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晚上,蘇相國家的公子領著燕國公主去揚州太守府裏“行竊”,可謂是第一新鮮事了。


    夜深人靜,兩人從牆院翻過來,爬上了高牆上,趙綾卻不敢跳下去。


    蘇澤利落的跳下,已經站在牆下,抬頭看著她,用鼓勵的目光道,“你放心,我能接住你!”


    趙綾閉上眼睛道,“蘇澤,我要是摔死了,一定和你沒完!”


    她縱身一跳,蘇澤穩穩當當將她接在懷裏,便打趣她道,“我倒是想問問,你若是死了,還怎麽和我沒完?”


    她一拳錘在他胸口,噘嘴佯裝生氣。


    蘇澤一把拉過她躲在樹後,“迴去再鬧,要是被抓住可丟人丟大了。”


    趙綾問,“你說那蓮花花種在哪裏?”


    蘇澤提議道,“走廊後麵有間屋子,是太守用來放寶貝的。”


    府裏的家丁、侍女來迴走過。蘇澤摟著她躲在樹後麵,等著走廊熄燈了便過去。他和她那麽近,他抱著她在懷裏,沒有規矩沒有禮製,他的心砰砰的跳起來,他覺得他的心跳從來沒有那麽快過。


    趙綾探出腦袋,看看四周環境,“好了,走廊燈熄了!”


    兩人快速的跑過庭院,從迴廊裏走去,蘇澤拉著她進了一間屋子,趙綾驚訝道,“你怎麽對這府裏這樣熟悉?”


    蘇澤反問,“不查清楚,來這裏一間一間屋子找嗎?”


    這間屋子是揚州太守存放寶物的地方,太守尤其喜愛蓮花,得知晉國的奇花便去晉國求來,這件事他聽父親說過。蘇澤順手翻看手邊的幾個錦盒,見都是香料,便關上錦盒再去別處尋找。架子上,櫃子裏找了個遍,都沒有,蘇澤有些懷疑自己得到的消息是假的了。


    正在思索時,趙綾手一滑,桌上的花瓶摔下來,“砰”的一聲,蘇澤趕緊拉著她退出屋子去。


    “抓刺客!”有家丁舉著燈,指著這邊的兩人。


    蘇澤拉著趙綾一路跑,許是動靜太大,揚州太守也沒入睡,起身命人一定要將刺客抓住!


    兩人跳入一片蓮池裏,趙綾不識水性,嗆了好幾口水。蘇澤吻上她的唇,她沒有想到她的初吻是在這片蓮池裏,和每天打鬧玩樂的蘇澤。在水裏,她隻覺得一點力氣也沒有,隻是緊緊抱著他才不至於沉下去,他成了她救命的浮木。


    待到家丁搜完這個院子,兩人才冒出水麵,趙綾精疲力盡的倒在他懷裏。蘇澤道,“得趕快逃出太守府府。”


    抱著她率先翻上院牆,陡然一迴頭,見揚州太守已經帶著很多人站在身後。


    蘇澤轉過頭,溫聲道了句,“叔父。”


    近年運河興起,各國通往貿易,蘇相多次巡查河道是帶著兒子來過的,所以揚州太守是認識他的。


    太守看向院牆上坐著的女孩,於是道,“賢侄半夜在我府中這是做什麽?”


    蘇澤伸手將趙綾抱下來,都見到了自己,那人不是公主又是誰?索性是瞞不過去了。便道,“趙綾公主。”


    揚州太守眉心擰做一團,“你小子簡直是胡鬧!”


    這揚州太守算是蘇相提拔上來的,也算是蘇黨的官員。


    見事情太大,太守給了他一把鑰匙,“我還有一間老宅,你帶著公主去那邊先住下!一切等你父親來!”


    坐在馬車裏,趙綾有些不安,“怎麽辦?”


    蘇澤隻是溫和的笑笑,“沒事的。”


    總算到了老宅裏,蘇澤找了幹淨衣服給她,“把濕衣服趕緊換了。小心著涼。”


    連夜傳書,蘇相在天色微亮時便到了。


    蘇相教子嚴苛,眾所皆知。


    從馬上下來,風塵仆仆,卻又怒的不可遏製。蘇相簡直急瘋了,公主在府中不翼而飛,原以為這混小子隻是帶公主在京裏逛逛,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可是兩天未歸,四處派人尋找,還好揚州太守這邊來了消息。否則,弄丟了公主,可不是死罪!


    蘇相大罵道,“滾過來!”


    蘇澤幾步走去跪在父親麵前,蘇大人順手抄起馬鞭就朝著兒子的後背抽去。這幾下可謂是打的狠極了。


    趙綾跟著趕過去,求情道,“蘇大人,不要。”


    “都是我要他帶我出來的。”


    蘇澤站起身將她拉到房裏,一雙手蒙住她的眼睛,溫柔而有磁性的聲音道,“乖,不要看。”


    她握著他的手臂,她隻覺得他的手冰涼冰涼的。


    蘇澤捧著她的臉,輕聲在她耳邊道,“當是給我留幾分顏麵好不好?”


    她眼眶裏已經被水霧填滿,咬著下唇看著他,終是點了點頭。


    蘇澤走出房間,將門關上。幾步走到父親麵前跪下。


    幾鞭子抽下來,衣裳都劃破了,蘇澤死咬著下唇,不肯發出一點聲音,盡管是這麽重的鞭子,也不能撬開他的嘴。他隻是怕,怕那個女孩躲在屋子裏哭起來。


    蘇相大人似乎從來沒有下這樣的狠手,今日也是氣極了,這混小子這般不懂事,簡直棄家業於不顧,什麽大事都敢做。心中越想越氣,手上的鞭子也越來越狠。


    一道道猩紅猙獰的鞭痕咬在他的肌膚裏,他疼的微微顫抖起來,卻還是努力撐著身子,忍受著狂風暴雨般的鞭子落下。肩上、背上、臀上、腿上,每一處都是傷痕累累。


    看著兒子滿身是傷,卻也隻是默默忍受著,認打認罰的乖巧模樣,心中怒火也漸漸沒了,想著還得去見揚州太守,交代不可泄露私帶公主離京的大事,還得為這兩個去善後。此時也沒有時間耽擱了,於是指著蘇澤道,“你給我跪在這裏好好反省!”


    蘇相走後,趙綾從屋子裏衝出來,他衣上都染上了血,單手撐著地麵才勉強能夠撐著身子,她從來沒有見過蘇澤這樣狼狽,他從來都是最優秀的,在世家公子裏都是一等一的人物。


    趙綾站在一邊,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下來,心疼的問道,“是不是很疼?”


    蘇澤隻是帶著微笑的搖搖頭。


    她的眼淚終於不可遏製的掉了下來,哭的稀裏嘩啦,“我以後會很乖,我不會再連累你了。”


    他艱難的伸手,用拇指指腹抹掉她的眼淚,安慰道,“沒事,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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