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開始】


    周正依然是謙謙君子的模樣,柳夫子也是一如既往的儒雅博學。兩人各自帶著一個書童,還有一個牽著馬駝著行李的老者。


    這對師生出現在此,又和他們巧遇上,由不得人多想。兩人行過禮,柳夫子說是帶著周正一起遊學。


    「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正道的學業我已不能教授更多。便陪著他一起出京遊學,見識一番大好河山,多增長一些見識和閱曆。」


    柳夫子的話讓顏歡歡側目,她隻知道這位夫子極重視周正這位學生,沒想到重視到這個地步,自己的學堂說停就停,居然願意陪著自己的學生出來遊學。


    應王和仲庭並不驚訝,古往今來,每個做夫子的無不期望著自己能教出一位名場天下的得意弟子。對於自己的得意弟子,無一不是傾注較重的心血。以學生為子的夫子大有人在,柳夫子這樣的不足為奇。


    所以柳夫子此舉,在世人看來不難理解。


    周正對仲庭道:「青白最近可有讀什麽書?我整理了一些有用的筆記,本想送給你的。後來你搬出九井巷,我一直不得見你。今日正好巧遇,東西我正好帶著。你天資不錯,我還是希望你能不放棄學業,日後能學有所成。」


    書童遞過來一個灰布小包裹,周正將它交給仲庭,仲庭沒接,「多謝你的好意,這些東西恐怕我用不上。」


    「青白,學海無涯。活到老學到老,人隻要活著一天,就要多學一天。這世上沒有什麽東西是別人拿不走的,唯有學到肚子裏的知識永遠屬於你,誰也拿不走。」


    顏歡歡心一跳,下意識看向周正。


    這樣有超前意識的話,是她想多了嗎?


    她仔細思量著這位周公子,年紀輕輕的舉子,又是柳夫子的得意門生,還是老前輩口中身帶龍氣之人。這樣的人……會不會可能也是個穿越者?


    人一旦起疑,便會抽絲剝繭去尋找蛛絲馬跡。她的目光隱晦,一直在看周正。周正似乎感覺到了,轉過頭來點頭示禮。


    應王渾濁的眼珠子亂轉,眉頭輕輕皺起,似乎在想什麽事情。想了半天搖著頭,抬頭望天長長歎一口氣。


    沒有一個省心的。


    周正並不在意仲庭冷淡的表情,還是一副好同窗的表現。他低低地告訴仲庭,他和柳夫子此次出京遊學是幌子,真正的原因奉大皇子的命令行事,為的是重陽山山主為何半道折返一事。


    柳夫子有些不滿周正將此等重要之事透露給別人,輕輕地咳嗽聲一聲。


    應王最不喜歡被人打擾,胡子那麽一翹,「本王不管你們出京做什麽,你們走你們的別跟著本王就行。」


    此話可謂十分不留麵子,大皇子好歹是他的曾侄孫,他是半點親情都不念。柳夫子麵色有些掛不住,周正反而淡定許多。


    「學生不敢驚擾應王殿下,殿下您放心我們走小道。」


    應王撫著胡須,嗯了一聲,像是很滿意他的識趣。


    至此,兩行人分道揚鑣。


    他們走的大道,應王玩性大又貪吃,每經過一個地方都對當地的美食如數家珍,看來年輕時候確實混跡江湖經驗十分豐富。


    吃吃喝喝,行程便變得緩慢無比。他半點不急的樣子,顏歡歡就納悶了。不是說重陽山有變故嗎?以他和重陽山聖主的交情,他怎麽不急著趕去一看究竟?


    不過他不急,她和仲庭更不急。


    十日後,他們到了緬城境內。緬城多山地勢不平,山中出產一種極為美味的菌子,此時正當季節。應王興致極高,非要他們棄大道選小道,說是小道才有情趣,才能碰到賣新鮮菌子的山民。


    顏歡歡覺得他有所隱瞞,似乎目的並不在什麽菌子。她和仲庭交換一個眼色,彼此心照不宣,沒有揭穿應王。


    關於周北的事,她這些天一直在思索。


    「老前輩,您既然算到除嬴氏王朝以外的龍氣存在,為什麽不將其扼殺在萌芽狀態?為什麽還要任其發展?您就不怕有另外的王朝取嬴氏而代之?」


    她和應王二人坐馬車,馬車低調寬大裏麵一應茶爐俱全。駕車的是仲庭,他耳力極好,聞言揮鞭的動作不停,神色卻是微微一動。


    應王撫著胡須,神情略帶懷念,「我記得我那好友說過,他說這世上不可能有一個王朝永存,每個王朝的崛起都意味著曆史的更迭。興衰成敗你來我往,嬴國不會是第一個朝代,也不可能是最後一個朝代。順民意者才能源遠流長,逆民心者終將被別人所取代。如果真有人能代替嬴氏,便證明嬴氏已失民心。不是這個人,也會是那個人,總有那麽一個人。」


    還有一個原因他沒有講,那就是天意不可為。他能窺破天機,卻不能逆天而行。早年不懂事,導致一夜白頭。那是預警,也是警示。老天爺不會白白給你一些東西,你得到了別人得不到的,自然就得不到別人都擁有的,比如說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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