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血翻湧,感覺自己鼻子有點癢。


    道心在崩潰的邊緣徘徊著。


    不是張山不夠堅定,委實是浴池中的風景實在太旖旎。


    雖然隔著一層淡淡的水蒸氣,但一名武者加天師的視力何等的好,看得何等的真切。


    最重要的是,屋子裏的人,絕對不是僵屍,是活生生的美人,是仙女下凡。


    實在是很難移開眼睛,一百遍《安神經》都不夠用。


    這時,一位綠衣侍女走到浴池旁,撒了些玫瑰花瓣,恭敬問道:“若妃,需要加熱水嗎?”


    原來她就是禦膳房廚師們口中的若妃。


    公子胡蘇的另外一位妃子。


    這算不算默默給他戴了一頂女帽子?


    一想到謙謙君子自己妃子被人偷窺了之後,那張臉肯定不能淡定了,張山就有些忍俊不禁。


    “不用了。”水中美人輕聲道。


    侍女點頭離去。


    “女色是天師大忌!不能再看了,不能再看了。”張山心中默道,努力堅持著內心最後一點點良知和道心。


    可是,就在這時,若妃抬起手,撩起些許水花,仰頭輕輕拍打著脖頸子。


    “怎麽會是她!”張山大驚。


    那浴池裏的美人,公子胡蘇的妃子,不正是應該在慶市商界唿風喚雨的冰山女總裁李若水嗎?


    天底下可能有長相八九分相似之人,但她是不是李若水,張山太清楚了。


    “誰?”聽見細微聲音的若妃迅速蜷縮在浴池角落,四處尋找發聲之人。


    張山暗道不好,若是她大唿刺客,自己不是徹底暴露了?


    沒辦法了!


    張山心一橫,又多掀起些瓦片,然後直接跳了下去。


    “有……”看見人影,若妃正遇大唿,被張山及時捂住嘴。


    “是我。”張山道。


    “張山?”若妃蹙眉問。


    張山“嗯”了一聲。


    剛才若妃發出了聲響,驚動了門外候命的侍女。


    綠衣侍女推開門,正在朝著浴池走來。


    聽見腳步聲,李若水咬了咬牙,一把將張山摁進了浴池裏,濺起不少水花。


    聽見動靜,侍女加快了腳步。


    “若妃,剛才……”綠衣侍女環顧四周。


    “剛才我睡著了,做了個噩夢,驚著了,沒事,你出去吧。”若妃麵無表情道。


    侍女疑惑看了看屋內四周,沒有發現可疑的地方,便施禮離去。


    咕嚕……


    水裏冒了個泡。


    侍女迴頭一撇。


    李若水撩起些水花,看起來沐浴得很開心的樣子。


    侍女這才徹底離開房間。


    李若水鬆了口氣,輕聲道:“出來吧。”


    張山從水裏冒出頭。


    此景隻應天上有,奈何流落下人間。


    李若水這才想起現在的自己處於一個什麽尷尬處境,連忙環手捂住上身,“不準看。”


    張山愣了一下,多看了一眼,然後才呆呆地,迅速地轉過頭。


    聽見一陣令人遐想的出水聲。


    “跟我過來。”李若水輕聲道。


    張山迴頭,李若水已經披上了幾件長衫,捂得嚴嚴實實,除了光腳丫,和那張有些微微泛起紅霞的臉蛋,啥也沒露出來。


    兩人來到床上,李若水拉上了簾子。


    她渾身散發著幽香。


    麵麵相覷,氣氛更加詭異,更加令人心跳加速。


    如果有其他選擇,李若水絕不會這樣做。


    但沒辦法,這是屋子裏最隱蔽的地方了,萬一有人闖進了,她還能把張山塞進被子裏遮擋一下。


    咕嚕……


    張山咽了咽口水。


    李若水不敢直視他的眼睛,視線飄忽,避重就輕道:“你還好嗎?”


    她清楚記得,自己最後一次見到他是秋天在帝都的郊外,他正在被蒙田和影子圍攻。


    之後,她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


    自從來了扶蘇島,她常常在想,他和李肆還好不好。


    所以一見麵,就問出了心裏話。


    “一點都不好。”張山憋著氣說道。


    “怎麽了?”李若水關心道。


    “我道心好像崩了!”久久看書


    話音剛落,一絲絲綠色鮮血從張山的鼻孔裏流了出來。


    “你……下流。”李若水頓時響起剛才自己把他塞進浴池裏的場景。


    那會兒,她什麽都沒有穿啊!


    “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要是不發現我,我就不會跳下來,也就不會發生之後的事情了。”張山一邊橫袖擦拭著鼻孔外的綠色鮮血,一邊勉力解釋道。


    “我要是不發現你,你就在屋頂一直看著?”李若水抬頭望了望屋頂,有一片月色灑進屋子。


    “那倒也不是,我都準備走了。”張山如實道。


    “走?”李若水臉冷了下來。


    難道他都沒想見自己一麵?


    他不知道有人日夜在想著他嗎?


    哦,他自己又沒有告訴他,他怎麽會知道呢!


    李若水自嘲一笑,言歸正傳道:“你怎麽會來這兒?我弟弟還好嗎?”


    提到這些事,張山的心情一下子也開始不好了。


    他麵色沉重,但未免她擔心,還是沒有把李肆被僵屍咬了的事情告訴她。


    他淡淡笑道:“放心吧,李肆好著呢。”


    “那你呢?”繞來繞去,李若水還是不經意就迴到了這個話題。


    因為她真的很在意,他好不好。


    “我?”張山保持著笑容,打趣道:“除了道心有點崩,該吃吃,該喝喝,你覺得好不好?”


    至於吃的是什麽,喝的是什麽,那就留給李若水自己猜測去。


    聽到他這麽說,李若水放心不少,隻是對於他出現在月秦古國,她心中依然充滿了疑問。


    張山就知道她會繼續追問,直言道:“月秦古國和張家古樓的覆滅脫不了幹係,我就是為此而來,倒是你,不在慶市好好做你的冰山女總裁,怎麽跑到扶蘇島來給人當妃子了?”


    “你以為我想啊!”李若水白了他一眼,歎息道:“我是被強行抓來的。”


    不用問,肯定是徐市派人抓的。


    張山深吸了一口氣,“放心吧,我會把你安全帶出去的。”


    看著他堅定的眼神,李若水無比相信,隻不過依她的性格,盡管很感動,也隻是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你臉怎麽有些紅?是不是感冒了?”張山伸出手去探她的額頭。


    “沒有。”李若水連忙推了他一下,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掩飾住了感動的表情,卻掩飾不住自他落入浴池,她就一直沒白下去的紅撲撲的臉頰。


    張山又不傻,從她的反應中,他也能看出些端倪。


    輕輕咳嗽了一下,緩解尷尬。


    李若水也撩了撩怎麽撩也撩不順的青絲。


    沉默了一會兒。


    張山輕聲打破僵局,“其實昨天在街上我就該認出你來的,我以為是看錯人了。”


    “街上?”李若水疑惑。


    “集市,有人鬧事。”張山給了幾個關鍵詞。


    李若水瞬間便想了起來,“所以那會兒你也在哪兒?”


    張山微笑道:“我就是鬧事人之一。”


    “那位白衣公子?”李若水問。


    那天她根本沒下馬車,也沒往馬車外看。


    “胡蘇告訴你的?”張山道。


    “嗯。他還誇你來著。”李若水笑道。


    “誇我什麽了?”張山剛一問出口,就不禁想起一個很可笑的笑話。


    剛才還覺得是自己給胡蘇默默帶了一頂綠帽。


    事實上,是他霸占了自己喜歡的人,給自己戴了綠帽!


    想到這裏就一肚子氣。


    張山打斷正遇說話的李若水,“不用說了,我不想聽。”


    李若水抿嘴一笑。


    他是吃醋了嗎?


    “胡蘇,他沒把你怎麽樣吧?”張山試探性問道。


    其實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了,李若水這般美人,連自己都道心崩了,都成胡蘇的妃子了,胡蘇又豈能忍住不下手?


    但他不甘心。


    李若水撲哧一笑,正聲道:“公子胡蘇,溫潤如玉,對我發乎情,止乎禮,我們之間什麽也沒有。”


    “不愧是公子胡蘇。”張山忍不住給他點了個讚。


    不枉費我也覺得你是‘公子世無雙’。


    李若水忍俊不禁,笑著問:“大晚上的,你來公子府做什麽?”


    “差點忘了正事。”張山拍了拍腦瓜子,“你是若妃,應該知道書房在哪兒吧。”


    “知道啊,你去書房幹嘛?”李若水納悶道。


    “我想去一趟望夷島和月皇島,全麵的了解一下月秦古國,但過跨海大橋需要手諭,我沒辦法,隻能來偷了。”張山道。


    “書房外又重兵把守,太危險了。”李若水略作思忖,“今晚是胡蘇和月妃成婚之時,他不會來我這兒。這樣吧,你先在我這兒休息一晚,等明天,我去找他要一份過橋手諭。”


    “能要到?”張山疑惑。


    尋常人求都求不來的過橋手諭,她隻需要張口就行?


    李若水隻說了八個字:“他從來不會拒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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