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聞人熠才要死不活地醒過來。


    睜開眼就看到一件一品靈器傘擋在暗牢洞口,遮擋了無時無刻不在求存在感的颶風,吸了口氣,將傘收了迴來,緊緊的抱在懷裏,任由沒了遮擋的颶風將他的頭發吹的一團亂麻。


    “我說你小子,晃一晃腦子,裏麵哐哐的全是水嗎?”


    “那女娃一番好心,弄了把傘給你擋風,你卻非要自己扛著,就你拿瘦弱的小身板加上練氣四層的弱雞還想抵擋這裏的颶風,做夢吧你”


    隔壁的暗牢裏關著一個瘋瘋癲癲的老頭子,突然伸手一抓,逮到了一個烏鴉,直接擰斷了脖子塞進嘴巴裏嚼了嚼,吐出了帶血的骨頭,難吃是難吃,好歹也是肉不是。


    這一幕直接將聞人熠惡心到了,趴在牆角吐了半天,又被一陣狂烈的颶風吹了個透心涼,原本剛剛好的後背傷口此刻隱隱有些撕裂的跡象。


    原地打坐修煉,這裏的靈氣微薄,往往靈氣還沒到他的身邊就已經被颶風打散了,好不容易吸收了一縷靈氣,卻在過了神海後,盡數消散了,聞人熠秀氣的眉頭緊緊的皺起,對比兩門功法,他自身的吸收來看,還不如之前那門,起碼能存一點,可這一次怎麽就半絲都存不進去呢。


    旁邊看著小子修煉的髒老頭子呸了一口“你小子天生雜靈根在正道上走不了多遠,怎麽樣,小子有沒有興趣拜我老頭子為師啊”


    “沒興趣,我已有師尊”聞人熠打坐了整整三個時辰。


    “誰啊,玄天宗最看重資質,能收你為徒估計也是個眼瞎的,怕是名不見經傳的人物吧”


    “師尊名喚離崖,我是被師姐帶入宗門的,她人很好”聞人熠可以忍受別人辱罵他,卻不能忍受別人嘲諷他的師姐是瞎子。


    手中的拳頭緊握,是他給師姐丟人了。


    “離崖,都說千年的王八萬年鱉,那老小子還活著呢”老乞丐慢悠悠的瞅了又瞅聞人熠,這小子長得醜,還是個矮子,怎麽可能如得了愛美的離崖眼睛,原來是托了那女娃娃的福啊。


    “咳咳咳”伴隨著鐵鏈聲和斷斷續續的咳嗽聲,老乞丐緩慢的進入暗牢中,再也看不見蹤影了。


    聞人熠不知道那句話惹了老乞丐,不過他也不在乎,反而繼續凝神修煉起來。


    月掛樹梢頭,暗牢的颶風越來越大了,修煉中的聞人熠眉頭緊皺,後背的衣衫被血手浸透了,整個人麵色慘白。


    “靈器傘怎麽不用?”暗牢門口一道冷清如冰的女子聲音傳了進來。


    聞人熠睜開眼睛,雙目亮晶晶的瞅著門外的女子“師姐,你來了”


    “靈器傘為何不用?”楚辭沒等到迴答,看著他沉下臉又問了一遍。


    “這裏的颶風厲害的緊,我怕將傘給弄壞了,我皮糙肉厚抗打,不怕颶風的侵襲”聞人熠站起來,走到暗牢洞口,手裏還拿著靈器傘,護的好好的。


    “不用,傘壞了另換一把便是”


    “可這是師姐送我的東西,我不想弄壞它”因為受著傷,聞人熠勉力抬手,目光倔強,楚辭愣住了,仿佛被一抔清泉澆熄了隱隱竄動的怒意。


    “轉過去”楚辭伸手用靈力在山洞口布了一個靈力屏障,可以抵擋外麵的颶風侵襲,另一隻手轉動木係靈力進入聞人熠的後背,為他療傷。


    聞人熠感受著後背上的溫暖,心髒處仿佛被貓兒狠狠的撓了一爪子,在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人生十年裏,那個從他出生起便沒了姓名的母親,破敗的小屋,善良憔悴的婆婆,他在四歲時被修士追殺的恐懼。


    好不容易迴到父族後,父親無情的嘲諷私生子,求府裏的廚子賞他一碗粥吃,被府上的小公子冷嘲熱諷外室子,賤種,來到玄天宗時,眾師兄弟對他的排擠和刁難,單薄的身影被一次次群毆,無數個孤寂夜晚如同幼獸一樣躲在角落裏口血。


    腦海中的記憶一幕幕接連不斷地堆積起來,此刻的聞人熠除了這些零散的畫麵和迴憶,什麽都看不到聽不清,唯有心裏不平的憤恨、絕望、痛苦、無助、狂怒,一股腦炸成一團,在胸口和腦子裏翻騰不息。


    而作為給他輸入靈力的楚辭眉頭緊鎖,也感受到了這種狂肆暴虐的力量,此時的她來不及深想,為什麽,她會看到聞人熠腦海中的畫麵,會看到他內心的柔軟,會和他感同身受,會產生共情。


    可她知道如果現在不及時阻止,這個人恐怕會真的墮入魔道。


    “聞人熠,抱元守一,不要再想了”


    少年的拳頭緊攥,指骨喀喀作響,氣息越來越不穩,兩眼不正常地發紅,若有若無的靈力流竄在周身,似乎攻擊欲在不斷增強,神海中,出現了一個血紅的封印若隱若現。


    五指探了過去,抓住他的手,楚辭想了想,才開口“其實,你不必太在意他人的想法,如果你日後真的沒法變強,我承諾,會在你身邊保護你”


    楚辭現在隻想拯救知足少年,她的想法是如此的單純,可這番話落到別人耳朵裏可就不是那麽迴事了。


    聞人熠已經完全呆住了,這個世上,從來沒有人,對他許過這麽直白又熱切的承諾,天下雖大,又有幾個人能說,你不必變強啊,有我在,自然不會讓你受欺負就是了,而且他絲毫不懷疑,師姐說做得到,就做得到。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體內的暴動的靈力平複下來,隔著一扇鐵門,牢裏牢外的兩隻手緊緊的牽在一起,誰也沒鬆手。


    “我出身靈音門,是宗門裏的大小姐,爹娘長老們,師兄師姐都很喜歡我,直到七歲那年,我偷偷去掏靈獸蛋,結果睡著了,等我醒來後,就看到了爹娘,師兄們滿宗門找我,而一群穿著黑衣服的魔族來到了宗門,見人就殺”


    “那一天一夜,宗門被魔族血洗,我親眼看著師兄們一個個倒在我麵前,爹娘為了保護我,被魔修殺死,他們臨死的時候還護著我,讓我快逃”


    “我時常在想,我那天要是不睡著,是不是宗門就不會被滅門,而不是諾大的一個靈音門,就剩下我……”


    女子的聲音如同水滴落在石頭上般清脆悅耳,可其中的自責,內疚,痛苦,傷感,卻讓人聽得想要流淚,想拂去她心裏的疤痕,卻怎麽也夠不到,她從來都是堅強的,在這一刻卻流漏出一絲傷感。


    “不怪師姐,是魔族的錯,師姐永遠是我心中最好的師姐”少年隔著鐵門伸手將女子半抱進懷裏,兩個同樣孤寂的人,在這一刻卻突然有了一種惺惺相惜的歸宿感。


    夜風習習,月色溶溶。


    青衣少女在暗牢洞前遠望,但見天淨雲空,月照如鏡,思及親人陰陽兩隔,再不能見,一滴清淚從眼角垂下。


    手中,出現了一冰涼入骨的玉笙,其形有些類似天鵝頸,上曲線玲瓏,下方廣褒圓壺,觸手生寒“玉笙不受朱唇暖,離聲戚咽胸填滿”


    “這靈音門至寶”少女眼中似哀似痛,淚滴落在玉笙之上,隻看到那手中的玉笙發出茵茵光澤,相比於之前的寒意冰涼,如今卻是觸手升溫,但也僅限於主人手中,其他人拿到手不凍死他就不錯了。


    “這首曲子真好聽”聞人熠將靈器傘擋在楚辭的身前,為她遮住了颶風,一隻手凍的凝結都沒挪動一下。


    “此曲名為輕裳,是我爹娘所作定情之曲”楚辭看著遙遠的月亮笑了,千年寒冰融化成陽春白雪,聞人熠這輩子都不能忘卻這個笑容。


    第二日天明,聞人熠睜開眼睛,那人已經不在了,留下靈器傘固執的擋住外麵的颶風,伸手將傘合上。


    突然期待天黑了,也不知道師姐今晚會不會過來。


    這一日,聞人熠修煉都有些不專心,時常探頭探腦的看向外麵。


    “餓了吧,我給你帶了靈米,靈蔬,還有後山林中的野雞,湖裏的大頭魚……”


    楚辭將東西放下,就看到聞人熠走過來,抓住她的衣角“今晚師姐還會陪我嗎?”


    “今日要教導師弟們劍術”楚辭說罷,就看到師弟套拉著腦袋有些不高興,當下有些心軟“明晚我來陪你”


    “謝謝師姐”


    聞人熠得到準話,高興的不得了。


    楚辭離開後,對麵的暗牢之中,一聲聲鐵鏈的晃動聲音逐漸靠近,原本行將就木的幹瘦老乞丐突然湊近了鐵門,雙目詭異的瞅著對麵的聞人熠“你到底是誰?”


    “聞人熠”


    “姓聞人,不對啊,小子,將你的後勃頸露出來,我看看”老乞丐嘟囔了一句,似疑非疑的看著他,怎麽看都不像是她的血脈啊。


    “憑什麽?”老乞丐的話讓聞人熠有些生疑,他想要幹什麽。


    “你以為我動手,你能反抗嗎?”老者五指成爪,直接撕開了聞人熠的上衣,那塊觀音玉佩映入了他的眼中,然後就看到聞人熠後脖頸下方的一個血色封印。


    “小主人,可算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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