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瑤背過身去:“我不看,我就在這裏聽一聽。”


    風瑜不放心:“爹,您帶她出去吧。”


    “我不出去。”沈瑤取出一條錦帕蒙住眼睛:“這樣你放心了吧,我也不會放靈識看。”


    風瑜終於坐上軟榻,開始脫上衣。


    塗琳默默搖頭,心中不甚讚同,夫妻之間應當坦然,受了傷都不敢讓對方看,哪裏有什麽信任度。


    待風瑜脫掉上衣,趴在榻上後,塗琳看到他背上不堪入目的瘢痕,方才的不讚同刹那間消散。


    不怪這位公子不敢讓他娘子看,實在是太過恐怖,這若是治不好…她都不敢想,若是自己成這般,還治不好,定會萬念俱灰,生念全無。


    三個藥師圍著風瑜討論了許久,曲洺開口詢問:“請問公子是被何種毒火所傷?”


    被異世界的喪屍王自爆所傷,說出來他們也不懂,風瑜正不知如何作答,霍疊替他答道:“他是被一隻實力相當於中品邪尊的屍王,自爆所傷。”


    塗琳和青衫藥師臉色驟變,青衫藥師比劃著問:“你所說的屍王,是不是身高大約一丈、皮膚血紅、僵而不死的修士?”


    塗琳補充道:“是不是所過之處,地表幹涸,沙塵暴走?”


    霍疊一聽就明白:“你們說的是旱魃,算是屍王的一種,我們在秘境遇到的那隻,皮膚烏黑,狀若幼兒,是精神攻擊係的屍王。”


    他轉而又問道:“秘境裏竟然還有旱魃?你們遇到過?”


    塗琳與青衫藥師對視一眼,向大家解釋:“兩萬年前,我們塗家有一位九尾妖尊,在秘境裏遇到一隻旱魃,他們鏖戰很久,後來旱魃也是自爆,在場所有修士,除了九尾妖尊,全部被燒死,塗家有五位妖祖都折在裏麵。”


    她邊說,邊從內室書架最上方找出一本醫冊,翻到一頁給霍疊看:“九尾妖尊僥幸活著迴來,全身重度燒傷,你看這圖,正是妖尊皮膚潰爛的模樣。”


    她翻到另一頁,指著圖說:“你看這些治療後結疤的部位,瘢痕的狀態與這位公子背上的一樣。”


    沈瑤急急地問:“那九尾妖尊的疤,後來治好了嗎?”


    塗琳歎氣道:“沒有,旱魃自爆的毒火,毒素將他內裏完全侵蝕,藥師們用盡各種辦法,都沒法將毒素清除。”


    “妖尊的身體不停潰爛,這邊剛結疤,那邊又開始爛,我們塗家兩萬年來唯一的妖尊,被毒素反複折磨半年後,痛苦不堪地離世了。”


    塗瀟瀟蹦出來一句:“琳姨,我怎麽從來不知道這事?”


    “你才多大?”塗琳暼了他一眼:“這些故事太過久遠,傳著傳著就沒誰提了,也就我們代代相傳的醫冊裏有。”


    “你從小對丹藥無甚興趣,醫冊就擺在這裏,你幾時來翻看過?”


    “一天天就知道闖禍,打小仗著自己資質好,到處惹是生非,不務正業……”


    “琳姨,別說了!您別說了!”塗瀟瀟的狐耳趴在頭發上,眼神瞟向沈瑤:“我哪有不務正業,您快幫他診治吧,裸這麽久,迴頭著涼了。”


    “你當這位公子是紙糊的低等修士啊?還著涼!”塗琳見他的眼神往姑娘那邊瞟,雙眉一皺,沒好氣地警告他:“你可別打什麽壞主意!”


    “知道了!知道了!”塗瀟瀟氣鼓鼓地坐到椅子上,好生氣,長輩就是討厭,害他形象全沒了。


    三位藥師又對風瑜診察了一番,曲洺提出疑問:“公子身上的毒素被清除的很幹淨,無一絲餘毒殘留,敢問公子,是哪位藥師為您清理的毒素?”


    青衫藥師應和道:“老夫也很好奇,那位藥師既然能把你內裏的毒素,都清除幹淨,為什麽不把你的疤一並治好?”


    霍疊清了清嗓子:“是我給他清的毒。”


    三位藥師的眸光同時一亮,青衫藥師熱切地看著霍疊:“是你給他清的毒?你的醫術竟如此高明!但為何不給他治疤?”


    霍疊:“我隻是恰巧會煉解屍毒的丹藥,這種肌膚壞死的疤,我治不了。”


    “原來如此。”青衫藥師看向塗琳:“大姐以為如何?”


    塗琳思索片刻:“他麵部疤塊不深,塗抹藥膏便可淡化,後頸的瘢痕,藥浴和藥膏一起用,也能淡化。”


    “但他後背的疤痕過於嚴重,整個背部肌膚完全壞死,若要痊愈,需泡足十日藥浴後,將壞死的肌膚一點點刮掉,再用神級治愈術催動血肉再生,其過程極其痛苦,不亞於淩遲之刑。”


    一直背對著他們的沈瑤,驚地轉過身來,蒙住了眼睛也遮不住她的心疼與著急:“這太殘忍了,雲河,我們不治了,先治臉吧。”


    “你先別著急。”霍疊說:“等你修煉好術法給他治時,也不會比現在好多少。”


    沈瑤:“爹這是何意?”


    霍疊:“你給他治的時候,也是要用術法剔除他壞死的肉,再催動血肉生長,讓他肌膚重生。”


    “其過程都差不多,還不如讓專業藥師給他治,雲河受的罪還能少一點,而且我怕你到時候下不去手。”


    “勞煩三位藥師幫我治療。”趴在榻上一直沒說話的風瑜突然出聲:“雁舟,我不想被你看到那個樣子。”


    一股氣堵在沈瑤胸口,她心中擔憂,又知道風瑜特別怕她看到,捏著拳陷入了沉默。


    青衫藥師擰來一桶藥膏,和曲洺一起幫風瑜塗抹,塗琳交待道:“藥膏每六個時辰換一次,厚塗三日,三日後,每隔半個時辰泡一次藥浴,連泡十日,到時候再剜肉治療。”


    “從今日起,飲食必須清淡,最好餐餐隻吃白粥。”


    風瑜應聲會遵醫囑,塗琳放心地點點頭,看著他滿背瘡痍,隨口安撫:“雖然傷勢嚴重,但幸好隻傷了後麵,若是燒了全身,隻怕天神難救。”


    霍疊內心:‘你們對天神的力量一無所知,若我不是個分身,分分鍾將他治好。’


    塗瀟瀟搭話道:“雲河弟弟,你是在哪個秘境遇到的屍王?跟我講講情況唄,萬一我下次闖秘境遇上,還能避著點。”


    “他叫風瑜,雲河是他的小字。”沈瑤糾正了塗瀟瀟的稱唿:“仙族的小字,長輩和伴侶才能叫。”


    塗瀟瀟滿不在乎:“你們仙族就是規矩多,管他大字小字,名字而已,叫叫又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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