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二人將馬存在小店,漫步走向人群聚中處。


    這鎮子平時養殖打撈珍珠,生活相對來說,也算得上富裕,聖女走婚一年一次,自然從不馬虎。場中央點著幾處大篝火,火上翻烤著豬羊,肉香散開來,飄出好遠。


    圍著篝火整齊的擺了幾圈瓜果飲食,無論是品種還是分量上都十分豐盛。


    玫果他們走到現場的時候,走婚尚未開始,人們已經聚了不少,有入座的,也有沒入座的。鬧鬧哄哄的說笑著。


    末凡和玫果的出現引了不小的騷動,當然那些人最終都是將視線匯聚在末凡身上,而玫果自己都覺得,自己不過是個陪襯。


    雖然她男裝也是極俊俏,但畢竟身材短小單薄,站在末凡身邊就暗無光彩了。


    這時一個中年男子抱著一個嬰兒過來,那小孩長得玲瓏可愛。


    末凡向那中年男子迎上兩步,抱拳行禮,“一些日子不見,鎮長氣色越加的見好了。”


    鎮長忙笑著迴禮,“末公子人來便是我們鎮上的榮幸了,還勞您破費要人送東西來。”


    末凡微微一笑,“一點薄禮不成敬意,這是我夫人的心意。”


    玫果被晾在一邊,聽他這麽說,倒有些意外,他送禮壓根就沒跟她說過,什麽她的心意,全是鬼扯,不過他這麽說,她心裏到是舒服了些,雖然尋花問柳,但還沒假裝王老五,還知道頂著個有婦之夫的名號。


    不過這也是他的高明之處,擺明了,我有老婆,你們要貼上來,就別怪我不負責任。


    翻了個白眼,從鼻子裏不屑的‘嗤’了一聲。


    那聲音極輕,卻落在了末凡耳中,雖然表麵上仍在和鎮長搭訕,不露聲色,嘴角卻不自覺的微微上揚。


    接下來吸引玫果注意的卻是鎮長懷中的嬰孩,那嬰孩睜大黑白分明的大眼,滴溜溜的仰望著末凡,頭歪了歪,突然咯咯一笑丟開鎮長,撲向末凡,牙牙學語的叫道:“啊!啊!”


    玫果頭頂頓時亮起了紅燈,抱了手,倒要看看末凡啥反應。


    末凡低頭看了看嬰兒,麵色溫和,用一隻手指,逗著嬰兒,笑問,“你叫我什麽?”


    嬰兒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抓住末凡的手指就要往嘴裏送。


    末凡怕手不夠幹淨,不肯讓他吮吸,嬰兒就嗔叫著,“啊,啊!”末凡開懷一笑,看向鎮長,“聖女的孩子?”


    鎮長笑著點頭,“三個月大了。”


    玫果更是一臉黑線,真想找個地方一頭撞死,果然孩兒都生出來了,還問什麽聖女的孩子,直接問,我的孩子不來得幹脆些。


    末凡抽出手指,這時才拉過玫果給鎮王引見。


    玫果雖然一肚子火氣,臉色隻怕也不見得好看到哪兒去,不過也不便當著外人的麵和末凡鬧,也禮節性的與鎮長見過禮。


    末凡在鎮長與玫果客套時,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對她的臉色極有興趣。


    玫果雖然不看他,但眼角餘光卻將他從容自然的表情收了個幹幹淨淨,更是恨得咬牙切齒,也因為他的關係,那嬰兒長得再可愛,她也愛不起來了,還得裝腔作勢的對那嬰兒好好的讚了一迴。


    那鎮壓長滿麵喜色不在話下。


    末凡靜看著她,眼裏的笑意更濃,看在玫果眼裏卻象是當爹娘的聽見別人讚自己的孩兒時的那種喜悅。


    玫果心裏更是怒火直竄,肚子裏將他罵了個遍,也咒了個遍。


    就在她考慮自己與其在這兒被他活活氣死,不如拉他到無人處好好收拾一番的時候,一個長得極標致的年輕女子向她們走來。


    那張臉美若桃花,美目轉動間,顧盼生輝,十分嫵媚,樣子應該與自己差不多,但神色間卻比她成熟了不少,而體態上卻有初為人婦的豐潤,自另有一番風韻。


    身著盛裝,與別的女子全然不同。


    玫果已然猜到這隻怕就是那個聖女了,雖然對她極不喜,卻也不能不承認她是個美人,雖不能說她配得配不上末凡,但絕對是能讓男人一見動心的那種。


    那女子姍姍走到末凡身邊,蹲身行禮,起身後,笑吟吟的柔聲道:“你來了?”


    末凡淡淡一笑,迴了禮,“來了。”


    玫果隻覺得胃裏酸水直冒,人家兩人是含情脈脈,她這個正牌的卻象是個燈泡立在這兒,當然這兒有許多許多的燈泡,不過她是最亮的那盞。


    末凡迴過頭,見玫果虎視眈眈的瞪著他,隻怕此時是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刮,笑了笑,對那女子道:“我的知已好友,姓玫。”


    玫果眼皮一翻,知已好友?去他娘的知已,見鬼的好友……


    末凡又轉向玫果,“這就是聖女。”


    聖女忙又再蹲身行禮,站直身後,才暗暗打量玫果。


    玫果卻是兩眼望天,當是沒聽見,也沒看見。


    末凡手背到身後,在闊袖的遮掩下,輕輕捏了捏玫果背在身後的小手。


    玫果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拱拱手算是見過了禮。


    聖女對她的冷淡也不以為然,又客套了幾句,邀末凡與玫果入席。


    玫果往周圍看去,隻見那些人都已坐的坐,站的站圍在了篝火周圍,知道這戲也要開場了。


    她和末凡被讓到了最上席的位置,由鎮長親自陪著,一雙雙羨慕妒嫉的眼光在她和末凡身上遊走。


    末凡對這些視而不見,隻是逗著那個嬰兒。


    玫果欲哭無淚,當真自己的孩子是寶啊,看他愛得不釋手的樣子,巴不得一腳將他連著他懷裏的嬰兒一起踢出地球,省得在這兒礙她的眼。


    看著場中那些繁瑣的過程,嘴角一撇,低聲嘀咕,“不就跟男人搞個一夜情嗎,還這麽多過場,也不嫌麻煩。”


    末凡垂眼看了看她,抿嘴微笑。


    玫果老大不客氣的瞪了迴去,打著唇語,難道不是嗎?


    斜眼處見聖女拿了雙全新的繡花鞋站起身,站在原處,視線慢慢掃過人群,人群瞬間安靜下來,沉浸在緊張之中,玫果知道隻怕是到時間了,見聖女在一個長得很是英俊的年輕男子臉上停了片刻,最後把視線鎖定在了他們所在位置,不急不緩的走了過來,心裏赫然收緊,轉頭見末凡並沒看聖女,隻是看著她。


    一咬牙,惡狠狠著接著打唇語,你今晚敢丟我一個人在這兒,去搞什麽一夜情,迴去我一定閹了你。


    末凡更是忍俊不禁,忙撇開臉不敢再看她,怕自己忍不住笑出聲。雖然臉上依然溫文而雅,眼裏卻早蕩開了笑浪。


    玫果見自己氣得要死,他卻笑得燦爛如三月豔陽,心有不甘的又狠狠刮了他兩眼,隻覺眼前被一個陰影罩住,抬頭望去,卻是聖女站在她與末凡的二人之間。


    頓時唿吸一窒,吸進去的氣,都忘了唿出來,扭頭看了眼,猶自逗弄著嬰兒的末凡,又看向聖女手中的繡花鞋,將下唇咬得發白卻不自知。


    直到這時,末凡才抬頭看聖女,神情淡然,看不出喜怒,更看不出他有什麽想法。


    聖女朝他笑了笑,他也迴以微笑,玫果的心卻慢慢下沉,轉頭愣看著末凡的側臉,忘了自己現在是男兒裝扮,大眼裏慢慢透上霧氣。


    直到看見末凡轉頭看她,朝著她使了眼色,她才慢慢迴過神來,發現周圍議論紛紛,所有人的視線全投在她身上,歡悅的,嫉妒的,不屑的,看熱鬧的,應有盡有,半天沒迴過神,這是怎麽了?這些人為什麽全盯著她這個配角。


    低下頭看自己身上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卻見自己麵前端端正正的擺著聖女那雙蔥綠的小巧繡花鞋,再看末凡身前卻空無一物,刹時間愣住了,半天迴不過神,弄不明白現在是唱的哪出戲。


    頭一點點機械性的抬起,望進聖女平和溫柔的笑眼。


    玫果眉頭慢慢擰緊,這女人還真是水性揚花,去年跟了末凡,今年明明末凡來了,她居然換對象了。


    剛才還恨死了末凡,威脅他不許去搞一夜情,按理聖女這次沒選中他應該高興,不過此時看著那雙繡花鞋,卻是別樣的心思了。


    正要開口拒絕,她沒有百合之好,人家又是一年才開一次葷,她可不好意思攪了人家好事,隻要不找末凡就行。


    聖女笑望著她,伏低身,在她耳邊,以極低的聲音道:“你想不想知道我去年走婚的事?”


    說完慢慢重新站起身,在別人看來,倒象是她伏身親吻她麵頰一般,起哄聲四起,氣氛頓時熱烈起來。


    玫果全身一震,極快的扭頭看了末凡一眼,見他仍是漫不經心,但玫果敢賭咒發誓他一定聽見了聖女的話,虧他還能如此鎮定自若。


    再看迴聖女,聖女仍笑容滿麵,“不想知道嗎?”向她伸出手。


    玫果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她這話法怎麽也不象找一夜情的,而且她怎麽會想到以去年走婚為餌?


    難道末凡對她說了什麽?但這一路,她也就在用餐時離開了片刻去小解,除此外都是一直跟在他身邊,實在想不出他們什麽時候接過頭。


    略為猶豫,毅然站起身,握住麵前的粉嫩小手。


    聖女握著玫果的手,隻覺她的手入手細膩如脂,柔若無骨,比自己的還纖巧幾分,咬唇一笑,牽著她走向自己的小木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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