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子麵色微變,壓低嗓子迴道:「郡主莫要再提起此事,公子正為這事悶悶不樂呢。」


    一顆心懸到了嗓尖,眼下佟若綾已顧不上其他,隻想快些弄清楚形勢。


    「公子與徐公公究竟都說了些什麽?徐公公為何無緣無故前去謁見褚王?」


    小李子生怕她引來其他人,連忙出聲按捺道:「郡主且冷靜下來,徐公公隻是前去請求褚王放行。」


    「放行?」佟若綾一臉詫異。


    驀地,書房內傳來熟悉的沉朗聲嗓


    「小李子,讓郡主進來。」


    聞此命令,小李子即刻退開身,讓出了通道。


    聽出湛常軍的嗓子微啞,佟若綾心頭一擰,推開了書房的門,快步入內。


    烏木長案上,擺著幾壺熱酒,湛常軍端坐在官帽椅上,手裏握著銀製酒觥,緩緩湊近嘴邊啜了一口。


    佟若綾在長案前停步,看見湛常軍那一臉的肅穆平靜,不由得心下驚詫。


    「公子,徐公公他……」


    「郡主是怎麽了?明知徐公公對你懷有敵意,他送來的藥湯,你竟然也敢碰?」


    湛常軍俊顏看似一片平靜,那雙深沉不見底的墨眸,卻是風起雲湧,滿布怒氣。


    佟若綾怔了下,迴道:「徐公公說了一些話……我便信以為真。況且,如今我們在同一條船上,我想徐公公應當不至於對我做出什麽事來。」


    湛常軍端起手中的銀酒觥,一口飲盡,隨後又幫自己斟了一杯。


    佟若綾幾步上前,探出柔黃一把按住了端著酒觥的大手。


    「莫要再喝了,你昨夜喝了那麽多酒,今日若是再喝,怕是會傷著身子。」


    湛常軍卻撥開了那隻柔萎,掩下冷峻的雙目,道:「那藥湯不是什麽補藥,而是一帖極寒的藥方,有孕女子喝了便會落胎,尋常女子碰了便會難以懷上孩子。」


    佟若綾一窒,迴想起那一刻自己就要飲下,不由得渾身打起寒顫。


    湛常軍沒有溫聲安慰,反而眸光淩厲的望著她,冷冷訓斥起來。


    「聰慧如你,怎會犯下這樣粗心的錯?我已經屢次警告過你,在這裏你什麽人都得防,就連我也得防,你偏偏不聽。」


    佟若綾紅唇微微顫動,好片刻方尋迴嗓子,顫抖的問道:「徐公公何以對我下此毒手?」


    「徐公公生怕我倆真有點什麽,為了杜絕後患,索性便從你身上下手。」


    佟若綾先是不可遏止的發起怒來:「太荒唐了!他怎能對我做這樣的事!」


    湛常軍峻眉一皺,放下酒觥,起身一把將她拉往書房內邊。


    繞過書房的大插屏,內間裏擱著一張簡樸的半月桌與小榻,以供湛常軍習字作畫疲累時用來小憩。


    湛常軍將她拉至內邊談話,便是以防門外有人偷聽。


    聞見他身上的濃濃酒氣,佟若綾這才逐漸從盛怒中緩過神。


    她想起方才他有多麽緊迫的奔來,冒著多年來的偽裝恐會毀於一旦的風險,當著眾人的麵,自她手裏打翻了那碗藥湯。


    佟若綾頓時心中五味雜陳,未待湛常軍出聲,她已再次揚開嗓子。


    「公子可是為了我,惹得徐公公不快?」


    湛常軍麵色冷峻的凝瞪著她,好似她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遲遲沒有答覆。


    佟若綾心下卻已有了答案。


    湛常軍下瓠一抽,寒嗓道:「你莫要太看重自己,我隻是看不過眼,覺著徐公公這次做得太過了一些。」


    佟若綾卻不這麽想,她揚起精巧的下巴,眸色堅定的道:「若真是如此,公子又是出於什麽原因與徐公公不歡而散?」


    湛常軍抿緊薄唇,眼底的怒意越發濃重,他一把推開了她,欲離開內邊。


    豈料,佟若綾一把拉住了他的袖角,硬是不讓他走。


    「公子能否如實相告,徐公公為何前去謁見褚王?」


    下一刻,湛常軍一個憤怒的大動作拂袖,惡狠狠地甩開了捏在袖上的纖手。


    隻見他一個甩首,那張俊顏陰沉沉的,俊美的眉眼染上怒意的迴道:「為了保住你,我與徐公公吵了一頓,他對我什是寒心,便不願再隨我留在褚國,他這是前去請求褚王放他迴返衛國頤養晚年!」


    聽聞此言,佟若綾當下震愣,好片刻說不出話來。


    第八章


    湛常軍不知是在生誰的氣,俊顏布滿陰霾,怒不可抑的道:「這下郡主可是什感滿意了?」


    佟若綾怔然反問:「……我?一碗藥湯害得公子與徐公公決裂,我有什麽好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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