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急忙示意一旁的老叔道:“仙家讓你上前,你把事情的大概和仙家講一下,請仙家幫你解決。”


    老叔馬奎力聽後,急忙上前一步,坐到仙家的身旁,開口道:“老仙家,我家那口子,今天不知怎麽了?一到晚上就不認識人了,而且,還發瘋了,力氣特別大,把家裏的被子,褥子,就隻用手就給撕成了碎條!”


    仙家聽完,便垂眸沉思了一下,再睜眼,對著馬奎力道:“將她的手拿過來,我要搭下她的脈。”


    “好,我這就將她扶過來。”馬奎力說著,便將自己已經瘋癲的媳婦兒給扶到了仙家的麵前。


    說來也怪,這李氏,自從仙家攏身弟子後,便將自己剛剛的瘋癲勁兒,收斂了不少。這下馬奎力去拽她時,也沒有過多的掙紮。還算老實的配合著馬奎力的動作,跟著他到了仙家的麵前。


    仙家向她伸出手,她見了便有些懼怕的向後躲。這時,馬奎力便看準時機,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將她的手腕遞到了仙家的手裏。


    仙家伸出左手,將兩指並攏壓於李氏的脈處,用靈力探過李氏的脈之後,睜開眼,接過一旁弟子趙氏的漢君遞上的草卷。


    一邊將草卷放到嘴邊,一邊開口說道:“這是有外感了。”


    “外感?是從哪裏衝到的外感啊?”馬奎力一聽,便納了悶。李氏這幾天,並不曾外出,是從哪裏招來的外感呢?這大過年的,真是晦氣。


    “是自己家裏的。”仙家帶著一些鼻音淡淡的開口道。


    “自己家裏的?那是誰啊?”馬奎力聽到鬼是自己家裏的,一時間也想不出來是誰了?自己過世的老爸,老媽也不這樣啊?還有誰是在死之前記不得人的呢?


    “勞煩老仙家能不能跟我說說,這人長的大概是什麽樣兒?我想知道是誰,好為他送送。”馬奎力思索了一番,有些歉意的麻煩老仙家道。


    仙家伸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微微皺眉道:“這人是男的,穿著一件深藍色的衣服,黑褲子,個子不太高,寸頭,很瘦,長臉,眼睛不大,小鼻梁,小嘴,臉上嘴角旁還有一個痦子。”


    “個兒不高,長臉,挺瘦,臉上還有痦子?”馬奎力跟著仙家說出來的特征,在腦海裏迴想了一下,這些特征在哪個已故的人身上見到過,想了很久,終於,一拍大腿,站了起來!


    “對了,我大舅哥,是我家那口子她死去的那個哥啊!”馬奎力說完,便對著一旁的父親說道,示意他應該可以想起來的。


    “哪個大舅哥?你大舅哥是誰?嗷,嗷,對對對,是有這麽個人,叫小祥嘛不是。”父親記起了在他記憶深處的這麽個人。


    “那仙家,這大年三十的,可怎麽辦啊?能送嗎?”父親代一旁言語表達不清楚的老叔向仙家問道。


    “這人也不是平白無故來的,你們說送就送,哪裏會送的幹淨!”仙家因弟子趙氏的漢君為人魯莽話癆,而時時感到心煩不已。


    “不是平白無故來的?那這人是從何而來呢?”父親馬明再次替他的老叔馬奎力問道。


    “今天太陽落山後,你是不是從外麵帶迴了什麽東西?”這下,仙家幹脆直接越過馬明,對著馬奎力問道。


    馬奎力聽聞仙家此言,立刻皺眉思索著,想了片刻,有些猶豫的問道:“應是,不曾,帶過什麽東西迴來啊?”


    “你再好好想想,肯定拿了什麽不該拿的。”


    老叔馬奎力又想了想,最後覺得自己想到的那個東西真是八竿子打不著一撇了,就隨口一說道:“我今天就是聽人家說,小橋流水生財,便聽人家的,從小河邊的橋底下撿了塊石頭迴來。”


    “就是這塊兒石頭。”仙家輕輕道。


    “石頭?石頭能有什麽講究?就是塊兒破石頭,就能把外感招來不成?”馬奎力聽到仙家的肯定後,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倒也不是不相信仙家的能力。仙家是老馬家祖祖輩輩相傳的堂口仙家。道行高就不用說了,這法力更是有目共睹。十裏八村,乃至外省,沒有一個見過仙家還說不厲害的。無人不稱服,無人不信仰。


    可是要說一塊兒石頭就把外感招來了,還是有些驚奇的?


    “老仙家,這怎麽說?這石頭難不成有什麽忌諱不成?”馬明在一旁問道。


    “現在是三界互通之時,地府屬陰,很多地府的陰魂在這幾日思念在陽間的親人,都會來到忘川河邊,看著有沒有陰船帶來陽間的親人燒給自己的物品,錢寶,忘川河會帶著陰魂們的哀思,流向陽間的大小河流。”


    “河流有水,水當屬陰,橋下之石,自是匯聚長期以往的河流陰氣而浸成,而這外感正是通過河流中對陽間親人的感知,找到了在小河旁的你,附在石頭上,便跟著你一同迴來了。”


    聽完仙家的解惑,兩人頓時明白了此番事情的經過。


    “那仙家,現在應當如何做呢?您看,這也不能讓她繼續這麽瘋下去啊?”馬奎力指著身後的李氏對仙家說道。


    “去準備三隻筷子,一碗水,一點米飯,一杯酒。”仙家開口道。


    “好,我這就去準備。”馬奎力說完,便拖著有些費力的右腿向著廚房走去。


    片刻之後,將仙家要的東西都準備好後,便將門口的位置讓了出來。因為都是幾十歲的人了,這些規矩還是懂的。門口不能站人,送外感時不能迴頭,不能說話,不能繞著走。


    仙家手中拿著三根筷子,對著意識不清的李氏道:“躺下吧。”


    雖然隻是輕輕的三個字,但是瘋癲的李氏卻十分聽話的躺了下來,將頭衝著門的方向,閉上了雙眼。隻是在躺下後,有一滴淚水從她的眼角順著臉側劃下。淚水落入了發絲中,直到消失不見。


    仿佛帶走了生者對已逝親人的無邊思念。


    陰陽分兩路,人鬼終殊途。


    即使再不舍,那個自小疼她護她,愛她的哥哥,最終仍是與自己陰陽相隔了。也罷,走吧,希望哥哥在那邊能好好的。下輩子,找個好人家,我還來做你的妹妹。等著你來牽著我的手,帶我去小河邊,捉小蝌蚪。


    仙家口中念著引魂術,手拿著筷子從李氏的腳踝開始敲起,最後敲到額頭上,在身上過了三下,一共重複三次手下的動作,然後將筷子豎著立在了水碗中。


    隨後,將米飯放在了水碗中。


    把筷子橫著放在碗上,將碗遞給一旁已經準備好的李氏的漢君手中。


    囑咐道:“切記,不要迴頭,不要說話。”


    “將此碗,還有這杯白酒拿著,走到院中找到那塊石頭,一起帶著,走到家門外,向東走十步,再向南走七步,找一無人的地方,把石頭放下,將此碗扣在石頭前,將酒灑在地上,拜上一拜,然後才可迴家。”


    “走到家門外,向旁呸三下,嘴裏說一句,迴去過節吧,別跟著我了,過完年我再給你燒元寶去。”


    “然後,就可以迴家了。”


    馬奎力聽明白仙家說的所有做法後,便低頭小心翼翼的看著腳下的路走了出去。


    留下躺著無聲不做何反應的李氏還有一旁的馬明。


    馬明此時又多嘴的問道:“那仙家,這碗之後還能拿迴來嗎?”


    “這就無需你管了。”仙家淡淡的說完,便閉上雙眼,打著嗬欠退身了。


    留下一旁半張著嘴不知道說些什麽的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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