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時候大家都拖家帶口的,包廂裏特別熱鬧。


    傅嘉盛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隨身帶著紅本本,喝上頭之後還拿出來炫耀。


    龐白攔都來不及,然後就聽到滿桌子嫌棄的聲音——


    “你是這裏最晚結婚的人,你跟我們炫耀結婚證?”


    “就是,這才喝多少啊,傅總就不行了?”


    “你們別欺負他了,他這是好不容易把小白拐上了賊船,當然要炫耀了。”


    “哈哈哈——”


    傅嘉盛今兒個心情好,隨他們怎麽笑都不介意。


    龐白坐在他邊上,扯著他的手讓他收斂點。


    “幹嘛要收斂?”傅嘉盛外頭靠在她的肩上,也不知是喝了酒的緣故還是真的太高興了,眼裏亮晶晶的,“我高興就要讓大家都知道啊。”


    龐白瞪他:“不要再喝了。”


    “我是真的高興。”傅嘉盛不管她說什麽,反正就是說自己想說的,“那時候你跟談墨去南江,我還以為,你不會迴來了呢。”


    他是有辦法讓她迴來,也掌握了談墨傳銷的證據,可他想要的,是龐白心甘情願迴來。


    那時候傅嘉盛和龐白也鬧了幾次矛盾,多少也開了竅。


    知道這丫頭如果不是心甘情願跟著他,哪怕二十四小時派人看著,最後也還是會跑的。


    “小白,我今天太高興了!要是沒那個神經病早上鬧一出,我會更高興!”


    “好好好,我知道你高興。”


    “以後你就是我老婆了。”


    “……”


    見她不迴答,傅嘉盛倏地一下坐直了身體,然後緊緊地抓著她,“你為什麽不說話?難道我說的不對?我們今天剛領證,你就是我老婆了啊!”


    龐白:“……”


    喝多了發酒瘋什麽的,真是讓人頭疼。


    邊上周遲幾個一邊笑一邊附和他:“是是是,小白是你老婆了,我們都可以作證!”


    “這還差不多。”說完,傅嘉盛又咧嘴笑了。


    其餘人紛紛搖頭,然後又開始各自交談。


    曲洺生看自家太太今天一直情緒不佳,還以為前幾天生病沒緩過來,眼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就問她:“要不要早點迴去?”


    秦之意看了眼正跟周遲兒子玩得歡的女兒,搖了搖頭,“讓如願再玩會兒吧。”


    墨園那邊大家都離得遠,就算鄰居家有小孩,平時也很難湊在一起玩。


    每天基本上從幼兒園迴來,曲如願就是在家玩玩具,要麽就是大人陪著她。


    但孩子還小,心裏總是向往和同齡的小夥伴一起玩耍。


    周遲的兒子比曲如願小一歲,但因為是男孩子,性格又開朗,所以曲如願還挺喜歡跟他玩的。


    曲洺生卻是不太願意自己女兒跟別人家的兒子玩,他緊緊盯著周遲的兒子。


    秦之意覺得好笑,伸手在他腿上輕輕拍了一下,“你幹嘛啊?他們都是小孩子,你這幅樣子還以為你防狼呢。”


    “我是在防狼。”


    防色狼。


    秦之意:“……”


    神經病吧!


    周遲也聽到他們這幾句對話了,插話道:“曲二,我先提前聲明啊,我也是不希望我兒子搞姐弟戀的,尤其這個姐姐還是你家的。”


    “怎麽?我家的女兒配不上你家的女兒?”曲洺生挑了挑眉,一臉的傲。


    周遲笑著擺手,“曲總家的千金小姐哪會配不上別人家的啊,我是怕我家的兒子配不上你們如願,以後我們全家都要被你們壓榨!”


    自從有了女兒之後,曲洺生是個什麽德行,他們這些好朋友可都是看在眼裏。


    也曾私下吐槽,以後誰當了他的女婿,想必日子不會太好過。


    周遲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去曲洺生手下受調教,再者,一個曲洺生已經夠難纏了,還有個秦之意呢。


    怕了怕了,惹不起。


    曲洺生給了個‘算你識相’的眼神,可剛得意了沒幾秒,周遲又忽然轉了話鋒——


    “但如果你家如願看上了我們小放,非要嫁到我們周家來,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嘛。”


    曲洺生:“拆你個頭!”


    周遲立馬轉頭對自家太太說:“你看你看,他急了,就他那樣的人,肯定不是個好嶽父!”


    曲洺生:“……”


    秦之意和周太太對視了一眼,紛紛表示對兩個男人無語。


    容顏和秦非同坐在一邊,看著他們拌嘴就覺得好羨慕。


    容顏說:“等以後我們有孩子了,會不會也像他們一樣從小考慮他的婚姻啊。”


    秦非同摸著下巴仔細想了半天,慎重地點了點頭,“應該會的。”


    甚至剛才周遲和曲洺生鬥嘴的時候,他就在想,如果自己家也有個女兒,自己應該也會和曲洺生一樣,生怕自家的大白菜被哪隻豬給拱了。


    容顏這時也發現了秦之意興致不高,湊過去問:“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不是。”秦之意搖搖頭,看著滿包廂的熱鬧,想起了好友盛又安,“我叫了又安,但是她不肯來。”


    容顏表示感同身受,“沒那麽容易走出來的,人活著反而容易放下,死了就永遠留在心裏了。”


    而且盛又安和阮唐之間還有一個孩子,每天看到孩子就會想到孩子的爸爸,盛又安更加不可能忘記阮唐。


    秦之意更愁了,“我怕她再這麽自閉下去,人就廢了。”


    “那……”容顏想了想,給她出了個主意,“盛又安不出來,我們就上門去唄。”


    ……


    比起前段日子阮唐剛走的時候,最近盛又安其實好多了。


    最起碼,她在家裏表現得很正常,也會和阿姨正常交流了。


    至於盛卻,雖然沒了爸爸,但媽媽每天陪在身邊,有好吃的好玩的,小孩子嘛,到底忘記的快。


    看著她每天高高興興的,盛又安這心裏也好受了些。


    林圩倒是經常過來,有時候說過來看盛卻,有時候直接說過來看她。


    一開始盛又安擔心林圩對自己有什麽想法,明確表示自己心傷未愈,絕不會有新的開始。


    可林圩說,他是心理醫生,現在她和盛卻都有心理問題,於他而言,是很好的研究對象,所以才每天跑她們這邊跑得這麽勤快。


    這個借口倒是天衣無縫,盛又安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隻是今天,林圩沒過來,秦之意他們一大家子倒是過來了,還有秦非同和容顏等人。


    盛卻一看到曲如願,高興地在原地一直跳。


    兩個小姑娘隨後手拉著手,去房間裏玩玩具了。


    秦之意讓曲洺生負責照顧兒子,她則是陪著盛又安聊天。


    盛又安道:“我沒事了,你不要這麽擔心我,要不然啊,你整天想著我,你家那位,可是要吃醋的。”


    剛才曲洺生進門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了,老大不高興的樣子,看向她的眼神也充滿了哀怨。


    “你現在也是有家庭的人,兒子女兒老公都需要你賠,好朋友都是吐槽的時候當垃圾桶的嘛。”


    “切~”秦之意丟了個大白眼給她,“你沒事了叫你出來吃飯你不來?容顏說得對,你不出來,那我們就上你家來吃飯,吃窮你!”


    盛又安攤手,“你可饒了我吧,我現在用的錢還是從你那借的,你好意思來蹭迴去嗎?”


    “我怎麽不好意思了?你認識我這麽多年了,不知道我臉皮厚嗎?”


    盛又安:“……”


    行吧,講歪理你就從來沒輸過。


    但是秦之意看她好像真的心情上調整了過來,覺得奇怪,“你自己調整的?”


    “嗯。”盛又安點頭,借著又拖長尾音‘嗯’了一聲,說道:“林圩也算有幫忙吧。”


    “林圩?”


    “是啊,他最近經常過來。”


    秦之意:“……”


    大意了啊。


    還以為那天之後林圩就沒來了,誰知道居然經常過來!


    這家夥……當真是另有心思呢!


    秦之意頓時開啟了審問模式:“林圩有沒有跟你表白什麽的?”


    “你說什麽呢!”盛又安丟了個抱枕過去,簡直無語,“他把我和卻卻都當成研究對象,壓根就不是你想得那樣。”


    雖然,一開始她自己也誤會過。


    秦之意聽懵了,“研、研究對象?”


    “是啊,他說我和卻卻心理上都有問題,正好方便他觀察我們從有問題到痊愈的過程。”


    “你也同意讓他觀察?”


    盛又安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本來不同意的,但是卻卻聽習慣跟他玩的,而且他說,隻要讓他觀察我們,他以後給卻卻看病,就不收費。”


    秦之意:“……錢過來是好東西。”


    盛又安嘿嘿笑了兩聲,“可不是嘛,尤其我現在這種情況,肯定是要對金錢低頭的。”


    “那你咋不對我低頭啊?”


    “你不一樣,你財大氣粗,不在乎借我的那點錢,就算我真的不還,曲太太應該也不會來追債吧?”


    秦之意:“……”


    就知道你沒安好心,挖坑給我跳呢!


    不過看到她能跟自己開玩笑了,秦之意心裏也為她高興。


    無論是心態上真的調整過來了,還是在自己麵前強顏歡笑,隻要願意去努力,日子總會越來越好的。


    不多時,江江和蕭讓也到了。


    她前段時間在國外旅遊,聽到盛又安迴來臨平城了,連忙結束旅程迴國,但因為中間出了點小問題,愣是拖到今天才正式見麵。


    有關於前段時間的事情,江江自然也從秦之意那邊全部知道了。


    她一進門就抱了抱盛又安。


    “你這樣……我不太習慣啊。”盛又安笑著拍了拍她的背,又對蕭讓點頭示意。


    江江也就矯情這麽一會兒,放開她之後,立馬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肩頭,“好家夥!你還知道迴來啊!我以為你不要我們了!”


    “哪能啊,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你們這兩個富婆啊,你們可是我最後的退路。”


    “知道就好。”江江在她身邊坐下來,抓著她的手。


    好像有很多安慰的話要說,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看了秦之意一眼,發現後者心理素質那麽強大的一個人,此刻竟也紅了眼眶。


    她們三個太久沒有這麽坐在一起了,此時此刻,卻不是都幸福圓滿。


    秦之意雖然也經曆了很多,但相對另外兩個,無疑是最大的人生贏家。


    江江跟蕭讓也是極度分分合合,還曾想要要拉著蕭讓一起下地獄,最後修成正果也算來之不易。


    至於盛又安……


    兩人分別抓著盛又安的左手和右手,說了句:“待會兒多喝幾杯。”


    盛又安心裏又難受又感動,哽咽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麽,隻點了點頭。


    女人喝多其實很可怕的,尤其是一桌三個女人都喝多了。


    秦非同心有餘悸都看著容顏,心想幸好容顏現在懷孕不能喝酒,要不然剛才肯定也加入其餘三人的陣營了,那就……四個醉鬼了。


    曲洺生本來照顧兒子就已經很忙了,現在還要看著秦之意,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蕭讓比他更頭大,因為江江喝醉後瘋得比秦之意厲害,他一個大男人差點控製不住。


    盛又安也喝多了,但是盛又安喝多了之後趴在桌上,並沒有像其他兩個那樣滿屋子瘋瘋癲癲。


    秦非同忍不住跟容顏吐槽:“肯定是曲洺生和蕭讓平時管東管西管太多了,所以之意和她那個朋友現在才會這樣。”


    容顏:你看著我眼睛,好好迴想一下你對我是不是也管太多了?


    自從她懷孕後,大事小事秦非同全都要過問,甚至連她今天穿哪件衣服、哪雙襪子都要管,容顏時常覺得生無可戀,然後就木著臉,像個玩偶似的隨他擺弄。


    時間久了,她覺得也挺好了,每天吃吃喝喝睡睡,什麽也不用管不用想。


    容顏:我一定是得了什麽病!


    三個喝多了的女人一直瘋到十點多才結束,江江是被蕭讓直接抗走的,秦之意則是被曲洺生半拉半拖才弄上車。


    盛又安醉得站都站不穩,更別說是送他們了。


    阿姨把人一個個送走,再迴來收拾家裏的時候,發現盛又安好像清醒了些。


    阿姨上前問了句:“盛小姐,你還好嗎?”


    盛又安‘啊’了聲,又咧嘴一笑,“我沒事啊。”


    真沒事嗎?怎麽感覺怪怪的。


    但因為時間有些晚了,阿姨趕著收拾完休息,也就沒有多問。


    盛又安在外麵坐了會兒,然後就去了臥室。


    她是喝多了,但是腦子格外地清醒。


    剛才秦之意和江江喝醉之後說的那些話,她都聽得清清楚楚。


    秦之意說:我很後悔當時沒有阻止你跟阮唐走。


    江江說:我那時候去看你,明知道你跟阮唐之間出現了問題,但我卻沒有及時救你出火海,都是我不好!


    作為閨蜜,看到自己這麽上心難過,她們忍不住自責。


    可盛又安心裏很清楚,當初就算秦之意阻止了,江江把自己拉迴來,自己最後還是會迴到阮唐身邊的。


    事情就算再繞幾個彎,該往哪個方向發展還是往哪個方向發展,誰也不可能和命運之神掰手腕。


    一切都是命數。


    今晚的確喝得有點多,頭痛欲裂很難受。


    可喝多了,也挺好的啊。


    喝多了,就能看到阮唐。


    盛又安看著站在麵前的人,一如記憶中鮮活,可她伸手想要觸摸,卻隻摸到一片虛無。


    “阮唐……”她輕輕地叫了一聲,光影裏的那個人好像聽到了,便衝著她笑。


    就是因為他笑起來好看,自己在讀書的時候才會被他迷得神魂顛倒啊。


    盛又安也聽到阮唐跟她說:“又安,我們去南江看雪吧。”


    其實南江的雪景她和秦之意去看過了,但阮唐說要帶她去看,她自然欣喜地前往。


    比起和閨蜜一起看雪,自然是和心上人一起看雪更有情調啦。


    那時候他們還沒有規劃未來,甚至沒有說過在一起這樣的話,彼此之間足夠曖昧,卻沒有定性。


    那種朦朧又害羞的感覺,令人心生激動。


    雪地裏,阮唐牽著她的手,慢悠悠地散步。


    兩人頭上都積了薄薄的一層雪,阮唐側頭看了她幾次,然後突然說了句土味情話:呀,一不小心和你一起白頭了呢。


    當時盛又安笑得不行,覺得他真是土得掉渣。


    可即便如此,她也是心裏樂開了花。


    一起白頭,多美好的願景啊。


    隻可惜,最後你先走一步了。


    “阮唐……”她又呢喃了一聲,然後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翌日天光大亮,她從頭痛中醒來,發現自己昨晚沒洗臉也沒刷牙,甚至沒換睡衣,就那麽躺下了。


    低頭穩了穩自己身上,那臭味熏得她快要吐了。


    連忙起身想要去浴室洗漱,卻因為剛醒來大腦供血不足,一陣眩暈後,直接摔在了地板上。


    外頭有人匆匆衝進來,一邊扶她一邊問:“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男人的聲音?


    盛又安驚了下,猛地抬頭,發現進來扶自己的人不是阿姨,而是林圩。


    跟在後頭的阿姨很無奈,低聲解釋道:“林醫生動作太快了,我來不及說。”


    就算是朋友,但這也是女人的閨房,一大早的誰知道裏麵的人穿沒穿衣服,這麽衝進來實在是太不講禮數了。


    林圩被說得也有點尷尬,收迴了自己的手,握拳在唇邊虛咳了一聲,“抱歉,剛才太緊張了,應該先敲門經過你同意再進來的。”


    盛又安:“……”


    進都進來了,還說個啥。


    林圩說完話也沒下一步動作,她更納悶了,皺眉問道:“你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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