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永安目光死死盯著司錦年,承受能力差的可能早就嚇得膽戰心驚。


    司錦年神色如常,坦蕩看著皇帝,堅信自己說出每一個字都真實。


    “既已送老三迴來,為什麽不迴護衛帳篷?”宋永安持續加壓,“難道你想要挾恩以報嗎?”


    “皇上,昨晚營地內外戒備森嚴,我深夜迴去,萬一被侍衛們當成賊……現在早已變成冰冷屍體。


    我不求賞,但我想活。”


    司錦年一直往沈靈澤方向看,目光複雜,似有千言萬語,卻一字也說不得。


    宋成洲不滿他自作主張去找人,更討厭他看太子妃的眼神。


    他有種妻子可能隨時會被搶的緊迫感。


    “父皇,我想暫留司錦年在身邊……求個安心!”


    宋成明脆弱姿態讓皇帝心軟,揮手讓他迴去休息,懷疑的種子卻落入胸口生根發芽。


    護衛為什麽頻頻看向太子?


    太子想要找老二、老三,為什麽不用自己的侍衛,反而用沈家護衛?


    護衛不迴去,是不是因為太子下令殺人滅口,司錦年未殺反救,老三才要保住他?


    宋永安越想心思越沉,眼眸黑沉,對太子愈發不滿意。


    當初立太子為堵住大臣之口,穩朝堂動蕩,並不是真想讓宋成洲做儲君。


    如今看來,老三明知太子可能是幕後黑手,依舊什麽都不說,足見其仁心仁德,不忍兄弟相殘。


    春獵因為二皇子受重傷草草結束,大家心裏都不太舒服。


    順利進行祭祀、狩獵,代表今天五穀豐登、順風順水。


    如果不順利……未必會發生不好的事,但心裏總覺膈應。


    二皇子醒來得知自己雙腿截肢,發狂吼叫,幾次尋死覓活都沒成功。


    折騰幾次,他徹底放棄自殺尋死,人變得格外沉默。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提前得知劇情的沈靈澤決定躲著二皇子。


    他在爆發和滅亡中選擇沉默的變態!


    --


    “沈靈澤,你什麽意思!”


    宋成洲看著滿院子長得和鍾蓉瑤相似的女人憤怒大吼。


    他察覺到沈靈澤最近在後院忙活什麽事情,馬春花隱晦表示“太子妃要給您驚喜!”


    驚喜?


    驚嚇還差不多!


    “我之前承諾太子,要做個蘭情蕙性、恭儉溫良的女子。”


    沈靈澤輕輕揮手,下方女子衣衫飄飄福身行禮。


    “我想您所想,做您想做之事,還不夠賢惠嗎?”


    “你!!!”


    宋成洲氣得額頭青筋直蹦,世間怎會有如此女子?


    他日日到太子妃房裏休息,天天醒來都在地上,她本性暴露之後,愈發不掩飾對他的嫌棄。


    “遣散這群女子!”


    宋成洲惡狠狠地虛點她鼻尖兒。


    “明日她們若還在,我就送你進宮陪母後!”


    “是!”


    沈靈澤福身行禮,宋成洲怒極甩袖離開。


    “太子妃,明日參加宮宴,衣服已經準備好了。”


    馬春花揮手讓嬤嬤帶走下方鶯鶯燕燕,小心上前說出明日安排。


    “好!”


    沈靈澤唇角含笑,仰頭看頭頂藍天白雲。


    今日隻是開胃小菜,明日才是重頭戲。


    沈靈澤看完成一半的紅色進度條,二皇子已廢,沈家算“無痛”下賊船。


    接下來,她賭皇帝不會再忍宋成洲,廢太子指日可待。


    --


    翌日,夜幕降臨,皇宮內燈火通明,金碧輝煌,朝臣攜帶家眷參加宴會。


    樂師在宮殿側邊奏起悠揚音律,舞姬身子輕盈在中間翩翩起舞。


    宋永安和朝臣把酒言歡,夏和美、吳噥虞與親眷閑話家常。


    宴會氛圍其樂融融,沈靈澤放下杯子,起身準備離開。


    “你幹什麽去?”


    宋成洲拉住沈靈澤,不想讓她離開。


    “妾身去如廁,太子要攔,還是要跟?”


    沈靈澤嫣然一笑,從太子手中拽迴袖子,帶著春桃離開宴會場。


    如廁地點男女分開,都會路過一處小花園。


    宋成明帶著司錦年等候多時,沈靈澤才出現在小路盡頭。


    “你來得可真及時!”


    再晚半刻鍾,他就不得不迴宴會廳,成年皇子不能離席太久。


    “總要做些安排才好!”


    四人走到假山背麵,路過之人不仔細看,很難發現樹蔭假山中的天然屏蔽場所。


    宋成明、沈靈澤先說正事,等一切對接完成,他們才有興致閑聊幾句。


    “我想知道,你為何放著太子妃不做,要借‘假死’離開?”


    他吞食毒藥,不得不受製於人,每日都由司錦年傳遞信息。


    太子後院那一堆“宛宛類卿”都是他派人搜尋送到太子府,動靜鬧得不算小。


    “不知你可聽過一首詩?”沈靈澤輕聲低吟,“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莫將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未曾聽過!”宋成明品了品,“詩句采用白描寫法,容易理解,內容簡潔卻不簡單,清新雋永,或可成流傳百年。”


    他感歎完依舊覺得困惑,“這與你不願做太子妃有何幹係?”


    “你看皇家後院像沒閑事的地方嗎?”沈靈澤白他一眼,“天天朝堂鬥,後宮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哪天能閑下來?


    我隻想做個富貴閑人,不富貴,隻做閑人也行啊!”


    每天看看書、調配毒藥……日子過得逍遙自在,偏被係統扔進權謀爭鬥書中求生存。


    她容易嗎?


    “你未出閣時,整日在後院不出……”


    “因為這樣就可以躲掉煩人的應酬……當然!身體不好也是其中一方麵原因!”


    沈靈澤迴答非常坦然,換成宋成明無語。


    人人都想要的權力高位,沈靈澤棄如敝履,恨不能離得遠遠才好。


    “你給我喂的不是毒藥吧!”


    宋成明請過太醫,他們都說“身體無礙!”值得信任的大夫也說沒有中毒跡象。


    他合理懷疑,沈靈澤那天晚上誆他。


    “你輕點力氣按壓檀中穴!”


    沈靈澤似笑非笑看著宋成明,他以為用那些庸醫能查出什麽?


    宋成明依言按住胸口,稍微給點力氣,整個人疼得蹲在地上,蜷縮成一團。


    “你這到底是什麽毒?”


    他額頭上冷汗湧出,疼得嘴唇顫抖,說話都帶顫音。


    “說了你也不知道,何必問呢?”


    遠處傳來喧嘩聲,沈靈澤緩緩勾起唇角,踢踢地上的宋成明。


    “走吧!”她胸有成竹地說,“去看好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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