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住院部的走廊裏,聽到花如魚說話的人全都是一臉震驚。


    “花同誌這是被刺激了,開始學會找別人麻煩了?”


    “沒聽她說嗎?她是去政治部了。”


    “就是。”


    “可,就她那身板,到哪兒哪兒不害怕呀?搞不好還得瑟瑟發抖呢!”


    “馬主任兩口子放出來了嗎?”


    “沒有吧!好像還在保衛科關著呢!”


    “保衛科好樣的,馬主任那個品級的,說關就關。”


    旁邊的人聽了她的話,白了她一眼,說:“你傻啊?沒有上頭的授意,誰敢關著他。”


    “就是,這個我讚同。”


    “馬淑芬呢?人怎麽樣了?”


    “聽說轉保衛科了,人還是瘋瘋癲癲的。”


    “你們說,她到底瘋沒瘋啊?”


    幾個人都搖了搖頭,“誰知道呢!”


    第二天一早,花如魚就收到兩個好消息。


    一是,關於馬淑芬的,判農場監禁改造二十年,並沒收全部財產補償花如魚同誌。


    二是,馬主任夫妻賠償花如魚三百塊錢,人已經被放出來了。


    花如魚聽到消息,美滋滋的說:“這要是有酒,當浮一大白。”


    盛懷安聽了,心裏忍不住的顫抖,嘴上卻是說:“那你等我天哥迴來,再和他好好慶祝吧。”


    “那是一定要的。”花如魚說著,問道:“我還得住幾天院?”


    盛懷安說:“明天吧,之後再來醫院定時換藥,直到痊愈就行。”


    花如魚美滋滋的說:“那我今天算是聽到三個好消息。”


    上午,照舊在醫院裏打完針換完藥後,張棟梁騎著自行車,載著花如魚去往政治部。


    她依舊不往屋子裏進,隻站在大門口罵上幾句,然後坐上一會兒,再喝上幾口水,歇上一歇,然後離開。


    政治部的人依舊在窗戶邊往外看,疑惑的問:“她這是幹嘛?點卯呢?”


    “誰知道。”


    次日上午,花如魚在打針,張棟梁就開始收拾東西,然後送迴家屬院花如魚家裏。


    她打完針,張棟梁也送完最後一趟東西,他還趁機把花如魚家裏的水缸洗刷一遍,挑了滿滿一大缸水。


    從政治部出來,張棟梁問:“嫂子,明天還來政治部嗎?”


    花如魚說:“我自己來,你兩天去給我挑一次水就行。等我身上的傷徹底好了,我就能自己挑水。”


    花如魚看著路兩邊的景色,說:“樹葉都有黃的了,時間過得可真快,過兩天得迴一趟村裏。”


    “嫂子,有什麽事情嗎?”


    花如魚說:“我村裏還有一畝半地的自留地呢,得把它收了,這可是最後一年了,明年就得收迴村裏。還有園子裏的菜也得收一收。”


    “嫂子都種了些什麽?”


    “玉米和土豆還有地瓜,土豆和地瓜該收了,玉米也快了。”


    “嫂子準備什麽時候迴去?”


    “再過幾天,不用換藥就迴。”


    “行,到時候我請假送你。”


    “不用。”


    張棟梁卻是沒再說什麽,心裏想,迴去就和政委打好招唿,得去幫嫂子把地裏的糧食收迴來。


    一進到家屬院,看到花如魚的人就和她打招唿。


    “花同誌出院了?”


    “身體好了嗎?”


    “怎麽不多住幾天,等身體再好好再出院?”


    諸如類似的迴答,不管認識還是不認識的,她都一一笑著迴答。


    迴到久別的家裏,花如魚看著屋子裏擺放整齊的家具和物品,絲毫看不出這裏曾經在不久之前,還經曆過一場生死廝殺。


    花如魚一連去了政治部七天,就連家屬院都傳遍了,嫂子們看到她拿著一個小板凳和一個水壺出門,都會問上一句:“花同誌這是去政治部嗎?”


    她也會笑著迴:“是的。”


    她瓷娃娃的名頭卻是徹底坐實了,就連家屬院的孩子都會被家裏麵的大人反複告誡,要遠離瓷娃娃,這個人碰不得,誰碰誰沾包。


    就在花如魚一連去了政治部九天後,這一天,他沒再去政治部,大家都鬆一口氣的時候,政治部的人卻是又被帶走三個。


    一時間,政治部人人自危。


    花如魚去哪裏了?


    她一個人迴盤龍村了,其實家裏的土豆和地瓜早就該收獲的時候,別人家的早就收迴家裏去了,她要是不生病,也該收迴來的。


    她前腳迴到家裏,後腳張棟梁就和盛懷安一起出現在她的家門口。


    花如魚驚訝的問:“你們怎麽來了?”


    盛懷安說:“嫂子,來給你收地啊。你的地在哪裏?走,咱們現在就去收去。”


    花如魚看著他這一身打扮,黃膠鞋、帽子、毛巾還有一個水壺,倒是像模像樣的。


    她們家的自留地,就在離家不遠的河灘邊上,旁邊就是一片柳樹窪地,裏麵最多的就是野鴨子和水鳥。


    花如魚指著唯一一塊土豆和地瓜沒有收的地說:“就是這塊。”


    張棟梁說:“嫂子你該早些說的,那樣,這點地,早收完了。”


    花如魚不在意的說:“沒事兒,早收晚收都一樣。”


    盛懷安在前麵拔秧子,張棟梁負責刨地,花如魚就拿個小板凳,負責分揀。


    盛懷安在前麵拔秧子,看得最是分明,他把所有的秧子拔完,問:


    “嫂子,這地裏丟了些土豆和地瓜,秧子都幹巴了,看來是丟了些時日。有十幾個坑。”


    花如魚不在意的笑了笑,說:“沒事兒,可能是來找鴨蛋的孩子們挖了生吃或者是燒著吃了,這在村裏屬於正常。


    隻要丟的不是很多,沒有人說的。”


    張棟梁讚同的說:“是啊!我們小時候就是這樣,逮著誰家近,就挖誰家的,不過不會在一家挖很多。


    後來,這也就成了村子裏約定俗稱的規矩。


    也沒人會在意,畢竟家家都有半大孩子,誰也不能保證自家的孩子沒有挖過別人家的地。”


    盛懷安說:“那你們這個規矩還很人性。


    我們在大院裏,要是讓誰知道自家的孩子,偷挖了別人家地裏麵的莊稼糧食,那非得讓老子打的屁股開花不可,就是親娘來求情都沒用。


    然後還得和老子親自去人家道歉賠償,迴家接著挨罰。”


    張棟梁好奇的問:“那你和團長因為這樣的事情,挨過揍嗎?”


    盛懷安懷念的說:“沒有。我和天哥,從小就不缺吃的,就是燒地瓜和土豆,也是從家裏拿,沒有人說。


    而且,我很小的時候,就有零花錢,那時候太小,還都給天哥保管呢!我們倆都習慣拿錢去買。”


    張棟梁嘀咕一句:“真是同人不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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