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們還說了很多談墨之前的事跡,大多都是不好的。


    甚至,談墨還在無意間透露過對她的嫌棄,但後來又給圓迴去了。


    隻不過,大家同事多年,誰還不知道誰那點小心思啊。


    女醫生再度誠懇地勸龐白:“我們和你都不認識,真的沒必要騙你,如果你還是不相信的話,你可以去其他科室問問,他們也都知道談墨這個人的。”


    八卦通常都是自己長腳的,身處同個醫院,不想聽到都難。


    龐白這個時候已經不需要去求證誰了,她的心裏亂成了一團麻,想要找到那個頭,把思緒理一理,卻又怎麽都理不清。


    她從醫院出來,坐在外麵的台階上,坐了很久很久。


    期間有好幾個好心人過來詢問她是否需要幫助,她都搖搖頭。


    她一直在迴想自己和談墨之間相處的點點滴滴,以前沒有刻意去觀察,不覺得有什麽,現在仔細去想了,還當真是漏洞百出。


    談墨是突然變得有錢的,而且一直不告訴自己,他到底在做什麽工作。


    自己問過幾次,他含含糊糊地不肯說,扯了其他的事,自己也就沒再多問。


    如果真的是正經工作,他為什麽不願意告訴自己呢?


    至於傅嘉盛那邊……


    龐白現在忽然不知道應該相信誰了,信一個錯一個,本來就腦子不夠用,現在更不夠用了。


    ……


    這天容顏晚飯是和秦非同在外麵吃的,兩人吃完飯還看了個電影。


    一路說說笑笑到家,容顏剛打開車門,就看到門口蹲著個人,黑乎乎的一團。


    她嚇一跳,連忙收迴要下車的腳。


    再仔細一看,蹲在那裏的人,可不就是龐白嗎?


    “小白?”她叫了聲,然後下車走過去。


    龐白抬起頭來看著她,一臉的呆愣,像是遇到了很難纏很費勁的事。


    容顏讓她先進屋,然後才問她:“你怎麽了?過來了怎麽也不進去?”


    就算自己和秦非同都不在家,阿姨也認識她啊。


    再說了,她都在這裏住過很久了,對這裏都熟悉,完全可以自便。


    龐白說不上來,她現在心裏很亂,腦子都要炸開了似的。


    容顏看看她,又迴頭看看秦非同,一臉的莫名其妙。


    秦非同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低聲道:“應該是為了談墨的事情在煩。”


    “可……也煩不出什麽啊。”


    現在法治社會,談墨真的做了那些事,就算請最好的律師,也隻能盡量爭取刑期少一點,直接釋放是不可能的。


    但是龐白本身沒有人脈財力,龐家也不可能幫談墨。


    她認識的人當中,唯一有能力幫忙的,除了自己,就是傅嘉盛了。


    容顏頓時覺得有些尷尬,小心翼翼地看著龐白說:“小白,你知道的,我們和傅嘉盛的關係比較要好,所以……”


    就算你開口求我們,我們也不可能去幫談墨。


    要不然,傅嘉盛非得跟我們翻臉不可。


    龐白清楚這一點,也沒有要他們幫忙的意思。


    她來這裏,純粹是因為心裏煩悶,沒人可以說話,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這裏。


    “我今天……去談墨之前工作過的醫院了。”


    “啊?你去醫院幹嘛?你生病了還是受傷了?”


    “沒有。”龐白搖搖頭,臉垮得厲害,“我本來是想去找談墨以前的同事幫忙的,我覺得他是個好人,肯定跟同事也都相處得很愉快,就算不在那裏工作了,大家也還是朋友,應該會幫他的。”


    “但是他們沒有幫他對不對?”


    龐白點頭。


    容顏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然後又說道:“不幫他是對的,因為他真的不是什麽好人。”


    “顏顏,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沒有告訴我?”


    “就是上次我結婚的那天,談墨收了傅嘉盛一大筆錢,答應傅嘉盛不會再和你聯絡,但是他後來反悔了。”


    “還有嗎?”


    “還有他工作的事,真的和傅嘉盛沒關係,是傅嘉盛的一個對手知道你們那段時間鬧矛盾,故意整這一出用來破壞你和傅嘉盛的關係的。”


    “還有嗎?”


    容顏愣了一下,最後總結:“還有他真的喜歡你。”


    如傅嘉盛那樣的人,真要玩,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幹嘛非要死磕龐白這顆歪脖子樹啊。


    傅家那些叔叔伯伯也都不看好他和龐白,巴不得他和龐白的婚事告吹,然後把自己看中的人塞給傅嘉盛,想要借此在以後獲得更大的利益。


    傅嘉盛表麵什麽都不說,背地裏應該也承受了不少的壓力。


    沒有哪一個豪門是真的和諧融洽的,大多都是暗藏洶湧,隨時能將人卷入無底的深淵。


    容顏覺得現在非常適合跟龐白談一談,就示意秦非同先走開。


    秦非同:“……”


    行吧,讓你們先談。


    他其實巴不得傅嘉盛和龐白能早點和好,這樣的話龐白就沒那麽多時間來找容顏了,容顏剩下的時間都是他的。


    秦非同走開後,龐白才啞著聲音開口:“這些事,以前你們為什麽不告訴我啊?”


    “我想要和你說啊,但是每次我和你說起傅嘉盛的時候,你都一副什麽都不想聽的樣子,我怕說多了你不高興,而且我們和傅嘉盛的關係這麽好,萬一你覺得我是在幫著傅嘉盛說謊,也不理我了,那我多冤枉?”


    容顏說著說著笑了起來。


    但是龐白笑不出來,她心裏更難受了。


    這種難受夾雜了很多情緒,其中最多的,大概就是對傅嘉盛的愧疚和心虛。


    “在我心裏,一直都認為,談墨是紳士,傅嘉盛是混蛋,可現在所有人都告訴我,談墨才是真正的混蛋,我就……我就……”


    “你就很難過,也很茫然。”


    “是的。”


    “小白,你再仔細想想,為什麽你覺得傅嘉盛是混蛋?”


    哪有無緣無故的討厭啊,尤其是她和傅嘉盛之間。


    曾經自己找她出來玩,她都要先請示傅嘉盛,每次玩好了傅嘉盛來接她,也都高高興興地撲到傅嘉盛的懷裏,分明是太喜歡了,所以才會鬧矛盾啊。


    “小白,你難道沒發現,自己是喜歡傅嘉盛的嗎?”


    怎麽會沒發現,早就發現了的。


    雖然知道自己腦子不夠用,對感情也很遲鈍,可這段時間兩人之間發生了這麽多,她不會真的一點都沒有感覺出來。


    所以,容顏他們都沒有看走眼,隻是自己不肯承認罷了。


    龐白低著頭,難過的抱住了自己,她的聲音很輕很低,讓人聽著不太真切:“顏顏,我喜歡他的。”


    如果不喜歡,那麽聽到他嫌棄自己是累贅的時候,就不會那麽難過。


    如果不喜歡,不會和他分開之後總是想他,更加不會跟談墨跑去南江,隻想避開他。


    因為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啊。


    容顏知道她現在很難過,但是眼下這麽好的時機,實在不適合難過。


    她鼓勵龐白:“小白,你現在應該馬上去找傅嘉盛,跟他把所有事情都說清楚,還有談墨的事,如果你有疑問,也可以當麵問清楚,你們之間又沒有血海深仇,說開了就好了啊。”


    “可是……”


    “可是什麽?”


    “可是我跟他不配啊。”


    容顏:“……”


    這個坎怎麽就邁不過去了?配不配的,在喜不喜歡麵前,算個屁!


    “你不要擔心這些有的沒的,你現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去找傅嘉盛。”


    “他應該不想見我。”


    “為什麽?”


    “之前他讓我留在那裏照顧他,我……跑了。”


    容顏:“……”


    龐白看她沉默了,就知道自己錯的離譜。


    可傅嘉盛那個人吧,好的時候很好商量,軸起來也是牛脾氣,任憑別人怎麽說都是聽不進去的。


    龐白又嘴笨,讓他們單獨談,最後的結果,很有可能就是談崩了。


    容顏想了想,想到了一件事,立馬高興地拍大腿:“沒事,過幾天你們就有了正當的理由見麵!”


    “什麽理由?”


    “秦之意生了個兒子,滿月了,要擺滿月酒,到時候傅嘉盛肯定會去,你也一起去,不就見到了嗎?”


    “可我跟秦之意他們不熟……”


    容顏:“……就是因為不熟,大家才知道你為什麽去。”


    龐白:“啊?”


    容顏擺擺手,“其他的你就別管了,反正到時候一起去就是了。”


    越是跟主人不熟,越是能說明你別有所圖啊。


    ……


    傅嘉盛一直都知道龐白住在秦非同家,所以這兩天在微信上找秦非同找得特別勤,問的都是一些有的沒的,無關緊要的小事。


    秦非同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就是決口不提龐白的事。


    兩人暗地裏較勁,最終還是傅嘉盛敗下陣了,直截了當地問:【龐白在你家吧?】


    秦非同:【在,我還以為你不關心呢。】


    傅嘉盛:【明天曲二家擺酒,你和容顏要帶電燈泡嗎?】


    秦非同:【可帶可不帶。】


    傅嘉盛:【那別帶了。】


    這可就稀奇了。


    他這麽勤快地打聽龐白的消息,不就是想龐白了嗎?


    明天那麽好的借口見麵,互相都不尷尬,他居然讓自己別帶龐白了,難不成——


    秦非同迅速打下自己心裏的猜測,發了過去:【你另定了女伴?】


    傅嘉盛:【嗯。】


    秦非同頓時幸災樂禍:【那我更要帶龐白來了,讓她看清楚你的真麵目。】


    傅嘉盛先是發了個殺人滅口的表情包過去,緊接著發來的語音:【我什麽真麵目?我不就是帶個女伴,又不幹嘛,說的好像我出軌了一樣!】


    秦非同:【本來不像,但你現在著急解釋的樣子,還真的有點像。】


    傅嘉盛:【……】


    算了,有求於人,還是端正態度,不要迴懟了。


    他又重新發過去:【我說真的,你明天不要帶龐白來,我帶別的女伴是有原因的。】


    傅家那些事,秦非同心裏也清楚個五六分。


    雖說傅嘉衍能力卓越,但早些年和家裏早就鬧掰了,自立門戶後再迴頭處理家務事,大家心裏就不那麽服氣了。


    傅嘉盛這段時間總是出岔子,無論是公司裏麵還是家族內部,對他都已經怨聲載道。


    這個時候,拉外援是最快最有效的辦法。


    正好顧家那邊也有這個意思,雙方一拍即合,就借著明天曲洺生兒子的滿月酒做場戲。


    為此,傅嘉盛一早就和曲洺生打了招唿,還被曲洺生罵了一頓。


    準備了這麽多,當然不能因為龐白這麽個小人物就放棄計劃。


    秦非同理解傅嘉盛的難處,但也提醒他:【我在家裏基本上沒什麽家庭地位,如果你不想龐白出現在明天的酒會上,你不如直接給我老婆打電話。】


    傅嘉盛:【……】


    這讓自己怎麽去跟容顏說?她肯定是站在龐白那邊的,要是跟她去說,等不到明天,掛了電話龐白立刻就知道明天自己另有女伴。


    傅嘉盛一個頭兩個大,轉念又想起龐白走的時候背影毫不留戀,既然她如此無情,自己幹嘛還要唯唯諾諾,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唄!


    ……


    曲家小少爺滿月酒當天,樓下賓客雲集,樓上雞飛狗跳,因為秦之意的禮服找不到了。


    曲洺生無法理解她為什麽非要執著於找不到的那件衣服,隨手拿了旁邊放著的另外一件,邊遞過去邊說道:“你的身材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穿這件也可以啊。”


    秦之意迴頭瞪了他一眼,“這件衣服會暴露我的短板。”


    曲洺生的眼神上下掃了掃,仍舊不解:“為沒看出來哪裏是短板。”


    秦之意:“……”


    你當然看不出來了,因為你壓根就不在意我胖瘦!


    甚至,曲洺生還說過,她豐滿一些手感更好。


    秦之意懶得理他,繼續找自己的禮服。


    邊上站著的造型師和化妝師都沉默地站著,房間裏氣氛略顯尷尬。


    曲洺生低頭看了眼時間,再不下去,客人們也要著急了。


    他抬手示意其他人都先出去,然後走到秦之意身邊,拉住了她的手腕。


    “你不要說話!”秦之意先他一步開口,直接把他的話給堵住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但是我不想聽,我就要穿那件衣服!”


    曲洺生:“……”


    好在手還被他拉著,秦之意走不掉。


    掙了兩下掙開,秦之意再度瞪他,“鬆手呀!”


    曲洺生把人拉進自己的懷裏,雙手將她環住,笑著說道:“好了,今天是應該高興的日子,別因為一件衣服不開心。”


    “可那件衣服是為了今天特意定製的啊!”


    “那又怎麽樣?我家曲太太天生麗質,就算披個麻袋在身上,也可以豔壓全場。”


    雖然這笑話冷得跟十二月份的天氣一樣,但秦之意還是捧場地笑了。


    “少給我油嘴滑舌,你就是怕我耽誤時間,所以想誆我隨便穿一件。”


    “你是真的穿什麽都好看。”


    “可我記得,前些日子還有人說,我不穿最好看。”


    曲洺生:“……”


    這種日子就不要說葷話撩我了,萬一我沒控製住,拉著你來幾個迴合,那樓下還不得翻天啊?


    “櫃子裏衣服很多,我們重新選一件,好不好?”


    今天的曲二公子實在是溫柔,眼裏也全是寵溺,秦之意看著他,不禁心頭發軟。


    可能是因為年紀漸長,家裏又有了孩子,近幾年曲洺生越發穩重內斂,完全沒有任何緋聞。


    就連在家裏,也都是事事以她和孩子為先。


    秦之意呢,本來性子就驕縱,現在更是被寵得無法無天。


    他們一群男人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其他人都打趣曲洺生,說等秦之意肚子裏的那個落地,他們曲家就有了三個孩子。


    曲洺生聽到這些言論,一般都是笑笑。


    但是他笑的時候,也是滿臉溫柔的。


    好吧,看在這幾年他都讓著自己的份上,今天就不作了。


    秦之意轉頭拿起剛才那件說穿上會暴露她身材短板的衣服,動作迅速地換上,然後原地轉了個圈,問曲洺生:“好看嗎?”


    “好看。”


    “切~”她丟了個白眼迴來,驕傲地撩了撩自己的頭發,“反正我穿什麽你都說好看,你的意見一點也不真誠。”


    曲洺生攤手,“我說的是實話。”


    “那還不是因為我本身好看啊。”


    “是因為你本身好看啊。”


    “所以關衣服什麽事?”


    曲洺生:“……”


    你到底在跟我繞什麽?


    秦之意這才哈哈笑了起來,伸手摟著他的脖子,又踮起腳在他臉側親了一下,“逗你玩呢。”


    她親完了就想跑,曲洺生眼疾手快地把人按住,“前麵逗我玩,還是這個吻是逗我玩的?”


    “前麵呀。”


    “那你這麽認真地獻吻,我是不是也應該給點迴禮?”


    “不要!唔……”


    這份迴禮有點重,秦之意被親得差點喘不上氣來。


    她伸手在曲洺生的肩頭打了一下,嬌嗔道:“口紅都花了!”


    “那我重新給你塗。”


    “才不要!你技術不好!”


    “我技術不好?”曲洺生低下頭來,語氣危險又曖昧:“我記得,你隻有我一個男人,技術好不好的,不是要對比過才知道麽?你哪裏得出來的結論,說我技術不好?”


    秦之意:“……”


    這車來得太過猝不及防,她都跟不上車速了!


    兩人在樓上鬧了好一陣,等到終於下樓的時候,樓下的那些賓客也的確等的有些焦躁了。


    尤其是人群中的某人,除了焦躁,還有點心虛,總覺得有人在盯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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