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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基萍和陸子建迴去之後,荀歡坐在那裏,靜靜地看天黑。暖暖的燈光把這裏照得一點也不黑暗,好看的花花草草和健器材把這個亭子恰到好處地包圍。幾棟不高的樓房裏,偶爾傳來幾句細碎的說話聲。


    人生第一次,荀歡開始靜靜地思考自己的人生。其實,也還是有一點心悸。那個婦人說什麽來著,細思極恐,爸爸懵懂不知道那個約定意味著什麽,但是,荀歡是深知肚明的,可能歲月的殘酷讓她比同齡的小孩成熟得早些,天下哪有那麽多遍地的餡餅,沒有付出怎麽會有收獲!


    就像今天那個亞軍。荀歡感覺她的年紀不會比自己大多少,或者就是同歲。但是,人家小小年紀,就得了亞軍,練就了一本事,人生的旅途像開了掛一樣順利。所有的人看她的眼光都是羨慕的崇拜的,那種眼神真的好溫暖。


    突然,手表滴滴響了一下。荀歡用右手劃開屏幕,湊近手表,順著屏幕一看,心就快速地跳動起來。因為王丁在信息裏說,邀請荀歡成為她們品勢班的一員,希望她明天早上八點半到道館上課。


    真的嗎?幸福來得太突然。荀歡使勁掐掐自己的大腿。痛得裂嘴尖叫:哎呀,好痛!


    一夜恍惚,醒醒睡睡。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


    是王丁親自教自己,那個亞軍教小班,劉基萍和陸子建在小班。


    荀歡在精英班。


    有男生尖叫著竊笑:好奇怪呀,怎麽有一個白帶插在我們班。


    一堆人齊齊轉臉過來,然後,他們把目光全部集中在荀歡上。


    哈哈,還真的是有白帶呢,我的天呀,我都紅帶啦。


    就是,我最不濟也是綠藍帶了。


    額嗯,這麽說精英班浪得虛名嗎?


    有個白帶在,那不是徒有虛名,還浪什麽浪。


    ……


    荀歡啞然,該說啥呢


    荀歡木然地整整自己的白帶,表囧得不自然。四肢無處安放,手心冒汗,心髒加速。王丁幹咳一聲,嚴肅地說:荀歡,你過來。


    橫叉!豎叉!劈一個。王丁的聲音明顯有命令的味道,他一臉的嚴肅,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王丁說完,往左一轉,飛快地越過去,把荀歡從隊伍裏拉出來,挨著她站著,輕聲問她:我記得你以前跟我說過,五年級跳舞的時候,練過橫叉豎叉


    荀歡抬頭看他的眼睛,眼珠子跟蒙了一層霧一樣。荀歡好像觸電一樣,立馬把眼光收迴去。心裏暗想道:怎麽這麽漂亮,比小學的時候更好看了。


    荀歡也不記得迴他的話,兀自做個橫叉豎叉。飛快地落地,飛快地起來。


    哇!厲害!


    還是有兩下子!


    比我還壓得好呀!


    ……小朋友一頓亂七八糟地評論。


    王丁的臉立馬變了,非常的溫和,甚至還有欣賞和讚許。他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示意荀歡迴到自己的位子上。荀歡覺得有些拘謹,站在在自己的位子上,反照王丁的樣子,把手垂在腿的兩邊。


    王丁笑笑著,用眼睛平視前方,問道:剛才這個小姐姐橫叉豎叉做得好不好


    下麵的男孩子狼嚎一樣尖叫:做得好,太好了,特別棒!


    那她夠不夠資格加入我們的精英班王丁說完,用左手附在耳朵那裏,側著臉傾聽同學們的聲音。


    夠資格!聲音氣壯如虎,到底是學過跆拳道的。


    那剛才有好多人說什麽來著精英班浪得虛名嗎?


    沒有!實至名歸!幾個小朋友詭異地笑著,尖叫著迴答。


    王丁收起笑容,大大方方地說:所以呢,我們以後做什麽事,都不要以貌取人好不好


    好!


    開始上課,向國旗敬禮。


    因為學員們的資質各不一樣,所以,王丁同幾個教練分別給不同的學員分組。


    輪到荀歡時,他突然用手抓了一下腦殼,然後說:那個沈麗麗,你過來教一下她的基礎,從太極一章到太極八章,爭取這十天之內教完,因為她馬上就要迴學校上課了。王丁說完,還不忘叮囑一聲:耐心點教,她還沒學過。


    沈麗麗吐著舌頭奔過來,狡黠地說:這麽重要,這麽看重呀,搞得我好有壓力。


    荀歡看著她的模樣,心裏一震。因為剛才她的一連番表,真的美炸了!


    她走到荀歡麵前,抬起頭盯著荀歡看,笑著問:你叫什麽名字


    荀歡!不知道為什麽,雖然荀歡長得比她高,但是還是覺得有壓迫的感覺。


    你多大,我怎麽感覺我們差不多!


    十四歲!荀歡盡量不讓自己看她,覺得她的眼睛實在是太好看了。


    十四歲,那不是跟我同歲!沈麗麗的眼睛一下子就泛出光來。


    同歲有什麽用,你可是亞軍般的存在,早就不需要父母花錢養你了。荀歡是這樣想的,但是,卻不敢說出來。


    然後,她教了荀歡太極一章的基本內容,其實,這些打法荀歡以前在道館看過,有一點印象。所以學起來也不是怎麽費力。


    沈麗麗有一點點欣慰,教得還不算吃力,比教那些四五歲的娃兒輕鬆多了。


    一個打拳的間隙,她輕輕地問:荀歡,你是我們隊友的親戚嗎?


    誰荀歡不知道她說的那一個隊友,驚詫地問。


    就是我們的核心人物王丁呀。


    荀歡聽到王丁兩個字,一顆心又開始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哦,你說你們的王丁呀,不是,不是親戚呢?


    啊不是親戚,那是什麽,他為什麽對你這麽好


    不是親戚呢!我們小時候是同學,住在一個小區。


    哦!怪不得。沈麗麗又吐了一下舌頭。原來你們早就認識。


    沈麗麗吐舌頭的樣子,真的好萌呀。本來她就有點嬰兒肥,吹彈可破的白嫩肌膚,圓圓的臉蛋,深深的酒窩。迄今為止,荀歡還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美女。


    荀歡,弓步要跨度大些!就在荀歡思想開小差的時候,聽到沈麗麗一聲厲害的喝令。


    荀歡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把弓步紮好些。


    荀歡,王丁為什麽對你這麽好呢你知道不,就你一個人一對一教,其他都是二十個人一隊,由一個隊友帶著,這麽多人,我就見她對你特別。


    哈,是嗎荀歡不知道怎麽迴答。不過,她立馬又飛快地補充說:可能因為我時間緊些,她知道的,我不在這裏上學,在省城。


    你在省城上學嗎?現在是高中了嗎?


    是的。


    那你讀書一定很厲害的!


    嗬嗬,一般一般。


    不可能。王丁不會看重一個一無是處的人!沈麗麗反問道。


    不是的,王丁曾經專門幫助那些一無是處的人,包括我。荀歡立馬替王丁說話,生怕沈麗麗誤會了王丁。


    有故事!沈麗麗又狡黠地一笑,側眼望著荀歡說:你也是一無是處的人嗎?


    是呀,荀歡承認道:我曾經就像一個炮灰那樣活著,任憑別人欺負,任憑別人取笑,即不反抗也不傾訴,就那樣默默承受。後來,王丁幫助了我。


    沈麗麗聽後摸了摸眼睛。動地說:別說了,我好容易感動。你還是別說了。但是,我相信,王教練幫助一個人,絕對不是幫助他不受欺負,而是用自己的行動告訴別人,要自強自信,成為對社會有用的人,那樣才是她的最終目的。


    你也知道這個事荀歡詫異。


    是知道的,他建道館的本心月可鑒,但最終要改變的還是人的心。一個人隻有內心強大豐滿,才能夠抵禦一切外來的壓力和折騰,堅韌不拔地迎頭向上。


    是的,她說的這一點,荀歡深有體味。


    沈麗麗還在跟荀歡聊天。王丁走過來說:荀歡,你練得怎麽樣了,我在那邊望過來,怎麽總是看到你們在聊天呀。


    啊,哈。荀歡不知道怎麽說。


    沒有聊天呀,是跟她探討如何打法。王教練,你要她十天練完所有的章節,是不是太誇張了


    也不誇張呀她一定可以!


    對她這麽有信心。王教練,我還沒有見到你對一個女孩子這麽好過,王教練,是不是因為……沈麗麗說著,又把舌頭伸出來,抿嘴笑了一下。眼睛斜斜地看著他。


    王丁突然一陣臉紅。不過,很快,就立馬恢複過來,他嚴肅地批評沈麗麗說:都還是學生,你胡說什麽,心裏就不能陽光一點。


    我啥也沒說,是你心裏不陽光。沈麗麗立馬追上去說。


    王丁迴過頭來,深地望了一眼荀歡,意味深長地說:荀歡,我這個師妹古靈精怪,你可不要被他帶偏了呀。


    荀歡剛好抬頭,眼神恰好碰到在一起,觸電一般,立馬把眼神收迴去。


    我還能把她帶偏呀,要偏也是往好的方向偏。沈麗麗努力笑著,荀歡竟然發現她的左側有一顆小虎牙,可極了。


    荀歡都有些看驚了。她這時才發現,女的也喜歡漂亮的女孩。沈麗麗俏皮地走到荀歡的麵前,安排她做幾個俯臥撐和仰臥起坐。荀歡做得有點費勁,俯臥撐這個運動,荀歡以前一直以為是男孩子做的。所以,當沈麗麗讓她做俯臥撐時,她有半秒鍾的暈乎,傻傻地問:啊,我還要做俯臥撐呀。


    沈麗麗笑笑:俯臥撐算什麽,我們還要翻單杆雙杆呢,體育麵前沒有男女之分。


    荀歡強迫自己繼續做了幾個俯臥撐,慢慢地習慣了便好受些。正準備坐起透透氣。


    右前邊傳來小女孩小男孩鬼哭狼嚎一樣的哭聲。荀歡把頭偏向右邊。


    王丁和另一個教練正在給劉基萍和陸子建壓腿。兩個人就那樣坐在她們的部位置,然後用雙手壓下去。


    啊啊啊啊……鬼哭狼嚎……淒慘淒淒切切。


    荀歡蒙住眼睛,覺得有點殘忍。她以前沒有學過跆拳道,沒想到上課第一天,就讓她記憶這麽深刻。


    好不容易挨到下課休息一會兒。


    荀歡內急,急急地往門外走!


    沒想到,下課跑得比誰都快呀!一個男音在後麵笑著說。


    荀歡知道是王丁的聲音。


    一下子在門邊停住腳步,下意識地迴過頭,正好碰上王丁的眼神,那眼神裏,各種滋味,荀歡分不清。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現在一看到他的眼神,就會感覺莫名其妙的緊張,心跳加速。


    她速速地收迴視線,逃一樣去了洗手間。


    用重重地關上洗手間的門,迅速地反鎖,荀歡無力地靠在門上,大口喘著粗氣。她無力地按住口,自言自語地說:我這是怎麽啦。


    然後,就聽到有悄悄的議論聲飄進荀歡的耳朵。


    那個女的是誰


    哪個女的!


    那個教練呀,長得真不錯。


    是呀,會不會是王丁的女朋友。


    不知道,但是感覺她們的年紀都很小。


    不過,真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太登對了。


    我直的希望他們是一對兒,太好看了,而且又都是學跆拳道的。女的又白又嫩水平又高,聽說還是亞軍。男的即帥氣,又有本事,聽說家庭也不錯呢?!


    恩,她家裏也是好啊,真有福氣呀,這麽小就出名了,上一輩子肯定是拯救了銀河係……


    後來,談話的聲音漸行漸遠。


    荀歡從洗手間出來,頭腦有些暈沉沉的,她們的話,聽著很美麗,但對荀歡來說,卻覺得很刺耳。打開水龍頭,荀歡伸出雙手,把手放在下麵,任憑水流往下麵流,看著白白的水花,自己卻一陣又一陣的難受。


    荀歡!王丁突然從後來側麵走過來。


    荀歡一怔,心立馬就撲嗵撲嗵地跳動起來。她下意識地抬起頭,停住手,卻不知道緊攔著要幹什麽。


    荀歡,你怎麽啦王丁走過來,關心地問。


    沒……沒……什麽?荀歡緊張地一哆嗦。立馬關掉水龍頭。


    王丁走過去一步,荀歡不知道該幹什麽,轉立馬跑了出去。王丁望著他跑出去的背影,覺得有些莫然其妙。


    莫非,她現在有什麽心事瞞著我?


    荀歡使勁地拍打著自己的口,上氣不接下氣。不知道為什麽,她現在隻要一看到王丁的眼神,就會全發抖一樣。仿佛那個眸子裏有東西一樣,讓她緊張顫抖。


    怎麽迴事呢?荀歡不解地問自己。也苦惱極了!


    可是這種心卻不知道,去跟誰說?也無處可以訴說。


    沈麗麗眯著眼睛在那裏欣賞歌曲,一邊搖晃著腦袋。過了幾分鍾,她突然就睜開眼,跳到荀歡邊,認真地說:荀歡,我怎麽感覺你這一天魂不守舍的呢?


    啊,荀歡猛地抬頭,仿佛心事被看穿一樣,一張臉漲得通紅。


    嘻嘻嘻,她捉狹地湊到荀歡的邊,鬼鬼祟祟地說:你是不是有心事,還是喜歡上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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