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是嗎?”這個結論在她看到他撥劍的瞬間,就已經定下了,她隻不過是想要得到肯定。


    “你後悔嗎?”他坐直了身子,握著她小手的手,不由的捏緊了。


    玫果舔了舔幹枯的唇,終於轉過臉看向床前那張永遠都從容淡定的臉,俊雅秀美,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但這張一張脫俗的臉卻讓她感到遙遠,遠不可及,“你為什麽不阻止?”


    末凡不迴避她的注視,目光瑩然如玉,同樣不直接迴答她的問題,“你在怨我?”


    玫果定定的看了他好一會兒,無力的閉上眼,怨他嗎?


    不怨?是假的,如果他阻止了,又怎麽還會發生這些事?


    然人是她殺的,她有什麽資格把責任推到他身上?有什麽資格去怨他?


    “慕秋……也是你的夫,我不能阻止…….”


    在她不認為他會迴答時,他居然開了口。


    “你就這麽在意這個二夫的名份和名譽?”


    那抹淺淺的冷笑和她淡淡的聲音,如一把利刺深深插進末凡的心裏,隻有她能讓慕秋變迴人,而不是一把殺人的劍;也隻有讓慕秋真真正正成為她的夫,以後她與夜豹真正對立的時候,她才不會死於慕秋的劍下,但他不能說,收起自己血淋淋的心,微撇開臉笑了笑,“你認為是就是。”


    他放開她的手,站起身,“他沒有死。”


    輕而平靜的聲音重重的撞進了她的心坎,驀然睜開眼,想翻身坐起,卻沒有一絲力氣,全身無法動彈,她不知自己是怎麽了,但她無暇思考這個問題,轉頭看向站立在床邊俯視著她的俊顏,“你說什麽?”


    “他的意誌和求生能力非常人能比,那一劍雖然正中要害,但總算搶救迴來了,至於活不活下下去,還要看他的造化了。”


    玫果聽說他還活著,如同柳暗花明,死去的心刹那間複活,雖然按末凡的說法,他的處境並不樂觀,但這人總算還在。


    這人還在,也就存著希望,好過人沒了,一點希望也沒了,“你不騙我嗎?”


    “我為何要騙你?”他麵色淡然,看不出是否因為剛才玫果的冷言冷語而有反應。


    丫頭端了參湯進來,走到床邊,想扶起玫果。


    “給我。”


    末凡側坐在床邊,極小心的扶起她,讓她靠在他胸前。


    她熟悉的獨屬於他的男子氣息,瞬間將她包圍住,那種心安的感覺又再次迴到她身體裏。


    他接過小廝送來的參湯,輕輕的攪動,“到是你不吃不喝的,躺了十來天,這命真去了半條了。”


    這時才知道原來自己已經躺了這麽久了,碗中飄出的濃鬱的參湯味,讓她明白,這些天一直是被灌服參湯吊著命。


    等參湯略涼,舀了一勺,放到唇邊又吹了吹,才送到她唇邊,低頭凝望著她,目光溫和專注。


    “他現在在哪兒?”


    “有謹睿照看著,你盡管放心。”他將銀勺湊到她唇邊,“再不喝,涼了,藥性可就差些了。”


    謹睿的醫術尚遠在她之上,有他在,她自然可以安心些。


    想到剛才也是一時之氣,對他說的刻薄話,反而有些過意不去,驀的抬頭,迎上他的目光,“告訴我原因。”她知道他絕不會貪圖那個名份才不出手阻止。


    “難得糊塗不更好?何必事事要清清楚楚?涼了,快喝。”他柔聲催著她。


    玫果心裏本就別扭,在他這兒又是一問三不知,更擰上了勁,“我就是要事事明白,如果你不說,這參湯,我也不會喝了。”


    說完當真撇開了臉。


    末凡微笑著搖了搖頭,將碗端在唇邊,含了一大口,驀然壓上她的唇,將口中參湯盡數灌在她口中,直到她盡數吞下,才放開她,將碗中剩餘的參湯含在口中。


    隻等她喘了口氣,又覆上她的唇,迫她吞下他口中的參湯。


    玫果又氣又惱,身上又沒力氣,隻能狠狠的瞪著他。


    他放下手中的碗,拇指輕輕拭去她嘴角溢出的湯汁,輕笑道:“你這女人敬酒不喝,偏要喝罰酒。”


    玫果心裏不知為何,象是突然塌下去了一塊,眼裏的怒意慢慢轉成柔情。


    他亮如星辰的眸子黯沉了下去,慢慢鎖住她的眼,一點點向她靠近。


    玫果在與他的唇一觸之間,察覺自己唇有多幹裂,忙轉頭避開,她不願給他留下不好的感觸,“他會沒事嗎?”


    末凡吻了吻她的額頭,將她攬在懷中,“謹睿會盡力的,你安心養好身體,你如果有什麽事,他也就沒了求生的**。”


    慕秋命在旦夕,做的並不是設法救治自己的傷勢,而是將玫果交到自己手中,足以可見她在他心目中是何等重要。


    他知道慕秋對玫果有情,卻不料情深至此,這一發現讓他感到震憾,酸楚,他與玫果間的賭注隻怕也是要輸的了。


    換成以前,他定然苦惱至極,但如今卻有種慶幸的感覺。


    就象有一塊石頭塞進了玫果胸脯,堵得她不知該怎麽唿吸,“我做出這樣的事,你為什麽不責怪我?”


    “那是他的選擇,為何要責怪你?”


    “明明是我……”如果他死了,自己就是兇手。


    “那是他自願的,如果他不願意,你根本傷不了他。”


    他抬起頭,窗外遠處,有淡青色煙花彈閃過。


    陪著玫果又坐了會兒,見她又精神委頓,放她躺下,看著她睡著,才出門吩咐廚房為她熬煮些肉粥。


    去竹園,看視了慕秋。


    隻見他仍麵色慘無人色,唿吸微弱,陷於昏迷中。


    看向一旁邊的謹睿,“他怎麽樣?”


    謹睿配好一劑藥物,交於幫他熬藥的小廝拿去熬煮,淡淡道,“不太好。”


    “是否可以用無迴?”末凡試著問。


    “這到不必,他不想死。”謹睿也從來沒見過意誌如此強的人。


    末凡點了點頭,走向門口,出門前,掃視了一眼床上雙目緊閉的慕秋,眼裏閃過複雜的神色。


    出了竹園,牽了馬匹徑直出了弈園,確定無人跟隨,才朝著青色煙花閃過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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