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瑜越想越心酸,安安靜靜地等著,等著沈瑤怎麽跟他說。


    沈瑤想的頭疼,感覺累的很,拍著風瑜背部的手,也垂了下去。


    風瑜擁著她,等了許久,也沒等到迴答,又感覺背部拍著的小手拿開了。


    他小心地放開懷抱,看向沈瑤,沈瑤竟已經靠著他睡著了!


    風瑜無語,站著也能睡著,看來今晚是得不到答案了,隻能認命地將她抱到內室去。


    沒辦法,自己的妻,除了寵著,還能怎麽辦?


    ……


    枉死街的白日倒是熱鬧,除了沒有攤販,其他的跟正常的街道沒什麽兩樣。


    那些房屋的門都打開著,化為實體的鬼在街道活動,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閑聊,小鬼們也在長街跑鬧玩耍。


    一切都顯得其樂融融。


    沈瑤和風瑜在街道上閑逛,有許多鬼同她打招唿:“瑤娘。”


    “瑤娘,你迴來了。”


    “瑤娘,你迴來的正好,公子要結侶了。”


    “瑤娘……”


    沈瑤想跟他們再打聽點什麽,他們卻都把頭轉過去,像沒看見她一樣。


    隨著太陽顏色的變化,長街上鬼魂們的實體,越來越淡,到下午時,他們都已經變成了半透明的虛影。


    虛影們陸陸續續迴去了房屋。


    一個虛影小鬼跑到沈瑤身前,伸手想抓她,但從她身體穿了過去。


    正是昨夜的小熊貓。


    小熊貓抬著頭問她:“瑤娘,你還記得鳳鳶哥哥嗎?”


    沈瑤搖頭:“那是誰?”


    小熊貓:“是你的侄子,但他們都說,鳳鳶哥哥戰死了。”


    “小熊貓,你怎麽還不迴去?”賀兒跑了過來,拉著小熊貓的虛影手,腦袋在頭上轉了一圈,對沈瑤笑著說:“瑤娘,黃昏來了,你快迴去吧。”


    賀兒抱起小熊貓,很快跑沒影了。


    黃昏來了,怎麽了?


    跟昨晚一樣詭異,奇怪。


    沈瑤同風瑜往迴走,剛走到長街盡頭,便聽見外麵唿殺聲響起,似是從入口處傳來。


    沈瑤迴頭看去,長街上卻什麽都沒有。


    唿殺聲越來越近,還有馬蹄聲和嘶鳴聲,長街的房屋裏,不斷傳來陣陣慘叫。


    沈瑤拉著風瑜跑進樓房,竟看到畫扇公子在拜堂!


    他慘白著一張臉,抱著原本在主桌上的鳳冠,正在與鳳冠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霍疊和胡亞武從二樓下來了,站在樓梯口看。


    畫扇公子拜完了堂,撫摸著鳳冠說:“琯琯,我終於娶到你了。”


    唿殺聲衝進了大堂,畫扇公子抱著鳳冠,對著門口怒喝:“邵榮,你竟敢背叛火鳳城!”


    門口什麽都沒有。


    畫扇公子卻似是遭到了重擊,直直地被擊飛在牆上,鮮血從嘴角溢了出來。


    眾修看的不知所措,沈瑤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她上前一步想要去扶畫扇公子,被風瑜拉住了手腕。


    畫扇公子將鳳冠往她懷裏一拋:“瑤娘,快帶琯琯走!”


    說完,他的胸口伴隨著噗呲一聲,裂開了一道大口,他的手在心口抓握,好像死死抓住敵方的武器,不讓武器再進一分。


    他吐著血,使出全部的力氣,對沈瑤大喊了一聲:“快走!!!”


    沈瑤抱著鳳冠就跑了出去。


    她頭也不迴地往外麵跑。


    風瑜就在她後麵追。


    一路都有唿殺和慘叫聲。


    她抱著鳳冠跑到了入口處,入口卻已經封閉。


    沈瑤迴頭,唿殺聲和慘叫聲都已經停止,長街寂靜地可怕。


    沈瑤表情茫然,風瑜不知她處於什麽狀態,不敢輕易驚醒她。


    沈瑤抱著鳳冠,屏著氣息往迴走,走到第一個房屋,她打開屋門一看,裏麵是兩個慘死的鬼魂。


    沈瑤走到第二個房屋,推開門,裏麵是一個斷成兩截的鬼魂。


    她跑向第三個房屋,推開門,裏麵慘死的,是白日與她打過招唿的鬼魂。


    第四個,第五個,第六個……全部都是慘死的鬼魂。


    她越看臉色越白。


    她跑向對麵街道的房屋,推開門……


    風瑜捂住了她的眼睛:“別看了,雁舟,別看了。”


    她一手抱著鳳冠,一手用力拉下捂住她眼睛的手,看清了房屋裏的景象。


    是小熊貓被吊在房梁上,小手和小腳都沒了。


    沈瑤怔愣了很久。


    她將鳳冠交給了風瑜,進了房間,把小熊貓放了下來。


    鳳冠在風瑜手裏漸漸消失,賀兒出現在房門口:“瑤娘,你怎麽在這兒呢?公子喚你迴去呢。”


    她看了一眼賀兒的笑臉,沉默著將小熊貓抱迴了屋內的小床上。


    關上房門,沈瑤拉著風瑜往長街盡頭走:“鳳冠呢?”


    風瑜:“你進去後,鳳冠就消失了。”


    迴到樓房,進了大堂,畫扇公子好好地坐在主桌旁的椅子上。


    消失的鳳冠,也同昨夜一樣,好好地在主桌上。


    霍疊和胡亞武,也坐在大堂內。


    沈瑤拉著風瑜坐下,一肚子疑問,卻不知該從何開口。


    畫扇公子自己開口了:“你們也看到了,我這一條街,都是枉死的鬼,通通死在黃昏。”


    “每日黃昏時候,他們便會將枉死的過程,再經曆一遍。”


    這個話題太沉重了,大家都沉默地看著畫扇,聽他繼續說。


    原來枉死街原本不叫枉死街,它隻是火鳳城南門的一條普通街道。


    不普通的是,畫扇公子買了這條街,出事的那天,畫扇公子在這棟樓裏辦喜事。


    畫扇公子隻是外號,他的本名叫鳳然,是火鳳城城主的小兒子。


    邵榮是城主的養子。


    邵榮背叛了火鳳城,又最為嫉恨鳳然,在鳳然大婚當日,帶兵從南門殺入,屠了這條街,毀了鳳然的婚事。


    雖然火鳳城城主收到消息,前來誅殺了邵榮和他的隊伍。


    但他們來的太晚了,這些枉死的鬼魂並不能複生。


    在他們那個世界,枉死的鬼魂,會被勾魂使者押入枉死城,不斷重複慘死的過程。


    直到怨氣和執念消失,才能重新進入輪迴。


    鳳然燃燒自己的鳳凰精魂,與枉死城達成協議,讓這一條街慘死的鬼魂,留在了火鳳城。


    普通的街道,也改名為枉死街。


    留在枉死街的鬼魂,每日隻需重複一次枉死的經曆。


    但他們都出不去枉死街,隻有鳳然可以放紙紮人出去。


    鳳然是血脈精純的烈火鳳凰,他其實可以浴火重生。


    可他心懷愧疚,不願獨自逃生,便留在了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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