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果雖然笑得很隨意,但從她的眼神裏,誰都看得出,對這事,她是認真的,勢在必得,那麽這個叫‘嚴辛’的人,也就更加讓人費思了。


    翠花廳頓時安靜得仿佛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廳中隻三個人對這個‘嚴辛’這個名字不陌生。


    其他的人都在刨腦子,挖心肝的迴憶,看自己有沒有在哪個角角縫縫裏聽到過這麽一個人,但結果都是……查無此人。


    比起玫果的一臉坦然,子陽的表情就複雜多了,死死盯著玫果的眼睛,象是要把她的眼球剝開來,仔細研究。


    除了這對視著的一笑一靜兩個人外,還有一個人總算明白了玫果今天這一行為的目的,那人就是佩衿……


    因為‘嚴辛’這個名字,玫果還是從他這兒得知的,隻是他沒想到玫果會這麽快行動,快得出乎了他的意料。


    寒宮鈺最先沉不住氣,看向子陽,“嚴辛是何許人?”按理她不該在這兒問,因為玫果既然開口要,肯定這人有著什麽深遠的背景,但她怕子陽一答應了,迴去就算弄明白了這個人背景,再來反悔已經沒有機會了。


    肅靜的氣氛被打破以後,各人也就放鬆了,該靠迴椅子靠背的,靠了迴去,該坐下的,也就找地方去了。


    子陽也放鬆了下來,收迴審視的眼光,沒有迴答寒宮鈺,笑問玫果,“果然隻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你為何要他?”


    玫果慢慢走到一張軟椅上坐了,“我喜歡醫術,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學醫之人自免不了接觸些‘毒’,既然免不了,就得與一些毒物接觸,可是我不擅於與毒物打交道,很容易被毒物所傷,所以就得尋一個擅於與毒物打交道的人,如果說起擅長與物毒打交道的人,自然是擅長飼養毒物的人,而我多方打聽,得知一個消息,最擅長飼養毒物的非嚴辛莫屬……而這個嚴辛卻是三皇子的人。所以我想討來用用,你看如何?這麽一個小人物與我三哥一年的自由比,我三哥隻怕是虧得大了。”


    毒?寒宮鈺看向佩衿,難道她要這個擅於飼養毒物之人是為了佩衿?按玫果對那些夫侍寵愛到極點,為了他們不惜一切的作風,的確十分相附和。


    暗自冷笑,玫果還以為佩衿身上的蠱毒是一般毒物的毒能解得了的?也太小看母親了,既然是這樣一個人,給她就是了,讓她慢慢折騰去。當下也就不以為然了,她哪裏知道佩衿身上的蠱毒已除。


    子陽可就沒寒宮鈺想得這麽輕鬆了,他知道有這個人在手上,意味著什麽,但玫果不可能知道這個人的作用,但既然不知道,她為何指名點姓的要這個人?


    難道當真隻是為了那人擅長飼養毒物?他不信,“當真隻是為了想讓他飼養毒物?”


    玫果揚了揚眉,故意露出驚訝,“難道他還另有用處?到是要向三皇子請教了。”


    子陽發現自己漏了嘴,或許她當真不知道,如果被她察覺到什麽,查了下去就不妙了,呃了一聲,“我隻是好奇罷了。”


    玫果也不深究,“那這人,三皇子什麽時候給我呢?我弄了批毒物,就這兩天就要到了,這可是已經燒開了水,就等著米下鍋的急事。”


    子陽對玫果的話自然不會相信,但又拿不準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但不管真假,答應的事,卻沒辦法當著逸之的麵推翻,心裏再不願意也隻能先答應下來,再做打算,“我這就吩咐人去給你尋來,你是想把他送來這府上,還是去別的地方?”


    “謝謝三皇子,那我就在這兒恭候了。”她沒見過嚴辛,也想過被人調包的可能,但如果對方真有心這樣做,她就算說出來,也沒有作用,畢竟自己不認得,人家一口咬定,也不能把對方怎麽樣,也隻能見步行步。


    逸之聽到這兒先不管玫果拿這個嚴辛到底什麽用,既然開了口,當然要貨真價實,“這養毒物的人可開不得玩笑,萬一技術上或者哪兒差了些,可是要命的事,萬一放跑了什麽,傷了我妹妹,這事可就可大可小了。”


    既然玫果說天下無二人,那對方臨時去找個假貨也是不容易的,把話放在這兒也就堵了調包換人的這條路。


    子陽本就有調包的想法,被他這麽一說,也不敢輕舉妄動了,逸之這話說的很明白,就是暗藏著威脅,小不必說了,如果往大裏說,以玫家的勢力,弈風太子的權勢力,玫果虞國的地位,這幾股勢力聯合在一起,以他目前的能力,還沒辦法抵擋,“玫三將軍,盡管放心,我定會派人叫嚴辛小心服侍,不出一點差漏。”


    拍了拍手,喚起來自己的跟班,要他馬上去叫嚴辛收拾行禮到鎮南府候命。


    玫果這才又轉向寒宮鈺,“皇妹可以開始了。”她剛才叫停並不是想免了寒宮鈺的罰,而是怕她這一桌子的水下去以後,光顧著跑茅房,誤了正事,所以才把該解決的事先辦了,再來和她慢慢的算這個賬。


    敢傷了佩衿,最少也得讓她上吐下泄的折騰上幾天,怎麽也得讓她少幾斤肉,要不真以為自己是軟柿子,任她捏。


    寒宮鈺板著臉,端起剛才放下的水碗,又惡狠狠的剜了三個侍寵一眼,那三人忙雙手捧了水碗灌了起來。


    他們現在再明白不過,誰能多喝些,能讓這位公主娘娘少喝幾碗,誰迴去沒準還能保得周全。


    寒宮鈺磨磨蹭蹭,耐不住玫果的虎視眈眈,也隻得將水碗湊到嘴邊,本想著能拖就拖,偏玫果這天殺的,還不滿足,竟然也渡到書案邊,也不嫌累的,一碗一碗水的親手遞給她,逼得她不喝都不成。


    將她恨得入了骨,一邊喝水,一邊怒瞪著她。


    偏玫果卻是油鹽不進,任她怎麽瞪,就是笑口呤呤的看著她,不厭其煩的做著傳遞工作。


    她指望著讓那三人多喝些,結果倒成了她喝得最多。


    沒一會兒的功夫,那三人已是撐不住,叫喚連連,又不敢不喝,漲得麵紅耳赤。


    她自也好不到哪兒去,這水不比得現在的脾酒,喝多幾杯,很快就能上廁所解決,這水喝進去,肚子中撐得渾圓,卻半天還沒小解的意思。


    寒宮鈺瞪著麵前的水碗,早把玫果十八代祖宗全罵光了,也沒理會那些祖宗中,也有一部分是她自己的祖宗。


    又是幾碗水下去,再也站不住,小嫻體貼的搬來椅子,她一屁股坐下去,這肚子卻更是難受,終於有了小解之意,顧不得禮儀,一路奔了出去。


    玫果咬著唇笑看向佩衿,有些得意洋洋,佩衿心存感激,對她的小孩兒報複做法,卻是搖頭歎笑,不管她天真也好,無賴也罷,終是為了給他出氣。


    子陽卻是滿肚子不是滋味,她如此偏幫自己的夫侍,讓她嫉妒得發狂。如果她當年是與自己訂下的婚約,那該如何?是否也會如此對自己?


    越是這樣想,越是不服這口氣,隻等事成,玫果必須迴到他身邊,不惜任何代價。


    隨著寒宮鈺和那三個侍寵的進進出出,那書案上的水減少的速度卻越來越慢,算下來,她已經喝下了三十幾大碗的冷水,現在不光是小解這麽簡單了,開始腹痛如絞,隻道是冰水喝的多了所致,卻沒想到玫果在給她遞水之際,落下了少量泄藥。


    隻不過她用量極為講究,不會發作太快,在寒宮鈺喝下二三十碗水後才開始發作,不但如此,這藥性雖然來的緩慢,但是後勁卻長,等她迴去,任什麽藥也治不了,足足能讓她拉上六七天的,藥性才會慢慢消失。


    這幾天足夠她脫層皮了,等不泄了,要恢複體力,在床上最少也得躺上十天半個月。到時就算她懷疑是自己做的手腳,要全京城最好的太醫診斷,也查不出是被人下了藥,隻能認定是喝冷水太多造成,再是惱怒,也是咬玫果不進。


    如此這番又是兩盞茶功夫,那三個夫寵相互靠著癱倒在地上,一口水也喝不下了。任寒宮鈺怎麽瞪眼,打罵,也顧不得了,隻是一味搖頭擺手。


    寒宮鈺開始還能罵人,到後來癱在椅子上,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


    視線從還剩了近半桌的水碗移向玫果,已經不是瞪了,帶著哀求之意,見玫果仍端了碗水,死的心都有了,兩眼含淚的看向子陽。


    子陽與她雖然並非真情實意,但終究是夫妻,也是不忍,唇動了幾動,這求人的話卻說不出口。


    逸之看事情到了這一步也差不多了,再玩下去真要出事了,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天不早了,這遊戲也玩得差不多了。”


    玫果也知道寒宮鈺喝的已經到了極限,再喝可能真要撐死在這兒了,明白三哥這是在給自己台階下,也就順著他的話,望了望門外,“哎呀,玩高興了,竟忘了時間了,都這時辰了,罷了罷了,我還得去給我爹請安呢,今天就玩到這兒,下次再玩過。”


    寒宮鈺頓時長鬆了口氣,徹底軟在了那兒,直呻吟,發誓定要找機會把今天受的這罪討迴來。


    玫果掃了桌上所剩的水碗,對門外小廝叫道:“去尋個大缸來,把這些水裝上,給二公主捎上,帶迴府上去慢慢喝,省得二公主落下個不守信用的罵名就不好了。”


    寒宮鈺臉上更是烏雲滾滾,但隻要不要她再喝這些該死的水,怎麽都好吧,反正扛水缸的不是她,隻不過走在街上有些丟人罷了,所幸她有輦車,權當看不見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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