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晶棺內,所有爆破喧鬧都沉默了下來,楚辭發覺自己正被人緊緊裹在懷裏,她微微一動,露出外麵的點點氣息,耳邊立刻傳來火星墜落,爆破時的劈裏啪啦的聲響。


    鼻翼間,一股淳厚的鬆香濃濃的環繞著她,香味沁入心肺,辛甜苦澀,入目皆是一片黑色,手中摸到了一片刺繡紋樣的龍袍一角,不由的攥在手心裏,伴隨著棺木被合起,在這片獨居一角,狹小的空間內,楚辭隻覺得自己似乎在往下墜落,忍不住抬了抬頭,鬆香氣味愈發濃烈,漸漸的,楚辭心中的不安竟然被緩慢撫平。


    黛西的致命一擊,雖然置身於火海當中,剛才發生的一切卻使得楚辭驚出一身冷汗,從而導致這具身體手腳軟乏,楚辭抬眼想要看看麵前的人長得什麽樣?


    卻聽到耳邊傳來一陣轟響,如絲什麽東西斷裂的聲音,然後一雙大手貼在她耳朵兩側,頭頂傳來那道低穩的嗓音“先別動,我帶你離開這裏”


    楚辭手指抓緊了對方的衣襟,她吸了一口氣,卻被煙霧嗆得開不了口,暫用行動表示自己願意配合對方的指示。


    “乖——”察覺到楚辭的溫順,男人喉結上下動了動,隻從鼻腔悶出一個綿軟的氣音。


    不知過了多久,楚辭隻聽到一聲“滴答——”


    她能聽到玄晶棺停下降落的聲音,棺木打開,上麵的人站了起來,然後楚辭被他抱起,緊接著男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靈活矯健地穿梭在密道之中,快到楚辭連四周的景象都看不清,隻能感覺自己是在隨風而掠。


    “我們,要出去嗎?”楚辭被他抱著,忍不住兩隻手伸上去攬住他的半個脖子,手心所攀的肩膀寬厚修健,給人在黑暗中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嗯——”低沉的沙啞聲,男子腳步未停。


    楚辭心緒沒由來的忽然平靜,周圍已經聽不到滴答的水聲,洞穴裏徹底安靜下來,寒冷的風在這片墓穴中遊蕩穿行,微風吹過楚辭的頭發,和男子的頭發交纏在一起,彼此環保在一起透露出一點隱秘的曖昧。


    “到了”男人停了下來,接著,楚辭就被放在一塊微微發燙的巨石上站穩,這底下居然有一個溫泉。


    這裏貌似是一個山洞口,已經能看到依稀的光亮透了進來,楚辭抬眼,看清楚麵前的大明,他身穿黑色炫紋龍袍,饒是剛才經過一場戰鬥,還有爆炸,他卻卻一點也不顯得狼狽,反而透出一股異樣的男人味。


    濃眉深目,眼眸閃耀,臉龐的輪廓線條分明,看起來冷峻薄情,又無比的堅定,此刻,他在她的麵前半蹲著,膝蓋上沾了一些泥汙,應該是剛才在過地道的時候粘上的。


    主地宮還在坍塌,很快形成一片廢墟,慢慢的,整座山開始劇烈的搖晃,山體開始傾斜,樹木倒塌,巨石滾落,動物們紛紛朝著山下跑去。


    山體崩塌的喧囂距離他們似乎隔得遙遠,至少現在是打擾不到他們兩個人的。


    男人維持著比楚辭低了半個頭的姿勢,稍微仰首,四目相對,楚辭的心跳漏了半拍,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楚辭放在一旁的手被他拿起,放在掌心握緊。


    就這麽一個動作,卻讓楚辭淚目。


    “你好,我是譚耀明”


    楚辭呐呐地張著嘴,似曾相識的對話相繼湧進腦海,心裏百感交集,又是激動,又是興奮,所有未出口的話,一說出來,隻化作四個字“我是楚辭”


    “大明,你怎麽會……”這樣,楚辭顫抖著嗓音,目光緊盯著他的脖頸地帶,一眨也不眨,瞳孔緊鎖,有震驚,也有不解。


    譚耀明伸出的手一頓,麵無血色,透著不正常的白,拿開了脖頸上的遮擋物,露出裏麵的僵硬身體,脖頸部位血管早已經凝結,肌肉幹瘦,全身冰涼,根本就不是正常人應該有的模樣。


    “阿辭,還記得我們上一世的皇陵嗎?”


    譚耀明目光深沉,陷入迴憶之中。


    上一世界,北容與楚辭合葬一墓,兩人死後,楚辭神魂離開,因為拿到了溫如氣運係統中的積分,導致楚辭積攢的積分蹭蹭上漲,很快便滿足了重生的條件。


    楚辭選擇迴歸自己的世界,而譚耀明在北容的身體裏死去後,等到他再次睜開眼睛後,卻是幾百年前,他穿著北容那一世的龍袍,然後在一個陵墓中醒來,周圍放置著不少金銀珠寶,這個陵墓的所在位置便是穆蒼山脈。


    “你百年前?”就來到了這個時間,楚辭嘴巴都能吞下一個雞蛋,這也太玄幻了吧“也就是說,你存活了上百年的時間?”


    譚耀明微微頜首之後,才繼續說道“我醒來後便摸索著這座墳墓,下山得知,原來是宋末元初年代,在那時,戰亂頻頻,天災人禍,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的日子裏,我便卷了包袱下山,參加義軍”


    譚耀明說起他最開始那段隨軍之旅,不禁露出一絲恍惚之色,靖康之恥,虞允文將軍,宋末三傑:文天祥,陸秀夫,張世傑,曾經騎馬打天下的日子多麽肆意快活,他何其有幸能認識當年書寫千古絕唱的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大將軍。


    “我本以為憑借著一己之力可以改變曆史,可以改變這群抗金英雄的宿命,結果,我失敗了,一次又一次”這場和命運的博弈,他輸的一敗塗地,甚至成為了曆史的一部分。


    譚耀明說到這裏,悲痛之餘,忍不住一拳打在牆壁之上,砸出一個大窟窿。


    楚辭心疼的抱住他,世人都說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身為一個考古工作者,大明說的那幾個人名字,她閉上眼睛都能想到他們的結局。


    大明在宋末那幾年,不好過吧。


    “他們在這裏!”突然出現的女聲就是黛西,而她身後跟著陸楓,胖子等人。


    沉浸在痛苦中的譚耀明餘光中看到黛西,神色一變,翻身而起,雙手成爪,而黛西顯然不是吃素的,從褲腿裏拔出一個匕首,這把匕首上鑲嵌著七色的琉璃,很是古樸,卻在這把匕首出現的那一刻,譚耀明瘋狂的攻擊著黛西。


    陸楓幾人卻見僵屍傷人,他們將黛西當成同伴,自然不能看著她遇到危險,而不相救,四人一躍而上,牽製住譚耀明的雙手,雙腳,黛西騰出手來,忽然意識到,祖上流傳下來的匕首,或許還真的是這個怪物的克星。


    這麽想著,抓起匕首就要往怪物僵屍的心口上捅進去,卻在中途被一隻芊芊素手給阻止了。


    楚辭冷眼看著她“想傷他,問了我了嗎”


    黛西皺著眉“楚辭,它分明就是個怪物,你別傻了,電視裏的情節別往自己腦袋裏般,不靠譜,知道嗎?”


    楚辭:這是將她當成一個重症網癮少女,還是愛幻想少年啊。


    “他靠不靠譜,我自己知道就行了,用得著你來告訴我”楚辭反手一剪刀手,將黛西的手腕給卸了,隨後將匕首遞給大明,拿到匕首後的大明,如同拿到神兵利刃,一下子破開了陸楓的鎖鏈,和南鴿的繩子,一腳一個,噗通四聲,陸楓等人挨個被譚耀明踢到了石壁之上。


    黛西練過散打,自以為身手不凡,可在她和陸楓打過一場後,才知道自己隻能排第二,可現在居然被楚辭一招給空手奪了利刃,而她還被肘製這不能動彈,心中大驚,萬萬沒想到隊伍裏隱藏的最深的居然是她。


    “楚辭,你這是放虎歸山,遲早會釀成大禍”黛西一邊掙紮著,一邊企圖動搖楚辭的軍心。


    “哢哢哢”楚辭三兩下卸掉了黛西的四肢,眉頭一挑“現在,大夥兒都在,你自己說罷,到底隱瞞了什麽東西?”


    “你們家族的詛咒和病是怎麽一迴事兒?”聽到楚辭的問題,黛西心中一驚,想要矢口否認,卻在看到譚耀明的時候,住了嘴。


    譚耀明冷哼一聲“這我知道,故事得從宋末年間說起了,那時候蜀中地區有一個苗氏族地,封閉的村落,依山傍水,自給自足,村裏每隔五十年都要海選一位苗族聖女,進入神霧山學習巫術”


    “哪一年被選中的白香兒成為聖女,她天賦奇高,精通各種巫術,毒術,醫術,成為當地遠近聞名的聖女”


    “然好景不長,白香兒與一男子相戀,他們的愛情遭到苗族人的反對,苗族認為是那個男子玷汙了他們單純聖潔的聖女,決定要在神霧山燒死他,聖女親眼看著愛人死去,心如死灰,逃離了苗族”


    “白香兒離開後,遇到了一個軍閥,在他的幫助下,派兵到苗族燒殺搶掠,族人們驚慌失措,祈求聖女庇護,可白香兒對這群人早已經起了齷齪,怎麽可能救他們”


    “於是乎,苗族全族都被白香兒下了詛咒,一旦手裏染上了人命,都活不過四十歲,時過五年,再一次見到愛人的屍骨,發瘋的白香兒在神霧山學到了一種起死迴生之術”


    “她開始製作藥引,最開始是苗疆眾人,然後是外麵逃難的流浪者,其中就連那位幫著她複仇的將軍都被她製成了藥人”


    “慢慢的她變得越來越偏執,越來越癲狂,居然喪心病狂的抓捕軍人來煉藥,當年那一戰就差最後一步,卻被白香兒給打亂了”


    譚耀明說著,閉上了眼睛,或許這就是命運吧。


    “三百個士兵被帶迴去製成藥人,數千個試驗品中,最終活下來的,隻有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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