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


    蘇澤靠在枕上,看著身邊的人兒,輕聲喚道,“太子妃娘娘?”


    他笑著道,“你終於是跟著我的稱號了。”


    趙綾看著他。蘇澤嘴角噙著一抹笑,問道,“有沒有興趣要做皇後娘娘?”


    趙綾笑了笑,沒有迴答,陡然間想起什麽,忽然問道,“為何你父皇沒有立皇後?”


    噓!蘇澤弄得神神秘秘的,“父皇也是個可憐人,這件事有難言之隱。”


    張貴妃這般寵冠後宮,皇帝也沒有封她為皇後。二十前被封為皇後的女子究竟是何許人也?這些宮闈秘事總是涉及血腥和殺戮。既然不可說,那她也就不問了。


    侍女準備好了,讓二人洗漱。


    榕青命人將早膳布置好。


    每當她和他一起吃早膳,她就會想起和他一起在花紅閣的日子。隻是那個時候還沒有如今的坦然。


    蘇澤吃了一點清粥小菜,似乎想起什麽,迫不及待的道,“我還有個禮物要給你。”


    他從櫃子裏拿出來一個小盒子。


    趙綾接過盒子,打開是一個小小的風車掛墜,小風車做的很精細,還能轉動,紋飾穿插,點綴靈石,色彩明麗。一撥動,風車就能轉動起來,流蘇也飛舞起來。她想起小時候和景昭姑姑玩風車的時候。


    蘇澤溫聲道,“你新婚,景昭公主怎麽可能沒有表示呢?”


    趙綾驚異的看著他,問道,“你見過我姑姑最後一麵?”


    蘇澤點點頭,“是,你姑姑決意以死破壞燕晉聯姻時,給了我這個,要我等你成婚時給你。”


    “可是我這個人還是有點私心,當年你和顧北城的婚禮上,我沒有給你。”


    小風車握在掌心,萬般情愫都湧上心頭。


    “張憲的印鑒,私藏的畫作最後也托付給了我。”張憲是淮北才子,和蘇澤的認識她並不驚訝。當年但凡想入京求個一官半職的,誰不經過蘇相國府裏。


    或許蘇澤想說,如果早一點,早一點,讓他奪迴他的身份,那麽晉國五殿下就是他,他要娶的是趙綾公主。那麽這世上就沒有越璃,更不會牽連景昭的一生。也不會一切都亂成一團。


    蘇澤看著趙綾,“你若是有興趣,日後可以去淮北張憲的府中看看。”


    她自小沒有母妃,唯有靜妃娘娘和景昭公主待她最好。她自小便跟著景昭公主玩,景昭姑姑在她心中的分量可想而知。若不是她的父王戰死北城。她皇爺爺對她心中有愧,她是免不了要和親的。可是正因為可憐她無父無母這段愧疚,成全她的自由婚姻,反而讓她孤軍作戰,讓她一步一步更加艱難。這一切到底是緣還是孽?誰都無法改變過去,而人卻還可以擁有以後。


    趙綾走到梳妝台邊,將前不久於揚州,蘇澤送她的那支蝴蝶簪子拿出來,伸手道,“幾年前你在揚州送我的另一支簪子給我!”


    蘇澤答道,“在蘇府。”


    他補充道,“昔年給你喝了忘記的藥,簪子也就埋在地下了,再無人提起。”


    趙綾問道,“改天我們去拿來?”


    蘇澤點點頭。怕是他二人現身衛國之時,必是一場惡戰。


    蘇澤從一堆錦盒裏挑出一個小巧的盒子,昨日竟收了這樣多的禮物,一番挑揀上來,最好的才呈在他們麵前。趙綾接過盒子,打開,見裏麵是一支十分精巧玲瓏的胡蝶點翠蘭的簪子,點翠的技藝甚好,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禮物盒子小巧不起眼,打開後又令人眼前一亮。


    趙綾問道,“這是誰送的禮物?”


    蘇澤答道,“一個特別的人。”


    “這個人姓張,是張貴妃的遠房親戚,雖不受張貴妃重用,卻也算在張氏黨派之中。我的婚禮,他卻送來賀禮,還是這樣別致的一份禮物,可見其中必有深意。”


    到底是張氏集團的倒台,讓這個人想要投奔於蘇澤,還是這個人心懷不軌的要接近蘇澤。但無論如何,這個人費盡心思的要出現,這一次不見,就會來下一次。倒是不如主動出擊,殺個出其不意。


    蘇澤道,“你替我以太子妃的名義見見這個禮部侍郎的夫人。”


    趙綾點點頭。


    蘇澤又交代幾句,“總之無論如何,事情要由她先說起,你隻裝作一個不懂政事的柔弱女子就好。”


    趙綾點點頭,“知道了。”


    趙綾順便問起,“我何時喜歡點翠的工藝了?”


    蘇澤答道,“我放風出去的。”


    趙綾佯裝幾分生氣,“成婚第一日,太子殿下就拿我釣魚?可真是好?”


    蘇澤便哄道,“夫人辦成此事,今夜自有酬謝。”


    蘇澤的人辦事效率很高,一說要見這個侍郎張夫人,張夫人立馬約了下午在醉仙樓裏,最好的地段,最好的包房。


    趙綾率先表示感謝,“張夫人送我的簪子的確是上品,這樣的點翠工藝,不知出自哪個匠人?”


    張夫人見她喜歡,這簪子果然將她吸引來了,笑笑道,“是京中的一位老手藝人,隻是近年已經難得請出山了,但是為了娘娘,他還是肯的。”


    趙綾也笑笑,“怕不是為了我,而是張夫人用心了。”


    張夫人又問道,“夫君是禮部的官員,娘娘的婚禮夫君也有操辦其中,不知娘娘可還滿意?”


    趙綾點點頭,“滿意。”


    席間,趙綾隻是談論這胭脂首飾,表達著對此東西的喜愛。這樣的東西,她一出生宮廷的女子自然樣樣精絕,談論起來滔滔不絕,許多張夫人不曾見過的不曾聽過的都從她嘴裏說出來。便覺得太子這位妃子不過是個隻懂享樂,無頭無腦的女子。太子也不過迷戀於她的美色罷了。


    又聽說綾羅姑娘是青樓出身,而太子英雄救美,隨即紅袖添香、常伴左右。一個不夠聰明的女子就算成為了太子妃也很快會被人拉下來,張夫人心中默默覺得糊弄這個女子應該是容易的。


    張夫人道,“皇上將水患一事全權交給了太子殿下負責,這水患的岷州是我的老家,我夫君熟悉環境,對治理之事頗有幾分見解。希望娘娘可以引薦?”


    趙綾順口問道,“可張大人不是禮部的官員嗎,如何要管救災之事?”


    張夫人殷切的目光看過來,“畢竟是家鄉。夫君希望能為家鄉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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