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和煦,風和日麗。


    一排刺槐長得高大,枝杈上麵一簇簇探出花骨朵的槐花,清香味惹來無數蜜蜂迴旋,楚辭和譚耀明手牽著手走在這片風景獨特的小路上。


    破舊的大門口上懸掛著掉漆的大字,南天孤兒院。


    楚辭停駐在孤兒院門口,百感交集,幼年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閃現,這是她記憶深處的家,已經很久沒有迴來過了,聽到裏麵孩子們嘰嘰喳喳的歡快聲音,揚起一抹開懷的笑容,一把推開大門“我迴來了”


    幼兒園裏,隻看到孩子們一個個整齊的排隊,坐在小板凳上,等著吃飯,正在打飯的中年大媽就是南天的院長。


    “南媽媽”見到她如同見到親人般,事實對於楚辭來說,已經過了太長的時間,久到南媽媽的臉已經模糊,可再一次看到她,還是第一眼就認了出來,因為她總是板著一張臉,黑發天然卷,有些刻薄相,讓人看著有些害怕。


    對於她來說,熊孩子上牆揭瓦,不罵不乖巧,實際上刀子嘴豆腐心,她是心腸最柔軟的人了,楚辭眼角溢出了淚,朝著那人奔跑過去。


    打飯的時候,突然被抱了個正著,仔細一瞅,這不是辭丫頭嘛,她看著柔弱,實際上性格最是要強,這會兒哭了,是不是在外麵受了什麽委屈,這麽想著,眼角一蹬,越發的生氣,卻並沒有推開她。


    “你上個月不是才迴來了,怎麽又迴來了?”


    楚辭一點都不在意她的冷臉,而是抱著她,聞著熟悉的飯菜味道,不由的蹭了蹭“南媽媽,我想你了嘛,我們都好久沒見了,你就一點都不歡迎我啊”


    “給我站直了,好好說話”雖然是嚴厲的語氣,可心裏的擔憂一點兒都沒少,卻越發肯定她在外麵受了什麽委屈,當下這個要強了半輩子的女人恨不得立馬將欺負了小辭的人讓他嚐嚐南家獨創的刮骨十三刀。


    “南媽媽,我幫你啊”楚辭扯開一個傻兮兮的笑容,自然而然的拿走了南媽媽手裏的湯勺,對著小蘿卜頭道“過來,姐姐給你打飯”


    南媽媽任由楚辭幹活,也不阻止,這事以前經常發生,在這座孤兒院裏走出去的孩子們,隻有這個丫頭念舊,認死理,畢業後的第一筆錢就匯到了孤兒院,一分都沒給自己留。


    可她一個半隻腳踏進棺材板的老婆子,還扯著這麽一群孩子,實在是需要這筆錢,這年頭雖然做慈善的人廣告上天天見,可真真落到孤兒院的,少之又少,這所孤兒院全靠她一個人撐著。


    “將湯勺放下,跟我過來,我有話問你”南媽媽強勢的看了她一眼,楚辭迫於她的威嚴,將湯勺遞給譚耀明,然後亦步亦趨的跟著南媽媽,走到左邊的牆角處。


    就在楚辭離開後,南天孤兒院門口,停下了一輛豪車,從上麵走下了一個穿著西服正裝,短發頭,氣質非凡,看著格外霸氣側漏的女王。


    楚姣月微微仰起頭,看著洋槐花縫隙裏透出來的光亮,刺激的眼角眯了眯,微風吹過,刺槐花的清香味道和當年一模一樣。


    距離門口不遠的牆角處,南媽媽臉色板正,語氣不容置鐸“你自己說,是不是工作上出問題了?”


    楚辭驚訝道“南媽媽,你怎麽知道我辭了工作”出門在外,她一向報喜不報憂的。


    “是你想離開的?還是有人逼你離開的?或者有誰欺負你了?”南媽媽目光如炬,仿佛要將楚辭說謊話應付她的說辭給戳破,她一定要知道真相,這丫頭傻,可不能被社會上的人給坑了。


    “考古隊裏的教授,學長和學姐都很好,沒有人欺負我,是我自己的原因”這一下再傻都能看出問題在哪兒,楚辭因為南媽媽的這種老母雞護崽的心裏感動的不輕。


    仿佛是害怕南媽媽不信,還打開自己的包袱,從裏麵取出一張彩票“南媽媽,蹬蹬蹬瞪,你看,這是什麽?”


    南媽媽的眼神不太好,將掛在胸口的老花鏡戴上,半響才找到了一行字“這是彩票,三等獎,五百萬萬”


    伴隨著南媽媽打破了她多年的教導主任死亡臉,還發出連連的驚唿,楚辭默默收迴了另一張一等獎一千萬的彩票,還是留著以後給南媽媽一個驚喜吧。


    “這是真的啊,乖乖,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南媽媽迴過神來,立馬看向四周,然後將彩票塞進楚辭手心裏“好好放著,可不能丟,把你丟了,這玩意都不能丟,趕緊的藏好”


    “南媽媽,你怎麽了?”楚辭按照她的命令放好了彩票,然後就見南媽媽精神恍惚像是要暈倒的架勢,立馬將人給扶住了。


    “我,我腿軟”天上掉餡餅,砸小辭頭上了,南媽媽一時有些震驚和惶惶。


    “哈哈哈,南媽媽,你太好笑了”楚辭失笑著,在南媽媽的怒視下,將她扶著迴了房。


    院子裏,譚耀明接手了照顧孩子們的活計,孤兒院的孩子們不像那些被嬌慣的獨生子女,孩子的內心往往是很脆弱的,他們之中,大的十多歲,還在上初中,小的才四五歲,但已經知道了,自己是沒有爸爸媽媽的孤兒,所以他們下意識的很乖,很聽話,因為他們清楚的知道在這裏,不聽話的孩子沒飯吃,過年沒有新衣服穿。


    譚耀明給最後一個孩子打完飯,場麵出奇的安靜,隻有筷子觸碰飯碗的聲音,原本還以為會遇到一群熊孩子,各種調皮搗蛋的畫麵,沒想到他們都老老實實的扒著飯,很簡單的飯食,胡蘿卜,黃瓜片,半碗米飯,一個雞蛋湯,可他們卻像是吃到了山珍海味一樣滿足。


    看著其中那個四歲的孩子穿著有些破舊明顯是大孩子穿剩的衣服,格外乖巧的伸出手將落在桌子上的米粒塞到嘴巴裏的時候,譚耀明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麽心情,心酸,心疼,還是難過。


    而在場的另一個人情緒比他還要來的猛烈,那個衣著光鮮,一看就是上層社會的精英女士的楚姣月,此刻價值不菲的香奈兒包包掉在地上,染上了灰塵,雙手捂著嘴,眼淚一顆顆落下。


    譚耀明將目光轉向那個狼狽哭泣的女人,她的情緒格外激動“小乖,我的女兒,我的女兒”


    若非耳力過人,恐怕還聽不起她說的是什麽,譚耀明沉默了,再一次看向那個努力吃飯的四歲小姑娘,難道這位女士是她的母親?


    房間裏楚辭將自己打算捐獻這筆錢的消息告訴南媽媽,卻沒想到她格外的激動。


    “你是不是傻,有了這筆錢,給你買個房子,車子,好好打扮自己,下輩子傍身,你怎麽能捐了呢”


    “孤兒院裏是苦,是累,可這麽多年都過來了,不需要你的三瓜兩棗”


    “媽媽看你帶來了一個男朋友,你聽媽媽話,別犯軸,好好嫁人過日子,才是正道,以後有了孩子,要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南媽媽心裏感念這孩子的純善,可她卻不能心安理得的接收“你的心意,媽媽領了,可錢不能捐”


    最後楚辭還是先一步拿出了那份驚喜,有一千萬在後麵墊著,南媽媽終於接受了楚辭捐出來的五百萬,抱著楚辭哭了又哭,說了很多感激的話。


    得了這麽大一筆錢,南媽媽立馬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開始有條有序的羅列出孤兒院裏各種急需要用錢的地方,見她盤算的精細,楚辭也不打擾,悄悄關上了房門。


    院子裏,楚姣月哽咽著抽泣,鼻涕眼淚一大把,吃完了飯,將碗放到洗手池中洗碗的孩子們每每路過她,都好奇的停駐在她身上看了看,然後在大孩子們的帶領下離開。


    “擦擦眼淚吧”楚辭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她在孤兒院哭的淒慘,或許還真有一段悲慘的過往,從包裏取出紙巾遞了過去。


    楚姣月首先看到的便是兩手捏著紙巾格外細白綿軟的一隻手,往上看去,及腰微卷的長發,清秀的臉龐,清澈含笑的眼眸,給人以溫柔的感覺,還有那由內而外散發出的幹淨自然的氣息,這是一個很純粹的姑娘。


    “謝謝你”楚皎月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她一看到楚辭,便覺得格外的親近。


    楚辭餘光中看向譚耀明,對方給了她一個聳肩的姿勢,他也不知道,那還是她自己問吧“不客氣,請問您是?”


    “你好,我叫楚皎月,想找這裏的負責人”楚皎月擦幹淨臉上的淚痕,立馬恢複了她女王的幹練表情。


    “叫我小辭吧,您喝茶嗎?”楚辭伸手和她握了一下“院長有些事情,您有問題便來找我就行”在孤兒院裏住了十多年,楚辭還是能夠做主一些小事的。


    楚皎月見她年輕,卻也不輕視她,很客氣夾雜著傷害的語氣道“謝謝款待,不必勞煩你了,我來這裏想找一個人,大概是二十一年前的夏天,是個女孩,她當時才兩個月大”


    楚辭驀然,這人居然是來找孩子的,孤兒院裏有丟了孩子的,也有不想要的,各種原因都有,雖然心裏各種揣測,但麵上卻沒露出來“我帶您去資料室,那裏有一份孤兒檔案,詳細記載了南天孤兒院全部孩子的記錄”


    “謝謝你”楚皎月翻開厚厚的一本冊子,這裏麵每一個孩子都有好多文字贅述,南媽媽真的是一個很好的院長,每當一個孩子進入這裏,她都會一一記錄各種信息,照片,身上的印記,還有穿的衣物,她都做過非常詳細的記錄。


    這本冊子的存在就是想要讓這些孤兒心中有一個希翼,一個能被父母找迴去的希望,被珍兒又珍重的放在帶著鎖的櫃子裏。


    楚辭沉默的看著她翻過一頁又一頁,透過這些照片,她似乎看到了當年孤兒院裏的日子,弱肉強食那裏都存在,大孩子最喜歡搶小孩子的食物,每年過節,南媽媽都會給每一個孩子買零食,可她不知道,每一次分發下去的零食,年紀小的保不住,都被搶走了,而她曾經也是其中的一員。


    後來,挨打慣了,學會反擊的她,頭一次發了狠,將這些大孩子一一打,倒在地,他們兇,她就要比他們更兇,他們惡,她就要比他們跟惡,更狠,更壞,這種想法根深蒂固的刻在楚辭腦子裏,伴隨著年齡越大,她懂的更多,也學會了如何隱藏自己,做一個更討人喜歡的人。


    楚辭喚迴思緒,卻見這個女人抱著一張紙哭的撕心裂肺,口裏念叨著“小乖,小乖,這是我的小乖”


    透過她的手,楚辭沒看到上麵的孤兒名字,卻意外看到了被擋住的半張照片,如遭雷劈,她整個人都呆滯了,麻木了半響後,黑漆漆的視線落到這個女人身上,臉上的表情說不上好,還是不好。


    “她在哪兒,你告訴我,她在哪兒?”楚皎月指著照片上的孩子,那是一個繈褓中的孩子,她有些瘦小,胎毛還沒長齊,被一張碎花小襖包裹著。


    楚辭沒應答,楚皎月接連喚了兩聲,眼淚洶湧“算算年齡,她和你應該差不多,你是不是認識她?阿姨求求你,告訴她,她在哪兒好不好?”楚皎月幾乎是懇求的語氣了,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女兒的下落。


    楚辭伸手拂去眼角的淚,別過臉去,不再看楚皎月的臉,衣袖下的拳頭握的死緊,固執道“死了,她死了,孤兒院生活艱難,她又生的瘦小,一場病沒活下去”


    “怎麽會是這樣!”楚皎月臉色慘白,原本的欣喜表情頃刻消失無蹤,差點跌倒在地,她撫摸著照片上的嬰孩,眼淚一滴滴落到冊子上“小乖,媽媽對不起你,對不起你”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是媽媽的錯”


    衣著光鮮的女人半跪在地上,一手將冊子環保在懷裏,哭聲淒慘,一個母親失去了孩子後的哀鳴。


    這種場麵,任何一個人見了都心懷感觸。


    可卻有一個人例外,楚辭冷眼看著她哭,看著她撕心裂肺,明明她應該高興的,可心裏如同壓了一塊大石頭般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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