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同走後,秦之意便朝著曲洺生伸手。


    曲洺生微微蹙眉,不解地問:“怎麽了?”


    “手機給我。”


    “你身體還沒恢複,等……”


    “等到什麽時候?”秦之意冷聲打斷他的話,又露出了那種明豔豔的笑,帶著鋒芒,殺傷力極強,“等到你把事情都處理幹淨了,我聽不到也看不到了,再給我手機,再讓我出院是嗎?”


    “之意……”


    一個雪白的枕頭迎麵直直地砸了過來。


    有些氣,憋在心裏也就憋在心裏了,一旦起了個頭,就如開了閘的洪水往外傾泄,根本無法控製。


    枕頭砸在了曲洺生的臉上,他沒動,也沒接,隻閉了閉眼,任由枕頭掉在地上。


    秦之意盯著他,眼神裏有怒,但更多的是失望。


    “你是不是以為,我現在不是秦家的大小姐了,你就可以隨意欺負?!”


    “我從來沒有這麽想過。”


    “你沒有?”秦之意笑,上半身挺得直直的,絕美的臉上全是諷刺,“你把我關在這裏不讓我和外界聯係,你把我當人了嗎?我連知道真相的權利都沒有嗎?”


    那是她的身世,憑什麽其他人都可以知道,偏偏她要被瞞得絲毫不知?


    等到出了院,所有人都在背後笑她,但她卻不知道別人為什麽笑自己?


    秦之意越想越氣,抄起第二個枕頭砸了過去。


    這一次,曲洺生稍稍偏頭躲了下。


    然後,枕頭就直直地飛向了門口,正好砸在推門而入的曲父臉上。


    秦之意一愣,被砸的曲父也愣住了。


    跟在後麵的曲母受了驚嚇,一邊拍著自己的胸口,一邊不悅地往裏掃視,又對著曲洺生發問:“洺生,你們在幹什麽?”


    曲洺生鎮定得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淡聲道:“沒事。”


    剛剛去叫秦非同上來的時候接到家裏的電話,說他們要過來看看秦之意,原本曲洺生是不同意的,但曲母說得真情實感,曲洺生也不想自己的太太和自己的父母之間一直這麽僵著,最後就又同意了。


    但沒想到,兩人一進門,就會出現這種令人尷尬的場景。


    秦之意在最初的愣怔過後,也迴過神來了。


    她動了動嘴唇似是要叫人,但轉念又想起最近發生的事,終是把那一聲‘爸、媽’咽了迴去。


    冷血無情隻看利益的長輩,實在沒必要尊重。


    四個人誰也不說話,氣氛詭異到讓人心頭發悶。


    最後還是曲母先開了口,對曲洺生說:“我給之意燉了湯,忘在車上了,你下去拿一下,趁熱好給之意喝。”


    這種借口放在以前曲洺生還會相信,但事到如今,他很清楚,曲母就是為了支開自己。


    他沒動,眼神轉向秦之意,後者唇角微揚,弧度諷刺。


    沒等他開口說什麽,秦之意便快速地做了決定——


    二老既然親自過來了,這一場撕逼想必也在所難免了。


    他們還真是迫不及待啊,自己才從鬼門關迴來沒幾天吧,就趕著來攤牌了麽?


    “有什麽話直說吧。”她看著曲父,語氣冷淡。


    曲父本來被她扔的枕頭砸了一下沒聽到道歉就有些不大高興,這會兒見她還囂張,頓時氣得冷哼,“之意,注意你的態度!”


    “我的態度嗎?”秦之意故作無辜地笑了笑,然後又一針見血地戳破對方的心思:“在我改正態度之前,我想先問一句,你們今天來這裏,是來看兒媳婦的,還是來談離婚條件的?”


    曲父曲母都不說話,等於是默認了。


    曲洺生瞬間就很頭痛,“媽,你是不是忘了電話裏自己是怎麽說的?”


    曲母看了他一眼,仍然沉默。


    秦之意的身世外頭已經傳得滿城風雨,就差最後那一點石錘。


    也因為她的身世,最近幾日,老宅的外麵總有記者蹲守。


    剛剛她和曲父出來的時候,雖然有保鏢護著,那些記者還是不甘心地隔著老遠還要追問。


    這還是秦之意沒有現身的情況下,如果秦之意一起現身,怕是全城的記者都要聞風而動,把老宅團團圍住。


    曲洺生臉色沉了沉,有些大逆不道地下逐客令,“爸、媽,你們先迴去吧。”


    曲父曲母誰也沒動,這間病房對外人有多難進,對他們……也差不多。


    所以,這麽好的機會,他們是不會輕易放過的。


    在徹底攤牌之前,曲父倒是先問了曲洺生一句:“洺生,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上次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榮辱與共嗎?”曲父黑了臉,“她如果身世清白,哪怕秦家真的倒了,你說要跟她榮辱與共,我也還能接受,但她現在——”


    “爸!”曲洺生快速地打斷自己父親的話,眼神裏已經有憤怒。


    父子倆的性子其實是有些像的,認定了一件事,就會堅持到底。


    但又有不像的地方,比如——曲洺生比曲父重情。


    “之意的身世我很清楚,不需要你們跟我重複,我沒打算跟她離婚,也不會!”


    “由不得你!”曲父大怒,眸子瞪得滾圓,滿臉兇相,“你別以為我放權給你了,就收不迴來!沒了我給你的一切,你拿什麽護住她?”


    秦家亂成這樣,秦致嚴和秦致雅完全沒有要控製局勢的意思。


    媒體那邊之所以有所收斂,還不是忌憚著曲家?


    可如果再繼續亂下去,曲家肯定會被連累,先前被打壓過的那些旁支,怕是又要有所動作了。


    曲父隨後又轉向秦之意,重重地說:“之意,你也別怪我們無情,之前我們曲家對你,也說不上差吧?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曲家的下一任繼承人,絕對不能有你這樣的母親!”


    “我……哪樣?”


    秦之意聽了這麽久,滿心隻有一個疑問:自己的身世是有多糟糕?糟糕到不配當一個孩子的母親?難不成自己的存在就是笑話?


    她看向曲洺生,用眼神無聲詢問。


    曲洺生表情複雜,再看自己的父母,眼神裏已經沒了尊重,全是冷意。


    曲父問他:“你自己說,還是我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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