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翠花心頭一顫,抱著歲歲的手緊了緊。


    “你的意思是……”


    年二郎搖搖頭,他沒有再多說什麽。


    “娘,您去拿來吧,歲歲放我這裏,我陪著她!”


    年二郎瘦的好似骷髏一般,平日裏基本不出門。


    他幾乎每個冬天都會生一場病。


    一次比一次厲害,今年的尤其厲害。


    他隱約感覺自己這次有些扛不住。


    久病成醫,年二郎多少還是清楚自己身體的。


    直到剛剛……


    年翠花沒有多想,急忙去拿那玉佩。


    歲歲被她放在了地上。


    “歲歲你陪著二叔,你二叔是個很好很好的人,他就是不好好吃東西,太瘦了,你幫奶奶看著一點你二叔好不好?”


    年翠花哄著歲歲,眼中滿是溫柔之色。


    歲歲看看瘦骨嶙峋的二叔,再看看奶奶,小腦袋立刻點了點。


    “好!”她奶聲奶氣的應了一句。


    飯飯那麽好吃,怎麽能不吃飯飯呢?


    歲歲看向自家二叔,大大的眼睛裏寫滿了不解。


    年翠花也不多說,轉身就走。


    歲歲抱著小金豬站年二郎一旁,人一走,這書房裏也顯得更亂了。


    她下意識的將小金豬放下來,開始收拾了起來。


    地上的那些筆墨紙硯被她小心翼翼的撿起來放在桌子上。


    而那些書本也被她收起來了。


    讓年二郎吃驚的是,歲歲竟然認字。


    三字經,千字文這些,還有之前顧三秋抄錄的一些東西。


    年二郎一直打量著歲歲,並未阻攔她的動作。


    他想看看自己這個侄女到底是個什麽性子的。


    隻是,才不消片刻,兩人耳中傳來了震耳欲聾的聲音。


    歲歲捂住了肚子,扭頭對上了年二郎那雙好看的桃花眼。


    “噗……”年二郎看著歲歲那呆呆萌萌的小模樣,頓時被逗笑了。


    他今兒說的話,露出的表情,怕是從記事兒開始,最多的一次了。


    歲歲紅著臉,臉頰瞬間紅透了。


    她前日和昨日基本沒吃什麽,今兒爹娘去接自己的時候,給了她兩個包子,她這才沒被餓死。


    可今兒發生這麽多的事情,歲歲感覺那點包子都消化了……


    歲歲站起身,邁著小短腿湊到了年二郎的跟前。


    “二叔,吃……”


    歲歲從懷裏拿出一個壓扁的包子。


    這是她之前偷偷給自己留下來的,還沒有來得及吃。


    年二郎看到這包子微微一愣個,這不是今兒一大早天都沒亮呢,娘起來做的嗎?


    歲歲看著被壓扁的包子有點無措。


    明明她放在胸口之前包子還胖乎乎的,怎麽突然就這麽扁了?


    就算扁了,歲歲看著包子,還是忍不住舔舔嘴唇。


    “扁包子也好吃噠……”她大大的眼睛裏全是乖巧的模樣。


    年二郎笑著將包子拿了過去,隨後卻從自己隨身帶著的包裏拿出一把紅棗花生什麽的遞給了歲。


    他氣血不足,所以幾乎身上一直會帶著這些零嘴。


    歲歲看到紅棗的時候,眼睛一亮,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


    “二叔用這個和歲歲換!”


    年二郎隨後又想起了自己剛剛沒有送出的禮物。


    “不……不用,歲歲不餓……”歲歲趕忙擺手。


    不能添麻煩!


    周姨娘說了,歲歲不能給人家添麻煩。


    年二郎一愣,看著歲歲咕咕叫的肚子,歎了口氣。


    到底不同呢!


    若是年小寶在這裏,會直接拿著這些果子就吃呢。


    想起那個孩子,他歎了口氣。


    也不知年小寶如今如何了。


    “除非歲歲吃二叔的這些果子,不然二叔也不吃歲歲的包子……”年二郎說的十分認真。


    “哎,二叔身子不好,可不能挨餓啊!”


    他歎了口氣,隨後又笑著朝著歲歲道:“歲歲放心,歲歲不餓就算了,二叔肯定沒事的,等歲歲餓了,二叔和歲歲一起吃!”


    二十二歲的年二郎滿臉笑容,但眼神裏卻是帶著幾分失望。


    小歲歲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


    她喜歡爹娘,喜歡奶奶,除了那個壞爺爺之外,歲歲都很喜歡。


    “歲歲吃,二叔也吃!”


    小歲歲挑了一個最小的棗兒,紅彤彤的棗子看著就甜的很。


    她正要塞到嘴裏,就突然被投喂了……


    年二郎給歲歲了最大,最紅的那個棗子。


    歲歲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那棗子脆甜脆甜的,是她吃過最好吃的棗子。


    年二郎也拿著包子咬了一口。


    包子已經不那麽熱了,味道自然不如家裏剛做的。


    可年二郎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竟然覺得這包子讓他全身都暖洋洋的了。


    他是家裏最聰明的人,正因為聰明,他一直懷疑年家的事情並非意外!


    畢竟,世上那麽多倒黴的人呢,可跟他們家一樣倒黴的沒有幾個。


    還有年小寶離開時候說的話……


    年二郎看著歲歲,思緒繁多,那一個包子在他不經意間就吃光了。


    要知道平日裏他若是要吃完一個包子,高低得停頓兩次的。


    吃飯對於他來說,並非歡愉的事情,而是一種折磨。


    可今兒……


    年二郎吃完一個包子,竟然還有點意猶未盡。


    他看著空蕩蕩的手,再看向了一旁的小侄女。


    小奶團子將那個大紅的棗兒已經吃完了,她舔了舔嘴唇,眼中的光芒亮了幾分。


    歲歲感覺到二叔的視線,小奶團子露出甜甜的笑容。


    “謝謝二叔,這是歲歲吃過最好吃的棗子!”


    以前她隻吃過別人剩下半個的棗子,雖然不甜,但也能讓她幸福很久。


    也不知道自己種在周姨娘院子裏的小棗樹還在不在。


    她還真有點想周姨娘去了呢,不過周姨娘死了,按照周姨娘的話。


    她不是死了,那可是去享福了呢。


    歲歲也想一起去,但周姨娘說她還小,享不了這種福氣,她還是得吃點苦,這樣才能享福去呢!


    歲歲隻是小,又不是傻!


    死了,怎麽會享福呢?


    死了,隻能腐爛在泥土裏啊!


    歲歲的眼角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起了眼淚。


    她有點想周姨娘了!


    “歲歲……”年二郎一直看著歲歲,見到她哭了,心裏也不由得有些難受。


    不多時,年大山和年翠花他們就進來了。


    他們還戴來了顧三秋給他們的平安扣和玉佩。


    小歲歲幾乎在同一時間扭頭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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