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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天迴頭,微微一笑:“來呀,再來一迴吧!”


    清醒過來的黑胡子,已經嚇得魂飛魄散。要知道,方才的林天的那一拐手臂,他的一隻腳已經跨入了生死之門了。


    如果沒有林天的臨門一腳,他已經去到西天往生了。


    “不來了,林大哥,我不來了。”黑胡子男生掙紮著想要爬起來。他的身後,一批四五個男孩,漸漸地圍了過來。


    兩個男孩走了過去,一人攙住他一邊的臂膀,想把黑胡子攙起來。


    黑胡子一看,立即就發飆了:“你們,兩個,誰也別動!”


    之後,他就地一跪,對著林天就磕起了響頭。


    男兒膝下有黃金。咚咚咚,三聲響聲,地動山搖。林天也被驚到了。


    “你,黑胡子,你個渣男,你……”說到這裏,往下他也說不下去了。


    “林大哥,渣男林存,人送綽號‘黑胡子’這廂有禮了!”說話間,黑胡子還躺在地上時,就已經拱手行禮了。


    “啊,你也姓林?”林天來到靜海市這麽多天,還真的大姑娘坐轎——頭一迴被打動了。


    “唔,是的,林大哥,我可以把這個姓氏省掉,直接叫你大哥麽?”黑胡子這時候,也不再拒絕旁人的扶持了。


    “可以,就衝著你的這股子實誠勁,我同意了。”林天說著,象征性地做了一個起來的手勢。


    黑胡子林存站了起來,還向林天伸出了雙手。林天伸出手,跟他碰了一下子:“咱們姓林的,可從來都不是慫包。你,要好好地珍惜這個姓氏。”


    “小弟明白!”黑胡子說著,一揮手。身後的幾個馬仔們,就唰地一下子低下了頭。


    對著林天行禮如儀了。


    李主任的女兒李沁穎,當天晚上迴到家中,一直就悶悶不樂。李夫人走了進來,見她手機也沒玩,電視也沒看。


    隻是一個人坐在床上,靜靜地望著窗外。她們家的窗外,也是小青城山。不少的高檔小區,住宅都看中了這裏依山傍水的絕佳風水。


    小青城山上,樹木鬱鬱蔥蔥,仙氣十足。


    “沁穎,吃飯了。”李夫人說話時,低聲下氣,比起在威嚴十足的老公麵前,她更加地小心翼翼了。


    “不吃,媽媽,我不想吃。”李沁穎柔聲地迴複著。


    她這樣的迴話,讓李夫人大吃一驚。這種溫柔的拒絕,比起霸道的迴絕,更讓她膽戰心驚。


    霸道的迴絕,無非是小孩子過家家式的憤怒。這種柔和的迴絕,往往有著更深層次的痛苦。


    “沁穎,你,怎麽了呢?”李夫人問話時,心裏十分的苦惱。這個寶貝女兒,從十四歲初中畢業那年,就被他們想盡千方百計,送到愛丁堡去留學。


    在國外的同學,校友啥子的,基本都不來往了。


    五年過去了,想找個可靠的同齡人來安慰她,已經都不太可能了。


    “我,要迴愛丁堡去了。”李沁穎冷冷地說。


    “你這次的假期有半個月,你看才過去一個星期不到。”李夫人說話時,眼睛已經開始在眼眶裏打轉轉了。


    “不行,我還是要迴去。這裏,太無聊了,瀾海太無聊了,老家太無聊了!”李沁穎憤憤不平地說。


    “沁穎……”李夫人忍住悲傷,還在往下繼續著。都說為母則強,不是說體力,說的是心智。


    “媽媽,我不是說你。”李沁穎一迴頭,看到了母親。


    “我是說那個!。”


    “林天?你是說那個,林天?”李夫人終於猜出了些破綻。


    那天,李沁穎信心滿滿的跑去找他,要跟他學斯諾克,被一笑而過的拒絕了。結果,李沁穎一氣之下,接連地打輸了好幾個男生。


    有一局,她甚至打出了單杆一百的佳績!


    縱然如此,也不能抵消林天給她的侮辱。當時的李沁穎,是這麽想的,打過幾局後,好好地道個歉,再接受林天的指導。


    可是,就當她漸入佳境,一局還未結束之時,林天就已經飄然而去了。林天留下的背影,是她揮之不去的陰影!


    “就是,就是他了,林天,你個驕傲的鐵公雞!”李沁穎不知從哪裏學來的話。


    剛一出口,就把一個端莊的李夫人逗笑了。


    自己的這個寶貝疙瘩,心底的最深處原來還有這麽一個台球的夢想!她決定了,親自登門,去乞求一下林天了。


    第二天的中午,還沒有散學,林天就被教授叫了出來。


    整整的一節課,他不是在打瞌睡,就是在說話。訓導處的李主任,從他的身邊經過了好幾次。


    三番五次的提醒也沒有用。


    老教授是個六七十歲的白發老人。實在受不了,就把他趕了出來。


    李夫人出現時,林天如獲至寶。剛好,他就不用再忍受散學時分大家的眾目睽睽了。


    “林天同學,中午有空嗎,我想請你……”李夫人說話,自然沒有李主任那般的咄咄逼人了。


    “請我吃飯?”林天一聽,高漲的心情一下子又低落下來。


    不消說,又是台球斯諾克的事情了。那個李沁穎,高傲得像是個奧國公主,他才不願意去服侍她呢。


    “哦,是的,我女兒李沁穎……”李夫人說到寶貝女兒時,往往是三緘其口。在她的心目中,女兒就是一個天使般的存在。


    “不去不去。”林天說著,重新擺正了姿勢。大禮堂外,人來人往,他挺直了腰板,接受眾人的“檢閱”。


    “她,生氣了。”李夫人的聲音,很是微弱。


    “她生氣了,她生氣關我何事?”林天的話,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刺中了李夫人心中最柔軟的那一部分!


    “我,作為母親的,求你了……”李夫人的眼淚,嘩地就湧了出來。為了不讓它們掉下來,她抬高了頭顱。


    悲痛欲絕。


    “不,師娘,我,林天,是不會去的。你,不要悲傷,也不要歎息,好不好?”林天的這一迴,一字一句,表明了態度,也給出了安慰。


    李夫人一聽,簡直是晴天霹靂一般。


    剛離開大禮堂的門外,她就差點兒一下子摔倒!第一感覺,她恨極了這個混小子。


    第二感覺,她又想起了女兒的冷漠和刁蠻。


    第三感覺,她想起了夫妻倆對於女兒的寵溺。蠻不講理,作繭自縛,不與人交流。


    當天晚上,李沁穎直接作出了決定。她再也不管父母的哀求,親人的歎息,執意第二天就直飛愛丁堡了。


    “沒事的。媽媽,這一迴假期比較長。說不定,我還會再次地迴來,好好地陪你們一段日子呢。”


    李夫人怎麽能夠忍受,短短七天團聚後的再度離別。


    從機場上迴來,李夫人直接哭倒在老公李主任的懷抱裏。迴到家門口,她已經哭得稀裏嘩啦了。


    無奈之下,李主任又把她像公主抱似的抱迴了家。


    李沁穎登上了飛機,瀾海機場很快地就被拋在腦後了。她微微眯著的眼睛裏,有對父母的不舍。


    但是更多的,還是對於林天的複雜情緒。


    恨,談不上,是自己冒犯人家在先。嫉妒,也談不上,他跟自己根本就不在同一個世界裏。


    雖然她生在瀾海,長在瀾海,但她的世界,好像恰恰跟這個遠在亞歐大陸最東端的林天相反。


    她的世界,在亞歐大陸的另一端,甚至連另一端也算不上的幾個海島裏。


    可是,一想到這裏,她就更加地於心不忍。不是忍不住,是無法隱忍下去,這個林天給她的莫大侮辱!


    他,林天,站在太陽底下曬得冒油的林天,居然直接地迴絕了一個母親的提議。


    一想到這裏,李沁穎就在萬米高空中悲痛欲絕。那一刻,她剖析到了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在車上,在飯桌上的那一通公主氣,不定她的斯諾克之路,已經更上一層,兩層,甚至是三層樓了呢!


    她不再去迴想,於是她將目光投放在了偌大的藍天裏。機腹下麵的雲層,是魚鱗狀的白雲。


    白雲下麵,卻不再是她的家鄉了。


    山中何所有,嶺上多白雲。隻可自怡悅,不堪持贈君。


    不知為何,她的腦海,突然閃現了這一副絕妙的君臣對話。要知道,那場一千五百年的對話,曾經被多少人拿來消遣,拿來當作自白!


    林天這邊,一點也沒感受到那一家的起起落落。


    李沁穎離開的那一個晚上,他被黑胡子林存邀請,去了一家酒吧。誰知,剛剛喝了幾杯酒,黑胡子林存突然來了一句話。


    “天哥,你的斯諾克水平,已經登峰造極了。今天晚上,你表演一次吧,給兄弟們看看。”


    林天不甚喜歡喝酒。但是眼前的這幾杯,還根本不足以讓他興起,他指了一下酒吧裏麵的桌子板凳。


    “這裏,哪裏有那個東西呢?”


    這是一句醉話,不過是後來才悟出來的。林天絕對沒有想到,如今酒吧裏的變身能力。


    一家純粹是酒桌的酒吧,能在二十分鍾內變成ktv的嗨皮現場。當然,它也能夠在二十分鍾內,搖身一變,成為一個中型的斯諾克球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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