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非同還真的來了,不過是一個人來的。


    秦之意第一句話就問:“容顏呢?”


    秦非同眉心一攏,不滿地看向曲洺生,後者一臉無辜,一副‘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什麽都沒做’的樣子。


    這對狗夫妻,一個裝無辜,一個往自己心上紮刀。


    真有你們的。


    不過既然曲二公子讓他不爽了,他自然也不會讓曲二公子好受。


    坐下來吃飯後,曲洺生對秦之意體貼細致,秦之意似乎也挺享受的。


    秦非同就說:“之意,我記得我離開之前你跟我說過,全校男生你最討厭的就是曲洺生了。”


    曲洺生:“……”


    秦之意看了眼身旁臉色黑沉的男人,扯著唇尷尬地笑了笑,“以前的事我記不清楚了。”


    “不會啊,你現在心理上十六歲,應該記得更清楚才對。”


    秦之意:“……”


    這混蛋今天不是來吃飯的,是來挑起家庭矛盾的吧?


    秦之意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立馬迴擊:“我聽說你去南江是去找容顏的,南江就那麽點大,找個人居然沒找到?”


    秦非同差點忍不住要摔筷子。


    紮了一刀還不夠,還紮第二刀!


    他的確是一收到尉遲風的消息就趕過去了,但還是沒能來得及。


    尉遲家如今四分五裂,原先被尉遲風壓著的那些人,現在都跳出來跟他作對了。


    容照就是抓著這一點,所以才故意讓容顏從南江繞了一下。


    如果直接從臨平城離開的話,他們要查到容顏的行蹤很容易。


    從南江走,南江不是他們的地盤,想要查信息就必須通過尉遲家的人。


    偏偏,交通這一塊的信息,不在尉遲風的手裏。


    尉遲風前腳剛把容顏在南江的消息傳給他,後腳就有人幫著容照把容顏從南江給送走了。


    秦非同趕過去,也隻在機場撲了個空。


    秦之意聽完,發表了自己的看法:“那我覺得容顏的哥哥還挺給力的,不像你,我不明不白地嫁人了,你都不管我。”


    曲洺生:“……”


    別人這麽說他還能反駁,自家太太這麽說,他除了憋屈,也就隻能憋屈了。


    無形之中一人挨了秦之意一下,兩人後麵就都老老實實,誰也不攻擊誰了,特別和諧。


    吃完了飯,曲洺生接到個電話,說了沒兩句臉色就變了。


    “我出去一趟。”


    “怎麽了?”秦非同問。


    “公司有點事。”


    “不是你哥在管嗎?”


    曲洺生沒再說話,隻迴了個眼神,然後便快步往外走去。


    秦之意沒什麽興趣地撇了撇嘴,嘀咕道:“還說最近都要在家好好陪我呢,這才幾天啊就開始往外跑了。”


    “他不是說去處理公事的麽?”


    “誰知道啊。”


    秦之意說著,起了身,緩緩朝著洗手間走去。


    秦非同對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總覺得她話裏有話。


    但等秦之意從洗手間出來,他再提起這個話題,秦之意就不想聊了,轉到了別的事兒上。


    “對了,你離開前的那些事,都查清楚了嗎?”


    秦非同遲疑了一秒,迴:“還沒有。”


    “哦,那等你有眉目了,告訴我。”


    “女孩子不用知道這些不好的。”


    “是女孩子不用知道呢,還是你們都瞞著我啊?”秦之意的眼神忽然變了變,一點也不像是十六歲的少女該有的。


    秦非同心裏咯噔了一下,都要懷疑她是不是已經恢複記憶了。


    但轉瞬之後,秦之意就又是那副未經世事、驕縱單純的大小姐派頭了。


    她說:“最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大伯、小叔、姑姑,一個都聯係不上,我問小政,小政隻跟我說大伯去國外了,什麽時候迴來還沒定,至於小叔和姑姑,他說他也聯係不上。”


    兩個大活人,還能憑空消失了不成?


    這個問題對於秦非同來說不算難事,他以前就跟秦致嚴和秦致雅不怎麽親近,隻道:“我迴來後沒聯係過他們,不清楚。”


    “哦——”


    這一聲有些意味深長。


    秦非同就問:“幹嘛,你不相信我啊?”


    “沒有啊。”


    就是覺得有哪裏不對。


    早上曲洺生沒下床前靠在床頭玩了會兒手機,她正好瞥了一眼,就瞥到‘秦致嚴’這三個字。


    在通話記錄最上麵,應該是最近接的。


    而昨晚她洗完澡出來前,也的確聽到曲洺生好像在說話。


    可她問曲洺生,曲洺生又說最近沒有和她小叔聯係。


    就好像……全員都在迴避秦致嚴和秦致雅兩個人,不願意告訴她。


    這反倒讓秦之意更加好奇了。


    秦非同走後,她讓家裏的司機,送自己迴了一趟秦家。


    並且,她叮囑育兒嫂和阿姨,不能告訴曲洺生自己去了哪裏,也不讓司機和保鏢提前通知。


    然而,到了秦家,她卻發現,屋裏空無一人。


    從屋內的痕跡來看,好像已經很久沒有住人過了。


    她困惑又震驚。


    就算秦致遠因公在國外需要待一段時間,那也沒必要把家裏的阿姨也辭退吧?


    秦之政那個人打小就紈絝,長大後不願住在家裏聽上一輩的念叨,單獨住外麵那也不足為奇。


    但……就是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秦之意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還是決定從盛又安和江江的身上下手。


    她把兩人都約了出來,名義上是說自己在家無聊了,約她倆吃飯順便吐槽。


    盛又安和江江還以為這麽久過去了,她對有些事不會那麽執著,所以也就沒有防備什麽。


    一進包廂,盛又安頓時警惕了起來,問道:“不是就我們三個吃飯嗎?”


    “是啊。”秦之意點點頭。


    她故意笑,“那你整個這麽大的包廂,太浪費了吧?而且在外麵吃比較有氣氛。”


    尤其吐槽的時候,旁邊夾雜著另外的聲音,那種感覺才真實。


    秦之意但笑不語,就那麽看著她倆。


    江江再神經大條這個時候也覺察到不對勁了,一把抓住盛又安的胳膊,輕聲道:“秦小意這是要幹嘛?怎麽一副要吃了我跟你的樣子?”


    盛又安心想:可不就是要吃了她倆麽?


    但是來都來了,總不可能這個時候跑了,秦之意不是那麽好糊弄了,門口又站著保鏢。


    盛又安拍了拍江江的手,示意她安心坐下來,然後問秦之意:“搞這麽大陣仗幹嘛?要審問我們啊?”


    秦之意盯著她倆看了會兒,正當江江覺得自己已經扛不住,她問什麽自己都要如實招供的時候,秦之意忽然說:“先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說話。”


    江江:“……”


    盛又安也不禁在心裏歎了口氣。


    秦大小姐這是在跟她們打心理戰啊。


    她的確覺察到了不對勁,但是沒有證據,畢竟她身邊所有人的口徑都一致,她也不可能隨便去外麵大街上拉一個人來問。


    雖然心理上迴到了十六歲,但智商仍舊爆表!


    江江是個美食在前就不願意多費腦子的人,吃著吃著,她自己先吐槽了起來。


    不過,是吐槽盛又安——


    “你知道前兩天我在我家樓下的酒店門口遇到誰了嗎?”


    盛又安心裏直覺不好,剛想叫她不要八卦自己的事,江江已經自顧自說了下去,“阮唐啊!他居然跟一個孕婦從酒店出來!臥槽!瘋了嗎?饑渴到那種程度,連孕婦都要下手?”


    秦之意:“……”


    轉眼看了看盛又安的表情,果然是拚命克製都止不住的發白。


    江江都是說完才意識到自己提了不該提的事,連忙打了自己一嘴巴,“對不起又安,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


    氣氛一時有些壓抑,可秦之意覺得,這便是把話題轉移到自己的事情上的最好時機。


    雖然,原本應該先安慰閨蜜。


    她看著江江問:“你們最近有沒有看到我小叔和我姑姑啊?”


    江江現在已經不敢隨便亂說話了,也不吃東西,緊抿著唇,像是被人貼了封條似的。


    她看了盛又安一眼,好像是在請示後者的意思。


    盛又安無奈地笑了笑,很有技巧地把問題扔迴給了秦之意:“你想知道什麽,問你老公更合適,我和江江都是底層社畜,豪門圈的事,我們都是從你那聽說,你都不知道,我們怎麽會知道?”


    這就是打定了主意不把真相告訴她了。


    秦之意點了點頭,也沒有過多地為難。


    等到吃飽喝足,她起身說:“曲洺生一直在微信上催我迴家,那我先走一步。”


    盛又安和江江一時沒反應過來,兩人皆是愣愣地點了點頭。


    等到她們也起身走出包廂,服務員迎上來詢問哪位結賬的時候,她們才知道——這是被秦大小姐坑了啊!


    江江頓時暴走,“我沒錢!我的錢都被蕭讓那個王八蛋騙光了!工作室還欠了好多錢沒結給合作商呢!”


    盛又安完全不想說話,幾乎是捂著臉結了賬。


    秦大小姐分明就是故意挖好了坑,要麽招供、要麽買單。


    她們一無所知,自然跳進了買單的坑!


    “嗷嗷嗷!”江江一路都是叫著出餐廳的。


    盛又安頭疼不已,上車前,正要叫她閉嘴,眼睛一抬看到就看到了阮唐。


    他的身邊,就跟著剛剛江江提起過的那個孕婦。


    黑色的直長發,看著就是特別溫柔大方的一個人。


    不像她,一到阮唐麵前,就緊張扭捏,連說句話都說不清楚。


    江江見她直直地盯著某一處,也轉頭看了過去。


    本來就因為被蕭讓劈腿心裏很不爽,剛剛又被秦大小姐坑了一把就更不爽了。


    阮唐這會兒和孕婦出現,那就跟撞在槍口上沒什麽區別。


    江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衝過去就開罵。


    阮唐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盛又安,他的表情有一瞬的愣怔,愣怔中又帶著點心虛。


    然後,在盛又安和江江的注視下,他把那個女人護在了身後。


    盛又安隻覺得,那一瞬耳邊有‘哢嚓’一聲,就是心碎掉的聲音。


    喜歡了那麽多年的人、耳鬢廝磨時也曾給她許諾過未來的人,說分手毫不留戀,轉頭就搞大了別人的肚子。


    照著肚子的月份看,應是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候阮唐就劈腿了吧?


    盛又安的眼眶有些發紅,卻始終沒有落淚。


    她咬著唇,緩了好一會兒,終於緩了過來。


    沒有再像以前一樣,一看到阮唐就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大腦當即無法思考。


    她這會兒突然變得很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現在要做什麽。


    江江還要再罵,卻被她一把扯了迴去。


    “我跟他早就分手了,不要再在他身上浪費力氣和時間!”


    “可他劈腿你啊!”


    “沒有!”盛又安說得很幹脆,聲音不輕不重,正好阮唐聽得清清楚楚。


    她說:“是我喜歡了他很多年,他從來沒有喜歡過我,也沒有和我在一起過,談不上劈腿,以後見到他就當不認識!”


    江江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在處理和阮唐有關的事情上這麽頭腦清晰,頓時有些被震住。


    點了點頭,然後就跟著盛又安乖乖迴到了車上。


    來時開的是盛又安的車,這會兒迴去自然也是盛又安開車。


    但她怕盛又安受阮唐的事影響,就問了句:“要不我來開?”


    “沒事,我……”


    “砰——”


    盛又安的話還沒說完,旁邊的車忽然就撞了上來。


    從車窗看出去,對方司機似乎很驚慌。


    撞了車之後,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倒了一下,然後就快速地往前開去了。


    盛又安和江江都有些懵,過了幾秒,兩人對視,幾乎是同時問出了一句話:“剛剛那輛車裏的人,像不像蘇茶?”


    緊接著,江江就想起了上一次她從墨園接走秦之意,在半路被一個地痞給撞了的事情。


    她立刻驚叫出聲:“秦小意有危險!”


    蘇茶剛剛那副樣子,就是瘋了啊!聽說之前她就一直在精神病院待著!


    蘇家完蛋後,蘇父蘇母竟然丟下兒子女兒自己逃了。


    隻可惜命不好,半路出了交通事故。


    路人發現的時候,兩人都已經沒氣了。


    至於蘇茶,好像是因為受不了打擊,然後易承修又膩了她,就把她送到了精神病院。


    今晚也不知道怎麽迴事,竟然跑出來了。


    盛又安正準備給秦之意打電話,駕駛座的門忽然被人一把拉開。


    是阮唐。


    他的車就停在邊上。


    把盛又安拉出去之後,他又上上下下地查看,確認她沒受傷,這才鬆了口氣。


    下一秒,他忽然把人抱在了懷裏。


    盛又安完全沒搞明白現在是什麽情況,尤其她站的位置,剛好可以從阮唐的肩膀上看過去,看到那個孕婦就坐在阮唐的車裏。


    耳邊,是阮唐的溫聲軟語:“有沒有被嚇到?”


    剛剛他開車跟在後麵,看到那輛車撞到了盛又安的車,然後肇事逃逸了。


    原本也沒這麽驚慌的,是因為停下來之後,聽到車裏傳出了江江的驚叫聲。


    他的第一反應,自然是以為盛又安受傷了。


    幸好,沒有。


    “是嚇到了嗎?為什麽不說話?”阮唐捧著她的臉,再次追問。


    他的眼裏,所有的關心和溫柔,都是真實的。


    盛又安忽然就分不清,自己認識的阮唐到底是哪一個。


    是曾經在床上把自己規劃進他的未來、現在溫柔關心自己的阮唐;還是那個對自己冷漠無情、轉頭就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阮唐。


    她說不出話來,隻能一直一直看著他。


    江江都無語了。


    但這個時候也管不了他們,最要緊的是給秦之意打電話。


    還好電話接通的時候,秦之意還沒出事,還有心情調侃她們呢:“幹嘛?錢不夠付要我迴來結賬啊?”


    “蘇茶來了!蘇茶要害你!秦小意,你快點迴家!叫司機開快點!或者馬上躲起來!”


    秦之意現在剩下的記憶裏,壓根就沒有蘇茶這個人。


    她問:“誰是蘇茶?”


    江江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該從哪裏解釋,時間根本不允許啊!


    “你別管蘇茶是誰!就是一個壞人!一個要害你的賤人!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秦之意看了眼前排身強體重的司機,這是曲洺生特意為她新找的,說是萬一有情況,司機也能充當保鏢。


    再看了眼後麵跟著的那輛車,裏麵也坐了兩個保鏢。


    現在這種法治社會,有三個保鏢跟著還不夠安全嗎?


    還有那個蘇茶到底是誰?為什麽要害自己?


    正想著,前排司機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接通後說了沒幾句,司機就迴過頭來對秦之意說:“太太,後麵有輛車一直想靠近我們。”


    為此,保鏢打電話來提醒,讓他開快點,早點到家以防出現意外。


    秦之意卻說:“靠邊停車。”


    正好,她從所有人的嘴裏都問不出真相,那麽從敵人的嘴裏,或許可以。


    司機很為難地看著她。


    秦之意明白他們作為手下的處境,隻道:“我看了,那車裏隻有一個人,你們三個人保護我,還怕出現什麽意外嗎?曲總那邊,我會說清楚,不會給你們帶去麻煩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司機也隻能照她的意思靠邊停車。


    但是,保鏢不讓蘇茶靠得太近,隻讓她在三米開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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