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這番多少能起一些作用。自打那事之後,他不僅明顯感覺到仲青白對自己的冷淡和疏離,還隱約有一種事情脫離自己掌控的感覺。正是因為這種感覺,他有時候會感到一絲惶恐。


    仲庭道:「我的事情我心裏有數,多謝關心。」


    這樣的迴答讓周北很無力。


    那邊顏歡歡不知和老乞丐說了什麽,隻聽到老乞丐大聲質問是不是真的。等聽到顏歡歡肯定的答複,老乞丐一骨碌爬起來。


    「喏,小丫頭,這可是你說的。你說要請小老兒吃飯的,地方任小老兒選,那小老兒就不客氣了。」


    顏歡歡正想說不能超過十兩銀子時,老乞丐快速說了望江樓的名字。她心下一陣後悔,剛思量著把話圓一圓,就聽到一聲可以二字傳過來,緊接著仲庭走近。


    老乞丐嘿嘿一笑,大力拍著仲庭的肩,「還是你小子夠意思。」


    望江樓是夜歌城三景之一,臨江而建地理位置十分的優越,六層高的塔狀閣樓式建築代表嬴國最頂尖的水平。酒樓前豪華一排的豪華馬車,足見進出賓客的身份地位。


    三人行至酒樓前,顏歡歡朝老乞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老乞丐理理白發,昂著頭走在最前麵。她和仲庭相視一眼,跟在他的後麵。


    酒樓的小二看到三人,臉色可謂十分精彩。顏歡歡曾為王府郡主,肯定是來過望江樓的。酒樓的小二別的本事沒用,唯嘴巴討喜識人記人的本事最為突出。他認出了顏歡歡,再看衣衫襤褸的老乞丐,須臾間麵色幾變。


    「這……這……幾位是來吃飯的嗎?」


    顏歡歡道:「酒樓不就是讓人吃飯的嗎?難道你們酒樓還有別的營生?」


    小二被她問住,露出一絲苦相。老乞丐已先行一步進了酒樓,酒樓的掌櫃大吃一驚。他們望江樓裏的客人非富即貴,可不是什麽人都能進的,萬一衝撞了貴人怎麽辦。


    「哪裏來的老叫花子,去去去,哪裏涼快哪裏呆著去。」


    老乞丐趁機往地上一滾,哇哇大叫,「大家評評理啊,都來看一看,望江樓店大欺客啊!都是花銀子的大爺,憑什麽叫小老兒老叫花子。今天不給小老兒說個明白,小老兒就不起來。」


    顏歡歡:???


    老乞丐躺的位置剛好在門口,他定是故意把身體橫在門口剛好擋住進出的客人。望江樓這樣的地方,不是尋常百姓能進來的,也不是什麽人都敢鬧事的。掌櫃的倒也不慌,使一個眼色就湧出了好幾個護衛打扮的男子。


    顏歡歡覺得他們是來吃飯的,不是來鬧事的。於是便道:「掌櫃的,我們隻是想在望江樓吃一頓飯。你們酒樓開門做生意,不會把客人拒之門外吧。都是花銀子的客人,難道他們的銀子比我們的銀子要尊貴一些?」


    尊貴的是人,不是銀子。


    她就是故意這樣說的。


    酒樓的掌櫃當然認識她,賠著笑臉訴苦,「我就是一個奴才做不了主,姑娘是見過世麵的人,定然知道我們的難處。今日若我放了這老叫花子進來,明日我們望江樓就要關門大吉了。」


    達官貴人們向來自持身份,若是他們知道自己宴請親朋好友的酒樓招待過乞丐用飯,恐怕都不會再來了,這不是銀子的問題。


    顏歡歡輕笑,「我知道你做不了主,那你讓能做主的出來說話。我告訴你,我們是來花銀子的,我們是來吃飯的,不是來鬧事的。」


    掌櫃的更是發苦,「姑娘……你這是為難人哪。」


    她搖頭,「是你們在為難我。我有說不給銀子嗎?既然我出得起銀子,你們酒樓卻不讓我們進,那你說到底是誰在為難誰?」


    老乞丐側躺著,姿勢很是閑適,「就是,分明是你們狗眼看人低。丫頭,你可是答應要請我吃飯的,今天要是我吃不上望江樓的菜,那我就不起來。」


    眼看著酒樓裏的客人都圍過來,外麵的路人也圍了一大圈。掌櫃把臉一沉,朝那幾個護衛使眼色。不過是王府趕出去的假郡主,他叫一聲姑娘是抬舉她。還想在他們望江樓撒野,那不能夠。


    幾個護衛還沒碰到老乞丐,他就大聲唿叫起來。仲庭不知何時擋在他的麵前,他捂著臉露出一條縫,嘿嘿一笑。


    「仲小子,好樣的。」


    那幾個護衛拿不準仲庭的底,隻覺得不是一個好對付的。然而拿人銀錢忠人之事,他們幹的就是護衛的行當,越是事大越不能退縮。他們彼此交換眼神,然後一齊衝上來。


    沒人看清仲庭的動作,隻感覺一陣眼花繚亂之後,那幾個護衛在地上打滾哀號。掌櫃的傻眼,他們望江樓不是一般的酒樓,請的護衛也不是泛泛之輩,怎麽這麽容易就被人收拾了。看來今日碰上硬茬子,怕是不能善了。


    「哎喲,姑娘,你這是幹什麽呢。我也沒說不讓你們進來吃飯哪,要不這樣吧,我在酒樓後院給你們開一席,算是給你們賠罪,你看這樣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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