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八尾狐連拉帶拽拖到藥房院外,沈瑤耍起了無賴,她抱著院外的樹幹,說什麽也不進去。


    塗瀟瀟越發好奇,究竟是什麽傷,能讓她諱疾成這樣,今日無論如何也要帶她看藥師。


    霍疊感應到院外的動靜,離開浴池翻出院牆,便看見了院外抱著一棵樹不撒手的閨女,和看起來又急又愁的塗瀟瀟。


    沈瑤看見霍疊,仿若看到救星:“爹!快來快來!”


    霍疊躍至樹前:“你們幹嘛呢?”


    沈瑤拉著他擠眉弄眼:“爹,你快告訴他,我身上的舊傷,吃完一瓶藥就行,不用看藥師。”


    自家閨女如今健康的很,哪有什麽舊傷?定是扯謊忽悠狐妖,圓不迴去了。


    霍疊壓著眉峰審視她,心想:‘閨女愛撒謊的毛病真得治治,必須得治。’


    他一個坦蕩蕩的神君,一再破例幫她圓謊。


    霍疊沉著臉配合她,滿臉寫著下不為例:“對,不必看藥師,快迴瀟湘苑去,沒事別來藥房。”


    “好嘞!我就這走。”沈瑤如蒙大赦,一溜煙跑了。


    塗瀟瀟一臉不讚同:“仙尊,沈妹妹真的沒事?她剛才流了好多鼻血。”


    霍疊睨了他一眼:“狐狸尾巴收起來,少在我閨女麵前招搖。”


    塗瀟瀟的耳朵和尾巴都耷拉下去,沈瑤的爹似乎不太喜歡他,這可怎麽辦?


    ……


    帝仙城,真神宗。


    石寶先天資質太逆天,肉體成長的很慢,十一歲的孩子,個子才到薑明的大腿,看著還是個小豆丁。


    小豆丁的束發衣著一絲不苟,小小年紀氣質矜貴,一看就是受著精心教養的公子哥。


    小豆丁寫的字也是端端正正,勾撇有力。


    薑明守著石寶練字,眼裏全是欣慰:“石寶的字寫的越來越好。”


    石寶不驕不躁,沉靜地勾完最後一道筆鋒,抬起頭看他爹,笑意溢出清亮的雙眼:“爹爹別誇了,爹爹看一次誇一次,石寶要驕傲了。”


    薑明在他兒子麵前,笑容就沒下來過:“石寶驕傲也不打緊,我的兒子天生就該驕傲。”


    “叩,叩叩。”是王栩在外麵叩門。


    “進來。”薑明允了王栩進來,王栩見石寶也在,眼神遊移,悶不吭聲。


    薑明便知道了他來的目的,溫和地對石寶說:“石寶,今日功課做完了,出去玩吧。”


    石寶乖巧地出去了。


    石寶一走,薑明的臉就冷了下來:“說。”


    王栩打開通訊令,調出收到的訊息:“堂主,龍淵城的暗樁傳來消息,沈仙子和風瑜在龍淵城,住進了塗家。”


    “沈仙子的爹化作少年模樣,也在塗家。”


    薑明眼神冰冷:“知道了。”


    王栩想不通,自從堂主經曆過死劫後,提起沈仙子,都是這麽一副冷心冷情的模樣,堂主不再像以前那樣追著去找,但又關注著她的消息,也不知是放下了還是沒放下。


    王栩想的多,便多問了一句:“堂主,您不去妖族……”


    “不去。”薑明直接打斷,撫著石寶剛寫完的字:“孩子在這裏,她遲早會迴來。”


    “屬下明白了,屬下告退。”王栩告了退,打開房門愣在原地,石寶安安靜靜站在門口,顯然聽到了方才的對話。


    薑明也愣了,這孩子,天生十靈根,資質比他好太多,隱身匿跡起來,連他的靈識都探不到。


    十一歲的大孩子已經什麽都懂了,石寶冷靜地走進來,不做遮掩,直接問薑明:“爹,娘是不是不要我了。”


    薑明擺擺手讓王栩快走,王栩默默關上門離開,薑明走過去蹲在石寶身前,拉著他的小肉手,和言細語地說:“你娘很愛你,沒有不要你。”


    “爹騙我!”石寶的情緒有些激動:“我什麽都知道,娘之前就冷待爹爹,隻喜歡風瑜叔叔,如今跟風瑜叔叔跑了,肯定也不要我了。”


    薑明目中壓抑著怒火:“是誰跟你說的這些?”


    “沒有誰跟我說。”石寶憋不住的眼淚一顆顆往下掉:“我從前就知道,你們說娘親外出治傷,都是騙我的,這麽久了,娘親連一條訊息都沒給我傳過。”


    堅強的小男孩心事藏的太久,乍一暴露出來,滿腔委屈再也壓不住,像小奶娃一樣仰著頭,嚎啕大哭起來。


    薑明已經顧不得自己心裏的難受,一門心思抱著石寶哄,心疼地要命。


    他的娘隻是六等下品五靈根,早早壽盡離世,他爹格外嚴厲,姐姐也霸道無理,偏偏他的資質又是家裏最差的,從小不是在挨揍就是在挨罵。


    他的出身看起來高貴,實際成長經曆一點也不愉快,因而他將石寶護的嚴嚴實實,從來不舍得打罵,隻想把最好的都給石寶,讓石寶開開心心長大。


    可偏偏他留不住石寶的娘……


    “石寶別哭。”對外心狠手辣的冷麵仙君,在兒子麵前隻能使出渾身解數哄:“你娘真的是去治傷,沒有不要你。”


    石寶嗷嗷地哭,也不知有沒有在聽他解釋。


    “爹保證,你娘一定會迴來。”隻是迴來的那天,可能又要殺他。


    眼下顧不得以後,薑明隻想哄好兒子:“爹跟你承諾,等你刀法修到圓滿,如果你娘還沒迴來,我們就去找她。”


    石寶哭的更大聲:“嗚嗚嗚…爹又哄我……神級刀法…修到…嗚嗚嗚…圓滿,要幾百年…嗚哇哇哇……”


    薑明立刻退步:“那修到大成!大成前期即可。”


    石寶的刀法已有小成,以他的資質,再努力一些,幾十年內修到大成前期,應當不成問題。


    石寶終於不嚎了,隻是眼淚還止不住往下掉,他抽迴小肉手抹淚,抽抽噎噎地說:“真…真的嗎?等我…刀法大成,就去找娘。”


    薑明鄭重承諾:“真的,爹保證。”


    得到了保證,石寶再不哭鬧,規規矩矩地告退:“時候不早了,爹早點休息,石寶也迴房休息,明日早些起來練功。”


    沒有娘陪伴的孩子,懂事的讓薑明心疼。


    石寶走後,薑明坐在書桌前,空盯著石寶的字發呆許久,然後取出當初在密室裏,被雷電擊損覆滿裂痕的通訊令,調出沈魚的名字,給她發訊息:“石寶哭了,想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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