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師兄是怎麽…”活下來的?楚辭話問半截,可看著晉茂師兄,卻又不知該如何問下去。


    當年靈音一門被滅何嚐不是她的痛,可現在她卻主動提及師兄心底的傷,垂下頭細細啜泣“對不起”


    晉茂看著楚辭柔,軟的側臉,冷硬的心塌陷了一部分“不是你的錯,勿需自責”


    “可你當年是因為我才會被”魔族抓住的,當年的記憶雖然錯亂,可這件事她愧疚了好長時間。


    “當年是師父救了我”晉茂垂下了眸子,一隻手死死的掐住手心,不讓自己的情緒外泄。


    “師兄能成為頊陽劍派的大師兄,一定付出了很多努力吧”楚辭沒有去問為什麽他活著卻沒有來找她,更沒有問為什麽他會對她說謊,她不想去揭開別人的傷疤,師兄哪怕已經改名換姓,可隻要他活著就好。


    “嗯——,師妹也很厲害”晉茂抬手落在楚辭的頭上,像是小時候那樣寵溺的揉了揉。


    “那是,我現在可是玄天宗的大師姐,我們靈音門出來的弟子一定是最好的”楚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看著遠處的繁星,今夜沒有噩夢,沒有責任,沒有仇恨,心裏頭一次安穩了些。


    “我報仇了,當著靈音一門所有牌位的麵前將馳魔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紅楓林中,幾位少年不打不相識,樂洋和靖元都是十分熱情開朗的人,有他們活躍氣氛,不一會兒幾人便相熟起來,開始稱兄道弟。


    吃烤肉怎麽能沒有酒呢,樂洋偷偷掏出女兒紅“你們悠著點喝,這可是我父親的珍藏,在樹底下埋了一百年呢”


    “好家夥,這酒夠味兒”靖元聞了個味兒,就知道是好酒,也不客氣,仰頭一口下去,腳步都飄忽了。


    樂洋抱起一個酒壇子“相逢即是有緣,大家幹杯”


    “幹了”秦歌有些不大熟悉這個酒味,辣嗓子。


    “喂,你看什麽呢?”樂洋喝的醉熏熏的,抱著酒壇子飄過來。


    “拿來”聞人熠扔下最後一截斷木,渾身上下散發著幽怨的醋味兒,眼角瞥向不遠處並肩而坐,姿態親密的男女,腳下哢嚓一聲,小山堆似的斷木徹底碎成木頭屑。


    “什麽?”樂洋迷茫的看著他,這個人好兇,緊接著就被搶了酒壇子,爸爸呀,這裏有個惡魔強盜。


    夜漸漸深了,楚辭和晉茂迴到紅楓林,就看到散落了一地的空酒壇子,外加幾個七扭八歪的醉鬼。


    “師兄,要不,我們一人帶一個迴去,來迴多往返幾趟,總能運迴去”楚辭的話閉,晉茂恢複了不苟言笑的嚴厲臉色“不用,我一人足以”


    說著,手中多了一個繩子,居然能無限拉伸,一端將嚴諄,樂洋等人綁的結結實實,不一會,串了一串的糖葫蘆,晉茂捏著繩子末端,禦劍飛行離去,將這些弟子各送各家,各找各家。


    聞人熠拎著酒瓶子滿林子亂逛,天地闊大,孤身一人,越蒼茫越寥落,在路過紅楓林的時候,他又停了下來。


    師姐,晉茂


    心裏跟貓爪子撓一樣,然後賊頭賊腦的看看這四周有沒有人,沒發現什麽動靜,驀地就爬到那塊大石頭上,踮起腳偷偷看去。


    光禿禿的石頭。


    人呢?


    一陣冷風吹過,讓他突然打了個噴嚏,走在路上,大老遠的就看到林子邊上有一叢藤木,上麵掛著一些半紅半綠的小果子,聞人熠看著那些果皮皺吧的便想到了酸。


    明明知道那是酸的,可偏偏此刻心癢癢得很,他撩起衣擺紮進褲帶子裏,然後就從邊上下去,伸手就摘了三顆果子,塞在嘴裏,仿佛吞了一斤老陳醋,一時間酸得眼尾出淚。


    紅楓林中,晉茂走後,隻剩下楚辭一人,不遠處晃晃悠悠,一手拎著酒壇子,另一隻手拽著一根藤木,上麵結滿了小果子,聞人熠一口一個,皺著眉,喊著酸,吐出口,走到楚辭的麵前,可憐巴巴“師姐,酸,不好吃”


    楚辭狐疑的看著他手裏的空酒瓶子,另一隻手卻不忘又塞進去一個果子“你喝醉了?”


    “醉~,沒有,不喜歡酸”聞人熠對著楚辭笑了笑,隻覺得師姐眉眼冷清,真的是好看極了,露出一口的大白牙,傻兮兮的,像隻大狗狗。


    “我這裏有糕,甜的總該喜歡了吧”楚辭從儲物袋裏取出一塊糕點,抬頭直直撞進聞人熠的眼眸裏,唿吸都慢了起來。


    聞人熠的眼眸看似溫和,可眼底向來隱藏著冰冷、淡漠,可是這一刻,滿眼裏都是她,裏麵的深情快要將她溺住了,楚辭猝不及防被他約束在臂膀之間,眸子裏閃著慌亂“你喝醉了,迴去吧”


    “甜的,對,想吃甜的”聞人熠看著師姐不斷張合的唇,瓣,殷紅殷紅的,柔,軟得好像花瓣一樣,一時間轉不開眼,喉結上下滑動兩下,酒意麻痹了心神。


    好想……吃啊。


    “你,我,唔……”


    不知道是誰先起了念頭,唇,瓣相觸,好像有一股電流躥到四肢百骸。


    黑暗中,一雙猝了毒的雙目緊緊盯著這對男女,等著吧,明天就讓你們下地獄。


    次日,比武前,楚辭拎著青木劍來到合,歡穀的紮營地。


    花團錦簇的花園中,一對璧人正在賞花,眼波流轉間都是濃濃的情意,一旁合,歡宗護衛已經習慣了宗主和陌先生天天秀恩愛。


    “縹緲峰楚辭見過花月前輩”


    俞花月展顏一笑,真真是人比花嬌“你就是拐了我徒弟半夜喝醉酒的楚辭?”


    楚辭:什麽叫我拐了他?這話好生曖昧。


    一旁的陌丹青開口道“好了花月,別逗弄小姑娘了,聽聽她有何事?”


    “劍靈花瀠”楚辭將意識探入劍中,匯聚了大量的靈力供給花瀠凝聚身體,雖然隻有一炷香的時間,不過也夠用了。


    果見,花瀠的身形顯現出來,花月流淚滿麵“小妹,你還活著?”


    “姐姐,我好想你”


    姐妹兩個陰陽相隔,再次相見,不由的抱頭痛哭,又是一番互訴衷腸。


    一刻鍾後,花瀠得到了花月心頭血為祭,再用千年塑靈草維係了靈體,終於可以隨時隨地都能顯現出來,而跑了一趟路的楚辭收到了一堆來自花月姐姐的關愛。


    五行山上,一個巨大的血魘大陣突然開啟,無數魔族從山下圍攻,血魘大陣本身對正道修士有著壓製作用,卻是魔族極好的修煉場所。


    信號彈響徹了整個五行山,魔族來襲,戰鬥已經打響。


    四宗門弟子建立防線,抵禦入侵魔族。


    而無人注意到大殿之上,三麵波光粼粼的水晶被換成了魔鏡,在陣法的加持下,混跡在正道裏的魔族根本無法偽裝,隱藏在隊伍裏的沈秋雪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聞人熠,我就不信,你的狐狸尾巴露不出來。


    坐鎮在比武台上上首處的三位掌門,無咎掌門印堂發黑,眉心一點若隱若現的黑紅色,這等異像自然隱瞞不了在座的其他二位掌門。


    花月: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還真是個邪道。


    離崖:臥槽,這廝隱藏的夠久啊。


    “老賊,還不束手就擒”離崖一掌拍出。


    無咎狐狸尾巴露出來,心裏將換了魔鏡的人罵了個半死,又不得不應付來自離崖的刁難,當下有些手忙腳亂。


    風清門弟子中無咎的親信不止一個,這下子捅了馬蜂窩,自家人裏出了邪門歪道,可還行?


    花月當機立斷,率領合,歡穀弟子捉拿風清門邪修弟子。


    邪修得看麵相,一些修為較淺的還能隱瞞過去,可人群中那個散發著濃濃魔氣的聞人熠可就暴露在陽光下了。


    “老乞丐,你給我出來,說好的神水鏡能隱藏身份呢?那我現在是怎麽一迴事”聞人熠看著周圍玄天宗弟子變了的目光,他應該慶幸師姐沒有在這裏,看到他醜陋的一麵嗎。


    “少主,那三麵魔鏡上麵抹了牛虻淚,正是神水鏡的克星,應該有人故意這麽做”老乞丐話剛落,就見沈秋雪拔劍相向“聞人熠,你果然是魔族”


    “玄天宗的弟子們,你們還在等什麽,這個魔族隱瞞身份,混入玄天宗,欺上瞞下,難不成你們還要像楚辭一樣包庇他嗎?”


    “聞人熠,新仇舊恨,今日一並清算,看劍”


    對於周圍攻擊上來的玄天宗弟子,聞人熠迅速的掐動法決,血霧頓時彌漫,然後吸進他的身體裏,陰風陣陣,叫人看不清的臉孔,四團跳躍的火焰給人冰冷的感覺。


    這場混戰,等到楚辭趕來的時候,便看到入魔後的聞人熠一掌拍碎了師尊的天靈蓋。


    楚辭雙眼發紅,眼眶裏水霧彌漫,她受不住這個打擊,實在是刺激得她的心髒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似的,裏麵的酸澀、苦痛齊齊膨脹著,接住離崖摔落下來的屍體,大聲哭喊道“師尊~”


    “聞人熠”


    “告訴我,這是假的,對不對?”


    她的師弟,為什麽是個魔修?


    靈音門被滅門時的慘案曆曆在目,如今師尊又遭遇毒手,她親手將魔修帶進了縹緲峰,是她的錯,是她害死了師尊。


    楚辭神色冷冽,目光決絕,青木劍一瞬間刺竄了對麵人的心髒,聞人熠瞪大著眼眸,黑白分明的澄澈眼眸裏失望到極點“你不信我”


    “聞人熠,你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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