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樁婚事於湛常軍而言,無疑是一樁禍事,況且,他已把醜話說在前頭,又對她懷有戒備與敵意,她自然不會傻到向他坦承這份仰慕。


    湛常軍自是無從發覺她的這份心思,兀自言道:「今夜我借酒裝瘋,在眾人麵前演出戲,把郡主帶入寢房……明早,再讓下人發覺染血的錦褥,如此一來,流言便能不攻自破。」


    聞言,佟若綾不由得紅了雙頰,力持鎮定的道:「公子的意思是……」


    湛常軍輕笑一聲,道:「郡主且放心,我自然不會對郡主有任何逾矩之舉,我會事先備好雞血,待天明之前,將雞血染上錦褥,下人們自然分不清人血與雞血。」


    佟若綾麵色赧然的道:「我知道公子定有法子應對,沒有胡思亂想,公子莫要誤會。」


    湛常軍不以為意的笑道:「我就怕郡主誤解了我的用意,那可就不妙了。」


    見湛常軍語畢欲轉身離去,佟若綾心中一緊,莫名地揚嗓喊住那抹挺拔背影。


    「公子!」


    湛常軍聞聲停步,他方轉過身,便見佟若綾走近,仰起那張細致無雙的麗容,眸光淫淳的凝瞅著他。


    迎上那雙水靈的杏眸,湛常軍胸口霎時一陣滾燙,這段日子來,每每與她對視之時,他總免不了對這個女子心生佩服。


    在外人看來,她寧可求嫁他這個無權無勢的質子,也不願嫁給衛王為妾,這是極度愚蠢之舉。


    可在他這個長年忍受各種欺辱的人看來,他卻是十分敬佩她的倔強,以及能屈能伸的處事之姿。


    外人所說的兇悍刁蠻,其實全是對她的誤解,經過這段時日的晝夜相處,他很清楚她是個謹守原則,知所進退的聰慧女子。


    正因為她寧可守全自己,也不願讓自己陷入權力的泥淖,這與他的心思倒是有幾分相似。


    尋思間,佇立在湛常軍麵前的佟若綾,張了張紅唇,柔媚的眉眼之間可見一抹局促。


    「我想告訴公子,我與衛王過去憑借魚雁往返,偶爾在諸侯國宴上碰麵,我與他向來待之以禮,未曾有過超乎禮節之外的舉措。」


    見她神情堅定的解釋起與衛王的關係,湛常軍心下有些詫異,卻又不免感到歡喜。


    早在迎娶佟若綾之前,他便以為佟若綾與兄長已相戀多年,兩人必定已有肌膚之親,畢竟衛國與敖國素來交好,敖國的勢力遠不及衛國,為了討好衛國,一直是極盡所能的奉上好處。


    如今聽見她親口撇清與衛王的關係,明明這事與他無關,可他竟是沒由來的深感喜悅。


    湛常軍眸光爍爍,道:「郡主為何向我解釋這些?」


    佟若綾不自在地掩下雙睫,眨了眨,略顯窘色的答道:「我隻是覺著……生怕公子誤會我與衛王有私情,不論怎麽說,如今我已是公子的妻子,即便公子待我無心,出於夫妻之道,我仍是應該解釋清楚。」


    聽見她抬出夫妻之道,湛常軍故意挑了挑峻眉,刁鑽的質疑道:「郡主口中的夫妻之道,指的是什麽?」


    佟若綾抿了抿紅唇,窘赧的望向他處,道:「我明白公子不認我這個妻,可我——」


    嬌嗓未竟,湛常軍忽爾一把握住她的皓腕,將她扯至自己懷裏。


    與此同時,外間傳來金鈴與銀鈴的交談聲,且越來越近……


    佟若綾靠在他偉詩的胸膛裏,耳畔盡是他如雷鳴似的心跳聲,一聲接一聲,強悍有力。


    緋紅染上了白芙蓉般的頰,佟若綾卻是立即意會過來,他這麽做無非是在為今夜布局。


    金鈴與銀鈴一繞過大插屏,入到內寢裏,便撞見自家主子與湛常軍親密相擁,兩人先是一愣,漲紅了臉,不知所措的退出去。


    湛常軍一手扣握住她的皓腕,一手按住她纖細的後背,那來自於他手心的灼熱,似是滲透了薄料錦綢,教她感受到陣陣溫熱。


    佟若綾的嬌顏貼在他胸口,好片刻方聽見他湊近耳旁,沉朗低語:「今夜這一計若想順順當當,恐怕還得有勞郡主無視我的種種放浪之舉。」


    聞言,佟若綾心底掠過一抹失落。


    明知他是為了幫她,方會故意讓金鈴與銀鈴撞見他倆的親密之舉,可她仍是免不了對他心生一絲悸動。


    見她遲遲未答,湛常軍以為她是在生悶氣,連忙鬆開了雙手。


    待兩人站走身子,湛常軍才發覺她頰邊的霞霓,不由得一怔。


    佟若綾生怕被他察覺自己的情愫,匆匆別開麗容,神色倉皇的道:「多謝公子願意犧牲色相助我破除流言。」


    語落,她繞過高大人影,紅著臉往外間提步而去,留下正欲張嘴喊住她,卻遲遲無法拉開嗓門的湛常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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