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早朝顧北城便來了,輕揮了黑色革絲龍紋的袖子,坐下道,“禦膳房已經備好早膳,用膳吧!”


    趙綾點頭。


    木架上放著白玉雕的鴛鴦,口弦花枝。蓮葉爐上也鏤刻了鴛鴦紋在頂。仿佛這鴛鴦真的能寓意琴瑟和諧,所以世人便都喜歡它。趙綾看著看著竟走神了。


    顧北城舀了一勺子奶酪到她碗裏,“這道梅花酪你慣喜歡吃的。”


    趙綾抬起頭,看著他剔黑的星眸,“你對我這樣的坦蕩,坦蕩的讓我覺得你都不曾虧欠過我。你我便也痛快些,你直接告訴我,你和我父親的死,到底有沒有關係?”


    顧北城沒有說話,趙綾咬牙道,“一定要兵戎相見?以性命相搏嗎?”


    話還沒有說完她卻也住口了,在這樣的時候她還癡癡的給他一個機會,一個兩人都可以迴頭的機會。妄念著這一切都和他毫無幹係。真是妄念。


    顧北城一句未答。


    趙綾輕笑著舀了一勺梅花酪到嘴裏,還是是甜的膩人的味道。


    他的聲音變得蒼涼,“朕待你這樣的不好,等殺了你要殺的人,朕也會成為你要殺的人。”


    眼前的男人當初可以聯姻蘇家扳倒蘇家,現在可以聯姻俐族而扳倒俐族。當初不也是娶了她趙綾扳倒了趙氏皇族麽?可無論他利用過多少女人,那些女人都是過眼雲煙,隻是他守著自己活下來,任由自己胡鬧,任由自己弄權。


    他多想他開口告訴她,他隻是守著當初與她的承諾,為她撐起這江山。他不曾殺過她的弟弟,她父親的死與他無關。隻是這權力已經迷暈了人的眼睛,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讓人分辨不清。他隻能獨自為她熬著。說與不說,怨念也好。


    他緊緊握著她的手,她抽出手來,她看著他的欲言又止,又看著他的錦繡華貴,輕聲道,“陛下用膳吧。”


    顧北城留宿淩波台,一留便是七日。眾人揣測紛紛,究竟是怎樣的女子,讓陛下這樣長情?溫貴妃愈加得意,有了趙綾這顆棋子,心想一定能夠扳倒皇後。隻是趙綾卻不似普通女子,聽由她的擺布,一來二去,溫顏控製不住她,反而後悔將她送入宮中。


    清晨


    顧北城拿著眉筆為她描眉,凝神道,“經過晉國這些事,你變了很多。”


    “能夠心平氣和的和朕合作,不也是一種成長?如果你早一點肯該有多好。”


    趙綾果斷的拒絕,“早些,我也不會做你的寵妃的。”


    顧北城擱下眉筆,隨口問,“你打算讓我封你個什麽位分?總該有個位分掩人耳目。”


    趙綾無心管這些,隻是道,“你決定就好。”


    既然是掩人耳目,顧北城便交由王喜去辦。內務府便中規中矩的擬了冊封淑妃的金冊。


    此時,蘇澤已經領兵直驅俐城,沒想到三個人爭來奪去,卻唯一有一次利益一致了。這世上真的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趙綾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看來這次可以一見俐城祭司了。她忽然想起顧北城當年留下蘇澤怕也是為了這天。


    身邊伺候的宮女都是聰明伶俐的,宮女迴稟道,“皇後娘娘的母親來了。”


    趙綾問,“可是南苑的白夫人?”


    由此看來俐城那邊鬧得倒也厲害,蘇澤隻是派人騷擾並不出兵攻打,鬧得人心惶惶。俐族自皇爺爺在位時歸順於燕,顧北城奪位,又依附顧北城,如今自然是要來向朝廷借兵的。


    她朗朗大笑,“皇後娘娘有難?豈能不去看熱鬧?”


    鳳鳴殿裏點著百花香,香爐裏散發出甜膩的味道。


    白珺玉氣急敗壞的對白夫人道,“我現在根本見不到皇上的人。他成日裏便在淩波台的狐狸精那。”


    白珺玉飲了幾杯涼茶下肚,“那狐狸精是溫顏找來的,可要讓爹爹去參溫家一本。”


    白夫人問,“陛下不是待你很好的?”


    白珺玉嘖嘖歎氣,“自然是好。可在玉兒之前有個燕國公主已經奪去了哥哥的心。”


    白夫人埋怨道,“那燕國公主不是也香消玉殞了,難道你連一個死人也爭不過。祭司那樣的責備陛下,你卻還是得不到皇上的心。”


    白珺玉心中有些窩火,“母親!”


    白夫人揉了眉心,“你父親謫居南苑,雖說皇上會給你父親的麵子,可是如今打過來的是晉國人,畢竟是我們要借兵求著皇上。”


    逆光之中,迎麵走來一美人,她翩然一笑,柔聲問候道,“皇後近來可好?”


    “趙綾......”她是趙綾,可她的臉,怎麽可能會完好無恙。她分明容貌盡毀。


    白珺玉慌亂的扶住身後的紅木鳳椅,睜大雙眸看著她。


    趙綾笑著拂禮道,“臣妾淑妃綾羅,參見皇後娘娘和夫人。”


    她低頭抬眉的一瞬間,那雙眸妖豔極了,皓齒親啟,“今日是臣妾的冊封大殿,按理來說要拜見皇後,臣妾便不請自來了。也不知娘娘在商量重要的事情。”


    殿外幾個侍衛宮女齊齊進來跪下。


    趙綾輕聲在她耳邊,“你的人沒有看好大殿,可這裏是鳳鳴殿,我外祖母的故居,我自然熟悉。”


    白珺玉擺手讓侍衛、宮女退出去了。扶了她的手,“淑妃有禮了。”


    趙綾不緊不慢的道,“聽聞皇後與夫人在討論俐城之事,臣妾偶然間也聽陛下與李大人說起,這晉國太子越琮正是過去的蘇澤,陛下殺了蘇老相國,那蘇相國也是越琮的養父,勢必要報仇,所以這次來勢洶洶。”俐城與晉國交界,的確是最好下手的地方。顧北城卻偏偏不派重兵過去,可見,就是在削弱俐族的實力。而此刻她白珺玉還是白夫人妄想顧北城增兵,根本是妄想。


    白珺玉氣的皺緊眉頭。


    趙綾繼續道,“蘇大人曾告訴臣妾,皇後娘娘家鄉冬日的梅花開的最好,便邀請臣妾入冬了去飲一杯梅花茶。”


    白珺玉邁步時,發間的鳳簪掉在地上,“趙綾!你!”


    趙綾撿起鳳簪,還到她手裏。“臣妾不是趙綾,臣妾名喚綾羅。”又放低了聲音,在白珺玉耳邊,一字一句壓得人喘不過氣,“皇後昔日對我做過什麽,我一樣一樣都不會少了的還給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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