玩。”


    玉蝶氣得花枝亂顫,終無可奈何,“媽媽先去,我隨後就到。”


    老媽子冷冷看了她一眼,轉身出去了。


    玉蝶忙拉過小丫頭,低聲問,“你當真看到鳳將軍迴京了?”


    小丫頭點了點頭,“當真。”


    “你快去將軍府尋他來救我。”玉蝶也知道這事靠她硬來不得。


    看著小丫頭一溜煙的下了樓,才理了理耳邊碎發,慢慢渡出房門,見老媽子在門口等著,隻得壓下滿腹怒氣,隨她去見來使。


    小丫頭出了蝶香院一路急跑,到了半路見鳳淩和另一個俊美絕倫的男子正騎著馬往這邊來,忙停了下來,喘著粗氣向他招手,“鳳將軍……鳳將軍……”


    鳳淩勒住馬,“小紅,你怎麽在這兒,你家小姐呢?”


    小紅急喘了兩下,才說得出話,“我家小姐要將鳳快去救她。”


    鳳淩大驚,“玉蝶怎麽了?”


    “媽媽迫小姐接客呢,小姐要將軍快去……”


    鳳淩勃然大怒,“誰敢這麽大膽,找死。”也不再多問,夾了馬向蝶香院急馳而去。


    末凡眉頭微擰,怕鳳淩為人衝動,鬧出事,也顧不得問話,追著鳳淩去了。


    門板輕輕閉合之聲響起,玫果抬頭望去,一個嬌嬌弱弱,如同病西施般的女子在老媽子的陪同下,站在門口向她盈盈下拜。


    玫果將她上下打量一番,雖然的確美不勝收,但與冰心相比,也隻是棋鼓相當,並不見得更有過人之處,心裏竟有些失望,同時怒意更多了幾分,如果這女人當真如天人一般,末凡肯舍自己,而長年包下這女人,也能讓她心裏平衡些,可惜這樣一個女子也能在他心裏占下一席之地,而對她卻那麽鐵石心腸,讓她更加無法接受。


    老媽子見玫果臉上陰睛不定,更是恐慌,“這位就是我們這兒的玉蝶姑娘。”


    玫果睨視著她,“不會是冒牌貨嗎?”


    玉蝶少血色的臉更加蒼白。


    老媽子連搖頭,“當然不會,給我十個豹子膽,也不敢糊弄公子。”


    玫果輕點了點頭,“在隔壁房備桌酒菜。”


    冥紅看了看她,“為何要去隔壁?”


    玫果白了他一眼,“當然是給你備的。”


    冥紅愣了愣,一張臉漲得通紅,壓低聲音,“這女人,我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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