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趙綾受了李珠兒挑撥去謀害皇後,顧北城自然不會允許李珠兒繼續待在趙綾身邊。但趙綾並沒有傷到皇後,也無人知曉,所以李珠兒這罪,可大,可小。皇帝也不願鬧大了,隻是命李珠兒搬離水雲殿偏殿,安置在另一處院子。


    巧的是李珠兒的丫鬟在替她搬東西時,將李大人的一份禮單掉了出來,被人知曉了。禮單上的華麗珠寶,名貴玉器,琳琅滿目,比比皆是。皇帝當即命人去搜查李府,這下子李大人的貪汙之罪坐實了。


    貪汙之罪本不曾有假,哪個大官不貪?隻是多與少,說與不說。趙綾幫李大人拿了一份禮單出來罷了。


    因是風氣不正,在民間傳的廣了,影響世風,皇帝必須要嚴懲貪汙,李旭大人被罷官下獄,李珠兒也就此被打入冷宮。


    這事做的一氣嗬成、滴水不漏。如願以償為林怡報了殺父之仇。


    趙綾看著林怡,“你的仇報完了,我該去報恩了。”


    這恩是什麽,她希望能幫妙清師太出宮。


    這次見到妙清師太,妙清師太不再對她說什麽迴頭是岸了。


    其實這妙清師太是皇爺爺的妃子,當年因受了其他妃嬪的陷害被打入冷宮,後來皇爺爺知曉真相,從新將她迎了迴來,可她卻已經心死了。隻請求皇帝讓她出家,皇帝不肯她卻已經自己落發了,皇帝沒有半法隻有讓他在宮中的西廟裏去了。


    妙清師太道,“其實你的心寒我都明白,當年我也是看著你長大、成親的。那時你問我,這個男人如何?我沒有答,心想著你是燕國公主不似我沒有靠山,無論是哪個男人總該讓著你寵著你的。隻要你還在皇城裏,在天子腳下,可我沒想到你皇爺爺去的那樣快。”


    趙綾避開與顧北城有關的話題,“師太可願出宮?綾兒別的幫不上,師太想要出宮卻是容易。”


    妙清師太搖頭,“不了。老身都已經老了,這宮裏也住慣了。雖是改朝換代了,但也沒人會為難我一個老尼姑。老身還想看著你的孩子長大呢!”


    “好。”趙綾忽然覺得喉頭哽咽起來,滾燙的淚珠險些要掉下來。


    這怕是這宮裏為數不多關心著她的人了。


    孩子?


    她怎麽會有孩子呢?


    她走出門,整個人都失魂落魄的,踉踉蹌蹌扶了林怡的手。


    “娘娘不要心急,總會有的。”林怡安慰道。


    他喉頭被堵住,哽咽道,“你我都清楚是為何的?”


    “你為我把過脈,應該知道為什麽?”


    林怡清楚,趙綾這些年沒有身孕正是因為,她的膳食裏被下了不能懷孕的東西,而這些東西多半是顧北城下的,除了他也沒有人能有這個本事在她膳食中做手腳。盡管林怡為她料理身子,也為她仔細照料飲食,恐怕也難有身孕。


    “過去我狠不下心變成這樣一個人,可是他嘴上的甜言蜜語,實際上又是如何待我?”


    “阿綾。”說著林怡就抱了她哭起來。


    趙綾也抱住她,“過去我覺得我是個軟弱的,你竟比我還愛哭。”


    林怡自詡醫術高明,卻也沒有把握能調理好她的身體,也許趙綾就這樣一輩子都沒有孩子的,都是命。


    天氣一天一天熱起來,中午的時候尤其燥熱不堪,盡管水雲殿裏樹木成蔭,但暑氣還是重的。


    午時便拿了桃花團扇,尋了樹蔭在院子裏乘涼,執了扇子,桃色的流蘇輕動,林怡還特意摘了一朵月季簪在她鬢邊,像極了唐時的仕女圖。


    宮女端了甜點來,她吃了些桂花花蜜酥,胃裏一陣一陣的開始泛酸作惡。便撲到池子邊作嘔起來。


    有小宮女已經嚇著了,誰不知道這是陛下心尖上的人,眼睛珠子都盯出來,生怕她出了什麽事兒,“娘娘......娘娘......”


    趙綾捂著胸口,接了宮女手中的帕子,擦了擦嘴角。


    有機靈的宮女端了茶水來,她喝了些溫水。林怡扶她在凳上坐下,按理來說趙綾最近的飲食都有她看管,不該有問題的,伸手為她把脈,忽然一喜,“娘娘,有喜了。”


    趙綾眉目凝注,“當真?”


    林怡又仔細把脈,準確道,“娘娘已經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了。”


    那麽就是在她上次去見妙清師太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身孕。原以為一生都不會有孩子,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趙綾抬手,“去告訴陛下吧,他總該知道的。”


    顧北城來了,卻是從容不迫的。趙綾環著他的脖子,麵若雲霞,甚似桃花,“我們有孩子了。”


    顧北城捧了她的臉,“甚好。”


    “本想著將大皇子交由你養著的,我們現在有了自己的孩子真好。”


    他的掌心卻沒有什麽溫度,語氣也沒有那般的歡喜,隻有趙綾默默注視著他表情的變換。隨後心裏暗暗嘲諷。也借機不軟不硬的道了句,“自搬來這水雲殿裏,嘴越發刁了,禦膳房裏的東西總是吃不慣,也就隻好麻煩殿裏的宮女,去小廚房裏做些精細的食物。”


    顧北城麵色不動,也不知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反正嘴角還是帶著溫醇的笑,體貼道,“你喜歡就好。你既有了身孕,朕命內務府再給你挑幾個宮女來。”


    陪她下棋到用了晚膳顧北城才離去。


    夜色晦暗,星光疏朗,他棱角分明的麵上笑意慢慢凝住了,如冰霜一般。哪怕是軍隊圍城,也沒讓他做過這麽難的決斷。


    這個孩子是留不得的。祭司能放任趙綾在宮中已是難得,燕國皇室的孩子,怎留的?


    不知不覺走著便遇見白珺玉。


    白珺玉問道,“哥哥可是有什麽為難的事情?”


    皇帝伸手將她摟在懷裏,“想你了。”


    白珺玉以為他是為了玉璽煩惱,“哥哥玉璽的事情怎麽樣了,趙綾可有透露?”


    “她失憶了。”


    白珺玉與他在月下走著,笑盈盈的道,“不提她了,祭司說哥哥送她的禮物他甚是滿意。滿意他就會在山莊裏多待一段時間。這樣哥哥做什麽也沒人幹涉了。”


    顧北城點了她的鼻尖,哄道,“你最是機靈。”


    將她打橫抱起,抱迴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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