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凡將玫果盡可能輕的平放到床上,退過一邊。


    謹睿蔥尖般的手指搭上玫果的手腕。


    末凡,冥紅和慕秋緊緊盯著他那傾國傾城的臉,可是那張冰冷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他們想知道的結果,一如既往的冷冷寒寒。


    謹睿撤迴手指,掃了眼身邊的三個人,冷冷道:“她傷很重。”當他發現自己的話沒有令那三個人滿足時,隻得又加了句,“傷了心脈。”


    “你就不能多說幾個字?”冥紅眉頭擰了又擰,不用他說也知道她傷很重,這不是說廢話嗎?“到底有沒有救?”


    謹睿正拈著銀針給玫果紮針,對冥紅的低吼直接無視。


    冥紅更急了,畢竟今晚是他侍寢,卻出了這事,怎麽說也是他的責任,“到底怎麽樣,你也嘰個聲。”


    謹睿也不抬頭,手指輕輕轉動著銀針,“救是有救,不過……”


    “不過什麽?你就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冥紅從謹睿左麵轉到右麵,急得抓耳撓腮。


    “到底有什麽難處?說出來,我們大家想想辦法。”末凡拍拍冥紅的肩膀,壓下焦躁不安的冥紅。


    “現在能護住她心脈的隻有一樣東西。”謹睿撥出銀針,動作不急不緩的在火上烤了烤。


    “什麽東西?”末凡已猜到了是什麽,但他不肯說出,希望自己所料有誤。


    “我想就算我不說,你也該猜到了。”謹睿收起銀針,冷然的看著末凡,等他下決定。


    “如果用會怎麽樣,不用會怎麽樣?”末凡失望的將視線轉迴玫果身上,靜看著她慘無血色的小臉,手心滲出冷汗。


    “用,性命是保得住,但是能否再醒來…….”他停下了,進了屋以來第一次仔細看著玫果,“她服用無情果都會那般反應,此物……”


    “難道是‘無迴’?”冥紅低聲驚問,慕秋也隨之變色。


    “如果不用,又會怎麽樣?”末凡仍看著玫果清雅絕俗的小臉,自己何時開始已經如此割舍不下她?


    “九死一生,看她的造化。”謹睿語氣冷得不帶一絲暖意,就象在他手下的並不是一個生命。


    “再沒有別的辦法?”或許神醫能有辦法。


    “即使是醫神前來,結果也是如此,再說神醫現在遠在邊界,即使是有別的辦法,她也等不了這來迴的時間。”謹睿輕描淡寫的一語,劃破了他僅存的希望。


    末凡閉上眼,微仰起頭,實在是難以決擇。


    “我去京城稟報王爺,讓王爺來做此決定。”冥紅深深的看了玫果一眼,擰緊的眉頭瞬間放開,轉身要走。


    慕秋一把拉住,“你瘋了嗎,你去了隻有死路一條。”


    冥紅看著又目緊閉的小臉,淒然一笑,“出了這事,我就沒想過要活。”他去領罪,或許還能保住弈園其他人不受牽連。


    慕秋拉住他不肯放,“如果玫果有事,我們血咒也無人可解,仍是死路一條,你何必自己一個人巴巴趕著去送死?”


    “可是……”冥紅微微一愣,這些年來,都忘了還有血咒這迴事,“那血咒也不見得就會死人,放手。”


    “都住嘴。”末凡睜開眼,“此事絕不能外傳。”又停了好一會兒,薄唇動了動,又再閉上。


    “時間不多,你自己決定。”謹睿打開藥箱暗格,取出一個白玉小酒壺,拋給末凡。


    末凡抬手接下,“你們迴去吧,這兒的事交給我了。”


    謹睿站起身,頭也不迴,帶著寒氣走了。


    慕秋靜靜的看著末凡,黯然搖頭,這情路,末凡隻怕是再也出不來了,死拉活拽了還欲包攬責任的冥紅走了。


    末凡慢慢渡到床邊坐下,把玩著小白玉酒壺,幽幽道:“果兒,這是謹睿配製的最好的藥酒,叫‘無迴’。


    如果論起死迴生,隻怕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這無迴和無情果有一點相同,就是無情的人怎麽喝也沒事,隻會越喝越香醇。


    但是越是情深的人,越會醉,愛到極點,這醉下去,也許再也醒不來了……..


    除非……隻有愛極的那個人才能喚醒。


    果兒,你說我是該賭你有情,還是無情?


    可是,不賭,又該如何?


    罷了,你曾經說過,如果你上黃泉,要我陪你。


    不管有情,無情,我陪你走這趟黃泉路…….“


    他扶起玫果,令她靠在自己懷裏,撥開白玉酒壺,酒香撲鼻。


    倒了一小口‘無迴’到她嘴裏,她卻不會咽,碧綠的酒液順著她的嘴角流出。


    末凡歎了口氣,將她的頭靠在自己臂彎裏,你仰頭呷了口酒在口中,深深的凝視著她,慢慢伏下身,嘴對嘴的哺到她口中,直到沒有酒液滲出,才放開她的小嘴。


    如此幾次,慢慢將那小瓶‘無迴’盡數助她飲下,不覺中也有些酒液被自己咽下,頭也就有些昏昏沉沉。


    指腹輕輕撫過她幼嫩的麵頰肌膚,慢慢滑向她全無血色的柔軟唇瓣,低聲呢喃:


    果兒,四年前,你不該醒來……


    醒了便醒了,不該變成另一個人!


    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你絕不會是以前的那個她。


    如果彼此就這麽攜手去了黃泉,或許真的可以就此解脫。


    果兒,我真的好想要你,但我要不起…….


    寧肯就這麽與你一同離開,但還有太多的事要去做……


    果兒,你一定要挺過來,等我做完該做的事,一定會陪著你去天涯海角…….


    他期盼著,她要麽無情,要麽對自己有情…….


    淡定的黑眸裏卻沒有多少信心,直覺告訴他,他所期盼的兩樣或許都會成空。


    他將她靜靜的緊緊抱在懷中,視線永遠鎖在一個焦點上,不曾移開。


    天邊慢慢泛起了白邊,懷中人心跳漸漸有力,唿吸也慢慢沉穩。


    略鬆了口氣,她的命是保住了,隻盼她能醒來了。


    將麵頰貼在她已有些暖意的額頭上,不舍得將她放開,起碼這時候,他們不必戴上偽裝。不必去想將來,而她可以安安靜靜的在自己懷裏。


    她現在隻屬於他…….


    他深深的凝視,靜靜的等著,等‘無迴’的藥效完全起作用。


    不知何時,掩上的門被推開,隨著細碎的腳步聲,謹睿渡到床邊,也不看相擁的二人,手指搭上玫果手腕,冷冷道:“可以了,玉娘要我順便給你帶個話,明天玫果正夫院子動土,按慣例,太子要來撬第一捧土,要你做好迎接準備。”說完,又再轉身出去了。


    來得淡然,去的也淡然,淡的如一縷輕煙,除了珠簾佩玉相撞的聲音,證明著他在這屋中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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