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那小寡婦,聽說都哭暈過去幾迴,看著真讓人心疼。」


    說話的幾人意味深長地交換著眼神,暗道張員外沒福氣。新娶的小嬌妻過門不足兩年,就出了這樣的事。剩下那麽個繈褓中的嬰兒,還有被洗劫一空的宅子。孤兒寡母的,以後不定被人欺負死。


    顏歡歡從他們的言語中腦補完整個事件,看了一眼仲庭。這般行事,聽著有些像空鏡門的斂財手段,隻不過手段更為殘忍。


    應王伸長脖子,像是壓根沒有聽到那些人的話。等菜一上來,一筷子就撕下一隻雞腿大快朵頤起來。一邊吃一邊皺眉,嘟噥著味道沒有以前的味道正宗。


    吃完飯,他打一個飽嗝,催促著仲庭和顏歡歡,「快吃,快吃,吃好了我們去湊個熱鬧。」


    「老前輩,哪裏來的熱鬧?」


    他眼一翻,「那什麽張員外的事啊,你們不是聽到了嗎?」


    敢情這老人家一心二用,什麽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的耳目。如此兩人也不多話,快速吃完飯後出發。


    張員外姓張名勉,有張大善人之稱。張家的宅子很好找,隨便問了一個路人都知道。那宅子占地極大,黑瓦白牆高高的翹簷,朱門銅鎖,門口蹲著兩隻石獅,標準的富戶人家。


    門外聚齊了不少人,吵吵嚷嚷的,裏麵傳來哀哀切切的哭聲,還有許多人的惋惜聲。門內是另一番光景,空氣中充斥著焦灰的氣息,屋子被燒得七零八落。四處掛著白幡,保存最好的一間屋子存放著張家人的屍骨。


    屍骨尚未收殮,皆用白布蓋著,旁邊跪著一位孝衣少婦。所謂要想俏一聲孝,那少婦本就是纖細嬌美的女子,此時看上去更是惹人憐惜。她的身邊,圍著不少人。有男有女,女人們的輕聲安慰,男人們不時插上幾句話。


    「張夫人,人死不能複生,你要節哀順變哪。」


    「我……我一個內宅婦人,家都燒沒了,我能怎麽辦哪?」


    隻一眼,顏歡歡就能肯定這位張夫人是空鏡門的人。空鏡門的女人她見過幾個,韓婆子、夏夫人、露水露珠,她們或老或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骨子裏透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媚態。


    這位張夫人同樣如此。


    張夫人看到他們,麵上難掩驚訝,「不知幾位是……」


    「我是張員外的朋友,聽說他家裏出事了,特地過來看一看。」開口的是仲庭。


    「原來是亡夫的朋友……小婦人這廂有禮了。」張夫人起身,行了一個禮。


    仲庭長相出眾氣勢不凡,大膽的婦人大姑娘瞬間被他吸引,眼神不停往他身上瞄。那張夫人垂首哀傷,實則心中小鹿亂撞。這般出色的男子,她平生未見過。要不是趕緊低頭做出難過的樣子,隻怕就要失態。


    「這位公子姓什麽,叫什麽名字,從哪裏來?」一連三問,是張夫人身邊的一個婦人。那婦人身邊有一個姑娘,看上去是她的女兒。


    顏歡歡和應王直接被人忽略,那些女人仿佛沒看到他們似的,恨不得把仲庭的祖上三代都問個清楚,當然最終的目的就是想知道他有沒有娶妻。


    仲庭道:「我姓仲,從緬城而來。」


    「原來是仲公子。」那婦人極為熱情,應該是張家的鄰居。「張家遭此大難,唐妹子眼下也沒功夫招待你,不如你們去我家裏坐坐?」


    「不用。」仲庭斷然拒絕。


    那婦人這才像看到顏歡歡,心裏有些失望。這位仲公子長得是好,可惜身邊跟著這麽一位貌美小娘子,怕是看不上自家女兒。


    張夫人輕輕啜泣著,「感謝仲公子能來看望小婦人,要是先夫還在……嗚嗚……」


    「張夫人,你以後有什麽打算?」顏歡歡終於找到機會開口,空鏡門行事隻圖財,為圖財不惜害人性命。這次張家人都死光了,這張夫人為什麽不走,還留下來做什麽?


    張夫人含淚抬頭,巴掌大的小臉上淚痕斑斑,看得一眾男子無人心生憐惜。「小婦人也不知道,張家就剩林哥兒一人,他還這麽小……我真不知道以後該怎麽辦?」


    林哥兒是張夫人所出,出事的時候張夫人帶著兒子在娘家小住。正是因為如此,母子二人逃過一劫。關於張家被燒搶一空的事,大家眾說紛紜。有人說是尋仇,有人說是暗搶。


    突然一人驚唿,「前兩天我好像看到有幾個生人在附近打轉,聽他們說話好像不是經陽人,口音和這位仲公子有些像……」


    看戲變成被人看戲,應王撫著胡須挑眉,一副不怕事大的樣子。顏歡歡就知道他是個老頑童,熱鬧越大越好,不怕事不大,就怕事不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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