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喜歡,程皓可以確定,他自見到孟杳的第一眼起,就很喜歡她。


    隻不過在這漫長的二十年裏,孟杳身邊優秀的人太多了,加上他又是程家的養子,自然排不上隊。


    從很小很小的時候,程皓就一直默默守護在孟杳身邊。


    程皓第一次見到孟杳,是在小學裏的校園圖書館。


    窗外的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灑在她專注閱讀的臉上,那一刻,他的心跳陡然亂了節拍。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就這樣稀裏糊塗走了進去。


    “你看的是什麽書啊?”


    程皓摸著後腦勺問道,臉都瞬間紅透了,怪不好意思的。


    小時候的程皓,就是個實打實的小胖子,很多人都欺負他,嘲笑他胖。


    這次也是一樣,他剛剛被揍完,臉上髒兮兮的,像個小乞丐。


    孟杳穿著白色的公主裙,靜靜坐在椅子上,她美的整個人都在發光,非但不嫌棄程皓,還給他滴紙巾擦臉。


    孟杳就像一束光,直直照進了他原本平淡如水的生活。


    自此,他時常跟在孟杳身邊,寸步不離,不是保鏢,勝似保鏢。


    可很快,程皓就發現孟杳的目光總是追隨著另一個人——沈闕。


    沈闕小小年紀,就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長相帥氣,家境優渥,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自信。


    每次看到孟杳望向沈闕時眼中閃爍的光芒,程皓心裏就像被無數細密的針深深刺入。但他沒有辦法移開自己的目光,隻能默默守在孟杳身邊,以朋友的身份。


    沈闕這種,這個在名利場上遊刃有餘的富家公子哥,慣會玩弄人心。


    從小到大,他都是利用著孟杳。


    並不真的喜歡她。


    沈闕接近孟杳,有著昭然若揭的目的——氣氣周羲、逗逗雲岫。


    周羲與他自小相識,同樣家世顯赫,兩人在各個領域明爭暗鬥,互不相讓。最為重要的是,他與周家之間,隔著三條人命,怎麽可能眼看著周羲過的那麽順意自在。


    她以為自己遇到了命中注定的白馬王子,每日都沉浸在夢幻般的甜蜜裏,殊不知,這隻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沈闕,不是那個真正可以幫助她擺脫孟家掌控的人。


    對她,他隻會見死不救。


    當孟杳滿心歡喜地挽著沈闕的胳膊,出現在周羲常去的聚會場合時,沈闕臉上雖掛著笑容,眼神卻冰冷疏離。


    程皓自然看得清楚。


    但奈何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呢。


    沈闕隻有在看向周羲的那一瞬間,眸中才會閃過一絲挑釁。


    周羲也是沒出息,果然被激怒,臉色鐵青,而沈闕心中暗自暢快,越發頻繁地利用孟杳製造這種碰麵機會。


    身邊朋友提醒她,沈闕可能動機不純,孟杳卻充耳不聞,堅信著沈闕的愛意。


    可能她也早就發覺不對勁了,隻是不願意相信而已。


    如果進退都是深淵,那不得瘋。


    等孟杳終於清醒過來時,已經很晚很晚了。


    她望著鏡子中憔悴的自己,淚流滿麵,原來自己在沈闕眼中,從來都隻是個可憐的工具,那些所謂的甜蜜約會、溫柔情話,不過是為了達到他報複對手的目的。


    整容出國這件事,是程皓親自引導她做的,如果不這樣,孟杳就真的走不了了,她隻能被他們給困住。


    在國外的那幾個月,程皓一直陪著孟杳,她多數時候,都不想理他。


    本以為日子就這麽過下去了,哪知道有一天,還是讓人發現了,裴思謙找上門那一刻,他知道,該還的債還是得還,逃避不了。


    迴國後,前前後後發生的所有事程皓都在場。


    他協助孟杳,整理著每一份資料。


    樁樁件件,都是在向眾人,揭露自己的罪行。


    在孟杳服刑的日子裏,程皓靠不了程家,隻能自己努力打拚。


    他找了好幾份兼職,隻為多攢些錢給孟杳請律師爭取減刑。


    他會定期去探望孟杳,隔著玻璃看著她日漸憔悴,他的心卻愈發堅定。


    每次見麵,他都給孟杳講外麵的趣事,鼓勵她振作。孟杳從最初的灰心喪氣、自我放棄,慢慢被程皓的陪伴點燃了希望之火。


    整整六年,終於,孟杳出獄了。


    程皓早早地等在監獄門口,那天陽光正好,他看著孟杳一步步走出來,消瘦的身形、蒼白的臉色讓他眼眶一紅。


    孟杳看到程皓,愣了一下,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有愧疚、有感激。程皓隻是走上前,輕聲說:“迴家吧。”


    迴到住處,孟杳洗去一身疲憊,坐在窗前發呆。程皓默默為她煮了一碗長壽麵,端到她麵前。


    今天,竟然剛好是她的生日。


    同齡人,孩子都學會打醬油了。


    孟杳接過,看著熱氣騰騰的麵,淚水滴落在碗裏。


    “程皓,這些年,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孟杳抬起滿是淚痕的臉問道。


    答案其實就在心中了,怪她膽怯愧疚,不敢承認。


    程皓望著她,眼中的深情再也藏不住:“因為,我喜歡你,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歡。”


    孟杳呆住了,過往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飛速閃過,那些被她忽視的關懷、陪伴,此刻都化作了洶湧的情感浪潮。


    在之後的日子裏,孟杳開始重新審視程皓。


    這個人為了她,曾經做了許多不該做的錯事,但都是因為自己。


    等孟杳恢複好後,程皓帶著她離開了西城,這個地方,總歸不安全。


    他陪她找工作,在她被麵試官刁難時,挺身而出為她說話;她生病時,他徹夜不眠照顧她,喂她吃藥、給她擦汗。孟杳的心慢慢被捂熱,她發現,原來真愛一直在身邊,隻是她從前瞎了眼罷了。


    一個傍晚,他們漫步在海邊,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程皓鼓起勇氣牽起孟杳的手,孟杳沒有掙脫,反而迴握住他。


    海風輕拂,海浪拍打著沙灘,像是在為他們奏響幸福的樂章。


    這一刻,是那樣的夢幻。


    孟杳望著程皓,眼中滿是愛意與堅定,她說:“以後的路,我們一起走。”


    程皓眼眶濕潤,用力點頭。


    他們緊緊相擁,仿佛擁住了彼此的全世界。


    曾經暗戀的苦澀、等待的艱辛,仿佛都化作此刻甜蜜的注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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